项局听沈忆这么说,连忙招呼他们坐下。
杨兮拿出一个u盘,将里面的几份文件拷贝到项局的电脑上,然后将梁若冰替蒋青云探口风去见王队、梁若冰见蒋青云反被录音,以及王队和蒋青云谈崩后紧接着去见豹子的视频和照片,都拿给项局看,并说明了他们每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以及推测的他们见面的目的和谈话内容。
听着杨兮有理有据的分析,再联想到那天王队在他办公室极力为梁若冰开脱时接到的那个电话,项局清清楚楚地记得王队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认识什么豹哥”,项局对整个事情的脉络逐渐清晰了,对王队审问梁若冰时那些违规的动作也找到了原由和动机。
项局心里清楚,王队,非常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内鬼”。虽然王队这几年在禁毒工作中数次获奖、得到表彰,但无论他以前的形象多么的光辉高大,一旦查实他和吸毒贩毒分子有勾结,就要坚决将这个蛀虫清除出公安系统,绝不手软。
但现在缺少的,就是证据。
项局说道:“小杨律师,你思维缜密,既然你能用这么长的时间跟踪拍摄到这么多有力的证据,想必你对于下一步如何引蛇出洞,一定有了自己的想法。”
杨兮笑笑,“有。”
项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愿闻其详。”
杨兮打开带来的那份思维导图,给项局详细讲解。
两个小时过后,项局送走了沈忆和杨兮,随后召集包括王队在内的相关人员到会议室开会。
刚刚坐定,看守所所长将电话打到项局的手机上,“局长,梁若冰似有转醒的迹象。但是看守所条件有限,我怕他醒过来后处置不利再次昏迷、会耽误审讯,所以我建议,等梁若冰一醒来,立刻转到市公安医院。”
项局听完后说道:“我这里在开会,你自己看着办吧,可以送医院。”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项局开会主要是布置将蒋青云从f市押解回c市的事情。项局说,鉴于目前警力不足及蒋青云有投案自首的情节,蒋青云在押解过程中逃跑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只派两名干警开车去f市,将蒋青云押解回来即可。然后随意指派了两名业务能力不是那么突出的干警,去执行这项任务。
两名干警立刻开上警车出发,两天两夜之后到了f市。和f市警方交接好了之后,很快就将蒋青云押解回c市。
项局听完负责押解的干警的汇报之后,决定先让张队去探探蒋青云的底。
张队审完回来汇报,蒋青云还是那套说辞:他去f市游玩,在傍晚回宾馆的路上被人打晕,醒来后发现自己被限制人身自由,一个红头发戴墨镜的人管他要钱,他说没有,于是红头发就拘禁了他、并且殴打他。他找到机会逃脱,然后到派出所报案。蒋青云强烈要求警察抓捕红毛,保护他的安全。
项局问张队,“蒋青云不承认自己谋杀艳艳?”
张队摇头,“矢口否认。不仅否认谋杀艳艳,还说他和艳艳根本不认识、更没有过节。”
“看来是你张队这个台面不够他蹦跶的。”项局“哼”一声冷笑,“那我们就给他个更大的舞台,让他表演。”然后嘱咐张队,“将蒋青云严密关押,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
张队应道:“明白,项局。”
又过了两天,梁若冰睁开了眼睛。
看守所所长立刻派人开车将梁若冰送往预定好的公安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看守所的随行干警将梁若冰从车上抬下来,放在救护床上。正在这时,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疯狂的冲过来,朝着梁若冰的救护床拦腰撞上去。就见梁若冰连人带床被撞飞,一个人形裹着白被单飞出去几米远,“咕咚”一声巨响落在地上,声息皆无。
驾车的人见一击即中,开车就跑。
身后立刻响起了警笛,几个警察大喊着“抓住他”,随后就追。由于事发突然,附近的车辆听见警笛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顿乱窜,顷刻之间就发生了数起刮碰,恰好堵在各个路口,将驾车人的去路封死。
驾车人只好弃车,在小街小巷中仓皇奔逃。那几个警察紧追不舍,但转眼就不见了驾车人的踪影。
梁若冰立刻被送到医院救治,命悬一线。
事情一出,项局震怒,立刻召集会议,布置工作。
项局首先对看守所所长拍了桌子。责怪看守所所长工作不力,令梁若冰在送医院救治的途中遭受重撞,生命垂危,而撞梁若冰的人又没有抓到。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缉毒大队中层干部被项局挨个批评。批完了所长批张队,项局对张队负责的一起跨省的案子严重不满,说进度令他十分失望。刚才省局领导已经给他打了电话,问责于他。现在局里这般光景,还得他这个局长亲自去邻省督办这个案子,张队这办案的成果和效率,让他怀疑张队还有没有担任队长的能力。
张队硬着头皮说道:“这个案子我比较熟悉,我可以陪您去邻省出差,只是蒋青云的案子还没审完。”
项局一听又火了,说张队审问不利,被蒋青云牵着鼻子走,不但没审出蒋青云杀人未遂的罪名,反倒被他质问“为什么不去抓打劫他的人”。
张队无力地分辨,项局不由分说,将审问蒋青云的事情交给王队,让王队在他明晚出差回来前务必审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结果,然后宣布散会。
回到自己办公室,王队透过窗子,眼看着项局和张队坐上车离开,立刻去提审蒋青云。王队知道,这段时间他过的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现在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如果他能在项局离开的这一天一夜之内拿下蒋青云,就能既保全自己、又能让项局满意。
王队指派两名手下,小陈和小许将蒋青云带到审问室,自己在外面抽了一会儿烟,然后接过小陈递过来的微型耳机,带好,推门进去。
蒋青云一见进来的是王队,眼神里立刻发出异样的光,试图要站起来。
王队审犯人这么多年,蒋青云的心理活动他怎能不清楚,他“啪”的一声将笔录夹摔在审讯桌上,“蒋青云!坐下!这里是市缉毒大队的审讯室!不是你沈氏助理的办公室!你要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蒋青云闻听一愣,立刻意识到王队这番话是在提示他,如今他已经是阶下囚,而王队是市缉毒大队的副大队长,两人的身份天壤之别,王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蒋青云心里清楚,他没被抓时,王队对他的态度,早在江南小厨见面那晚,也已经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何况现在这个状况。www.xiumb.com
想到这里,蒋青云灰心丧气地坐下了。
王队问道:“蒋青云,f市警局将你移交c市时,说你是因为杀人未遂而投案自首。现在你说说,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要杀什么人?”
蒋青云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王队审犯人的态度,让他想起,自己曾威胁过王队,现在落在他手里,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蒋青云心一横,心想他好不了,别人也别想好。特别是王队,当初老梁鼓动他栽赃沈董的时候,说过王队会罩着他们,说王队是市缉毒英雄,在警局里神通广大,没有他搞不定的事,让他放心大胆去做。如今他真的落难了,王队却拿出一副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姿态,置他的死活于不顾,他肯定不买账。
于是,蒋青云抬起头,盯着王队,“我杀人未遂?我为什么要杀人你不清楚吗?”
王队一见,明白是自己刚才的态度激怒了蒋青云,若万一蒋青云见自己没有活路,将那份录音抖落出来,那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于是,王队站起来,手指墙上的一行大字语气铿锵地说道:“蒋青云,你看看墙上的政策、摆正你的态度!事到如今你只有老实交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蒋青云顺着王队的手指看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八个大字的上面,一只摄像头安在那,红点亮着,明显在工作状态。
蒋青云一见,明白了。
他被f市警局和张队审问了两次,审讯室里有摄像头,这他早就知道。不仅审讯室内有摄像头,隔壁还有观察室。刚才他看见王队进来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心里一急,将摄像头的事情给忘了。他心里清楚,虽然审讯室内只有王队一人审他,但是隔壁的观察室里,或许还有什么张队李队赵队,在紧紧地盯着他、盯着王队。
蒋青云心里一动,这么说,王队还是关照他的,否则不会这么提示他。蒋青云想,毕竟他们是一根绳上的,他不好,王队也好不了,这个道理王队不会不知道。想要王队拉他一把,那首先就得保全王队。于是蒋青云很配合地说道:“我老实交代,我不是投案自首,也没有杀人未遂。我是报案,有人要杀我。”
王队一听心里安稳了,心想这个蒋青云还有得救,只要他咬定不是因为沈氏的案子去谋杀证人,就好办。于是王队继续问道:“既然你声称有人要杀你,那你是否知道,是谁、在什么时间地点,因为什么,要杀你。”
这套说辞蒋青云早就想好了,“我去f市游玩,在傍晚回宾馆的路上被一个叫做红毛的人打劫,并且拘禁。我设法逃了出来,他在后面拿着一把刀追杀我。我跑到一个加油站,那里的人帮我报的警。不信,你们可以去那个加油站问。”
“嗯。”王队点头,“f市的笔录中确实有加油站人员的证词,证明你跑到他面前的时候,是被反绑双手。”
“所以,”蒋青云见王队认可,立刻故伎重演,“我请求你们立刻去抓那个红毛,而不是将我这个报案人抓起来审问。”
王队看着f市发来的那些卷宗,那里面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蒋青云在半个月前趁着夜黑风高,试图掐死李艳艳。这个单凭蒋青云不承认,是绕不过去的。见蒋青云一副抵死不认的态度,他不知道蒋青云哪里来的底气,一口咬定没有实施过杀人的罪行。他必须要掌握蒋青云在f市的行踪、了解他的想法,才能决定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于是王队说道:“你被人追杀的事,我们会处理的,这个你放心。但f市警局发来的卷宗里,还有一件事,是说你谋杀沈氏藏毒案证人李艳艳不成、投案自首。这个你怎么解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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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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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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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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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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