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沈忆才在杨兮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们就那样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他们只有彼此。
窗外,圆圆的落日红彤彤的,天边一片晚霞,是那样的安静和美好。
过了好久,杨兮轻轻说道:“沈忆,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父母洗清冤屈。”
沈忆清楚地记得,在梦中,杨兮也说过同样的话。
一种熟悉的感动再次涌上沈忆的心,她轻声应道:“我信。”
“放心吧,蒋青云我们一定会把他整回来,不过不是现在。”杨兮放开沈忆坐回到桌前,“等我们找到了蒋青云的软肋,再设计将他弄回国。那时候,等待他的将是监狱和刑罚。”
沈忆擦干眼泪,摊开那份画到一半的思维导图,“我知道,我不会放弃。”
杨兮帮她理顺这些线索之间的联系,“凡是与你父母案子有关的人,我们都要查。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我们掌握的线索越多,整个事件的还原度就会越高,我们离真相就会越近。”
“是的,目前我们掌握的这些线索远远不够。”沈忆找出了那张图当中缺失的环节,“比如,是谁指使的蒋青云这么做?又是谁帮他顺利出逃?用于栽赃的那袋毒品是谁提供的?这些关键问题我们还没有弄清楚。”
杨兮表示赞同,“对。”
沈忆问,“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杨兮反问她,“你觉得,就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谁和你父母的案子关系最密切?”
沈忆想了想,“除了蒋青云,还是梁若冰。梁若冰和蒋青云有勾结,还贪了沈氏很多钱。若他只是吃喝玩乐找女人,也就罢了。但既然现在他与毒品有关,我们就非常有必要进一步查他。”
“分析得非常对,”杨兮打开电脑,“我们需要对梁若冰进行24小时监控。我在网上找到了一种比较隐蔽的高清摄像头,末端可以接入手机,等货到了,我们就找个晚上,将摄像头装到梁若冰家门口的对面。”
“这个办法好,”沈忆点头赞同,“我也想到要掌握梁若冰的动向,但是没想出来用什么法子。”
“这个摄像头自带电池,可以支撑七天。”杨兮说着下单,“若七天后没电了,我们可以在晚上去换电池。”
“好的,”沈忆回道,“等货到了我们一起去安。”
“还有,”杨兮想到,“你家和梁若冰家距离较远,若他半夜有异动,我们现打车恐怕来不及。我们得买一辆车了。”
“我父母倒是有很多辆车,”沈忆顿了下,“不过都被查封了。”
“我们得买一辆新的,”杨兮提前想到了,“万一有人有心了,记住了你父母的车牌号呢?”
沈忆一听觉得很对,于是二人商议等闲了先去把车搞定。
两天后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沈忆和杨曦悄悄潜伏到梁若冰别墅的对面,将那个摄像头安到了别墅外面的一颗大树上。又用树枝和枯叶做了隐蔽,以免被人发现。这样,不用时刻守在梁若冰的家门口,他们也能随时监控到他的动向。
然后,他们又去见了李沫。
杨兮再次和李沫确认,警察在她家找到的那350克冰毒是否是她的。
李沫诅咒发誓地说:“杨律师,肯定不是我的。我要是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好,”杨兮拿出事先写好的“请求再次勘验证据”的申请书,让李沫签字、按手印。
沈忆拿出自己拍到的玉儿和水晶鞋的照片,问李沫,“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李沫接过来看了一会,说道:“这个是玉儿,这个是香儿。”
杨兮跟她确认,“是在娱乐圈里到处撒小零食的香儿吗?”
李沫十分肯定,“是。”
从看守所出来,杨兮和沈忆直接去了缉毒大队,提交了李沫请求再次勘验证据的申请书。
缉毒大队负责接待他们的恰好是那个王队,他拿着那份申请书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还有必要重新勘验证据吗?当场从她家搜出来的东西,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像这样死不改悔的艺人,就应该重判,关她个几年,罚她个倾家荡产,看她还吸不吸。”
沈忆一听就忍不住,“王队长,艺人吸毒固然不对,但是不问事实胡乱判案,这不符合法律规定吧?”
王队抬眼盯了沈忆几秒,见是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根本没放在眼里,“不问事实胡乱判案?你倒是给我扣了顶大帽子。我问你,她尿检呈阳性,这不是假的吧?”
沈忆顶了回去,“这只能说明她吸毒,王队长在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吸毒和持冰毒350克的区别吧。”
王队不屑一顾,“既然她吸毒,那么在她家找到的毒品就是她的。这还用问吗?”
“当然要问。”沈忆针锋相对,“吸毒和藏毒是两个事实,王队长如此草率推断,太不负责任了吧。”
王队的火被激起来了,“你这个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是我断案,还是你断案?”
沈忆毫不退缩,“王队长试图混淆吸毒和藏毒这两个事实就是不对。不论是谁断案,都得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这么说我还不依法断案了。”王队将那份申请书扔在地上,“既然如此,你爱找谁找谁去吧。”
“好,那我们去找项局。”杨兮捡起地上的那张纸,“我记得项局在网上公布了办公电话和邮箱,还承诺每周三现场办公,无条件接待所有来访者。”杨兮看了下手机,“今天正好是周三,想必项局一定在。”
说完,拉着沈忆就出了王队的房间。
王队一听“腾”一声从椅子上弹起来,三步两步追到走廊上,“项局没时间接待你们这样无理取闹的人。”
杨兮亮出律师执业证,“你说律师为自己的当事人主张权利是无理取闹?”
王队被问得哑口无言,但还努力维持着威严,又拿出那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你们为一个吸毒的戏子做代理,还有没有正义感和公德心了?”
杨兮回道:“我的当事人即便犯了法,任何人也无权剥夺法律赋予她的权利和义务,更不能随便定罪了事。我倒是想问问王队,李沫小姐和你有仇吗?你就这么想置她于死地而后快?”
王队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没接上茬,只好横在他们前面,“总之我这里没同意,项局就不会搭理你们。”
走廊上好些警员来来往往,看他们三个剑拔弩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驻足围观。
沈忆一见,知道是将这件事弄大的好机会,于是大声说道:“王队长,我们做为律师,为我们的当事人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争取权利,这有什么不对吗?”
王队心里清楚沈忆是想借机闹事,“有你们这么争取权利的吗?”
“那我们就不懂了,”沈忆一声笑,“你不作为,我们找你的上级,你又不让。这是什么道理?”
旁边好多警员在围观,有人立刻通知了项局。不大一会,项局从三楼下来,“王副队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队立刻敬礼,脸涨得通红,不敢说话。
杨兮说道:“项局,我们是李沫小姐的代理律师,我们有事情要见您。”
项局说了句,“到我办公室谈吧。”然后就往楼上走。
杨兮和沈忆立刻跟上。
项局刚上了两级台阶,又回过身,示意王队,“你也上来。”
在项局的办公室,杨兮出示了自己的律师执业证、李沫的申请书以及杨兮为李沫代理案子的程序文件,又说了自己对李沫吸毒及藏毒一案的看法。特别是某些警务人员对艺人吸毒只重判罪不重追究毒品来源的做法,杨兮建议深究毒品来源,才能打掉隐藏的真正毒枭。
王队站在那里,一声不敢吭。www.xiumb.com
项局听完按了桌上的内线电话,“张队,你来一下。”
不大一会,一个警察进来,跟项局敬礼。
项局将李沫的申请书递给他,“张队,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尊重事实,注重证据。”
张队接过申请书转身要走,项局又吩咐他,“将结果直接汇报给我。”
旁边王队的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
项局拍拍杨兮的肩,“小伙子,叙事清楚、有理有据,业务精湛,不错不错。”
杨兮表示感谢,“您过奖了项局,这是我们做律师的最基本的要求。”
项局又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及时来找我。”
“还真有件事麻烦您,”杨兮趁机说道,“我们想调取12月31日星途ktv的监控录像。但是他们说必须有市局的允许文件。”
“这个没问题。”项局立刻应允,“王副队长你给他们办一下。”项局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王队一眼,“身为警察就要秉公执法、执政为民,否则,不如回家卖红薯。”
王副队长涨红着脸敬礼,“是!”
杨兮和沈忆与项局道别,跟着王副队长去了办公室,拿到了允许调监控的文件。
从缉毒大队出来,沈忆心情非常好,“那个王副队长给咱们出文件的时候,那个无奈的表情,看着真解气。”
杨兮也很高兴,“拿到了文件,我们就好办了。”
沈忆提议,“那我们现在就去星途ktv?”
杨兮看了下表,“行。”
二人迅速来到星途ktv,拿着文件再次找到大堂经理,要求看12月31日晚上李沫那间包房的预订电话和当晚的监控录像。
大堂经理看了文件一眼,漫不经心地吩咐前台,“给他们查。”
不大一会儿,前台女服务员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沈忆记下了。
然后,又带他们去监控室,看那晚的录像。沈忆亲自去察看那间包房的周围环境,见那间包房位于整个ktv的角落,走廊里仅有的一只摄像头拍不到。没办法,他们只好调取大堂和前台的录像。杨兮亲自操作电脑,按照时间段截取了几部分,存到自己的邮箱里。
都弄好了之后,沈忆和杨兮从星途ktv出来,立刻给那个号码打了电话。不出他们所料,电话号码已是空号。又给电信局打电话,电信局说那个号码不需要身份证件就可以开号,他们也查不到购买这个号码的人是谁。这说明那次所谓的歌坛大姐大组织的新年k歌会,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还好有监控录像,”沈忆顿了下,“等我们回家,仔细将那些录像看几遍,肯定会得到线索。”
杨兮点头,“嗯。”
今天这几件事都有收获,沈忆又开始兴奋,见这里离家不远,便建议走回家去。
杨兮笑了笑,“我倒是没有意见。不过,半路你要是走不动了,可不能叫我背你。”
沈忆绕到他身后一下子窜上他的后背,“谁说的?你这就背我。”
杨兮跟她讲条件,“我只背我媳妇。你要是承认是我媳妇,我就背你。”
沈忆不上当,“猪八戒才背媳妇哪。你要是承认你是猪八戒,我就承认是你媳妇。”
“这样吧,”杨兮提出折中的办法,“石头剪子布。谁赢了,谁背人。谁输了,谁被背。怎么样?”
沈忆看着他1米8的身高,“要是万一我赢了,我背你?!”
杨兮立刻接道:“那你就要算计好,只能输、不能赢。”
沈忆被他激得兴起,“好吧好吧。从来都是想着怎么赢,还真没算计过要怎么输。”
一开始沈忆很紧张,每次都精心算计要出什么,才能稳输不赢。
连输几次后沈忆开始放松,不再那么精于算计,没想到还是输。
后来沈忆胡乱出,继续输。
到最后沈忆起了赢的心,但竟然还是赢不了。
就这样,杨兮一直背沈忆,走出了好远。
沈忆甩了下手,“不玩了不玩了,怎么着我都是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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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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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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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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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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