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着胸口小声问道:“上仙,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头,那长相有一瞬间我真看成怀虞了,不过我们怀虞怎么可能长成那样子呢,你说是吧?”
云司看着后卿,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名堂,只是很可惜,后卿一如既往冷着一张脸,让人瞧不出喜怒哀乐。
这边云司还在叽叽喳喳讲着先前的所见所闻,那边失了心智的怀虞正在到处寻岑姬,一个山洞一个山洞漫无边际的搜寻。
终于,怀虞在寻遍了半个山头后,找到了岑姬。
岑姬就像是知道怀虞会来寻她似的,站在烽火台的高处,似笑非笑地盯着闻风而来的怀虞,她看着神情呆滞的怀虞,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她真是可怜。
“当年你动用了上古杀阵,也不过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现如今你只是被揭菩控制了而已,就这般失了神志,可真是可笑。”岑姬铃音般的音调就像是响个不停的梆子声,在怀虞脑海中嗡嗡作响。
她昂起头颅,不耐烦地嘶吼了一声,水花四溅,怀虞伸出双手插在地面上,就见着原本湿润的红土顿时变得干涸,整片山头都开始干裂,冒着热气的烽火台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浓烟都凝固在了半空中。
岑姬挥着衣袖,划破层层浓雾,来到了怀虞身边。
“你今日拼了命地想找到我,是为了什么?”岑姬蹲下身子,和怀虞视线持平。
半魔化的怀虞早没了往日的清丽面容,她更多的是看起来凶神恶煞、神色阴狠诡谲,弹指间就能让高山灰飞烟灭,岑姬没有忘记当年怀虞在北海魔化,整片海域都变成了修罗场,她恨啊,只可惜那时的她根本无法与怀虞为敌。
现在……
她低头看着面前这个神志全无、尽管已然魔化,却对自己拥有毁灭四海八荒的能力毫无所知的人一片同情。
怀虞总是这样可悲。
“鲛王呢?”
“鲛王……”
怀虞口中念念有词,她茫然地看着岑姬,眼神一半澄澈一般浑浊,心中只想着找到鲛人王。
岑姬不知魔化的怀虞为何要执意找到父王,不过很巧,她也想找到鲛人王,想到此,岑姬心里一动,她指着远处揭菩的炼丹房,小声说道:“鲛王就被关在那里面,你进去毁了那座房屋,就能找到你想要的人。”
此话一落,怀虞就钻进了深不见底的潭水中,站在岸上的岑姬只能看见一阵流动的波纹。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怀虞此去,必定和揭菩不死不休,你当真忍心?”岑姬没有回头,但她知道若珈就站在身后,目睹了她诱骗怀虞的全过程。
若珈从山石覆盖的阴影处走出来,望着怀虞远去的方向,若珈神情凛然。
“她自然有后卿保驾护航,我又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今日的烽火台焰火格外高,你说怀虞若是被扔进去献祭,她的神元揭菩会用来做什么?”岑姬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站在最高处癫狂地笑了出来。
被扔进烽火台的神、妖、魔,但凡神元一旦被祭出,便永无轮回之道,最好的结果不过是神元化为了天地间的一抹精魅,不死不休,但也永生永世化不成人形。
不过……怀虞的元神,总是有大用处的。
若珈知道岑姬话里的意思,他笑了笑,转身淡然离开。
他们得不到的,怀虞的元神,他们谁都得不到,这是天命,天命只有在三道之外的人才能篡改,他们都没有这个资格。
若珈走后不久,岑姬就看见远处的丹房内燃起了熊熊烈火。
就在这时,抬头,她看见一只巨大的青鸟盘旋在祝融山的山顶。
青色的羽翼扇动着大地上的一草一木,仰天长啸,万物失灵,祝融山上燃了几千年的烈火竟然慢慢平息了下来。
“是青鸟,青鸟来了!我就知道我放的流光,流波山肯定会有人注意到,来祝融山支援我们,上仙你看到了吗,那是青鸟仙子!。”
云司一向对美艳的青鸟爱慕有加,不对……应该是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导致云司看青鸟时,总会有一种被母上支配的错觉。
“你是北海的岑姬,将臣呢?”青鸟在看见岑姬后,渐渐化成了人形。
白色的烟雾围绕在两人面前,就见一身绿衫的青鸟脚尖轻踮,眉心一点朱红,红唇轻启,岑姬跟在她的身后,就见她步步生花。琇書蛧
这就是闻名九天的青鸟仙子,世间对她的传闻总是带着神秘的流波山河风流成形的将臣上仙。
据传,青鸟仙子和将臣上仙相识于一万五千年前,那时后卿还是一位儒雅风流的仙人,平四海八荒战乱的龙渊剑也没成为传说;那时的流波山只是一片世外桃源。
一万多年前啊,那时候她岑姬还不知在哪个角落疙瘩里面等着轮回转世,那时青鸟和将臣就已经有了纠缠。
听闻青鸟拒绝了四海内所有仙人的求爱,只为了将臣一人甘愿留在流波山,但就算是这样的倾心也只换来将臣的一句‘性本爱丘山,难以掩风流’。
拒绝之意显然可见。
至此,青鸟便常年待在流波山的洞中闭关,那一片山头也被她下了禁制,常年不被外人知晓。
就连在流波山上住了那许久的怀虞,也未曾见到青鸟一面。
岑姬看着走在她前面摇曳生姿的青鸟,第一次生出了不如人的苍茫感,毕竟青鸟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傲气场,她实在是觉得压迫。
将臣连这样子的仙子都看不上,她又何德何能呢?
想到此,岑姬眼底的那一抹光逐渐黯淡,就在一瞬间,她跳到了半空中,翻身想把青鸟束缚住。
电光火石间,青鸟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击毙了岑姬,她甚至没有出手,一朵祥云飘过来青鸟顺势飞上半空,她长袖中甩出一根丝线,像是无限延伸一样把岑姬捆得严严实实。
“小姑娘你不老实啊!”
青鸟拽着银丝,她后面跟着跌跌撞撞走进来的岑姬。
“我不过是一千多年没有见你,你就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啧啧啧我看你是和后卿处久了,就连性情都变得和他一样,唯唯诺诺。”青鸟语气犀利,言语间丝毫没有隐藏她的嘲讽。
“瞧瞧你这个姘头,刚才还想杀我,将臣,你约莫是越活越回去了,就连看上的女人都不过是鼠目寸光!”
青鸟的话让岑姬是气急败坏。
“青鸟!”
将臣被她说了这许久,终于缓过气来,他抬手,示意喋喋不休的青鸟可以闭嘴了。
“你见着后卿了吗?”
将臣虽然被岑姬给绑着,但他并未受什么伤,总的来说并不需要青鸟同情搭救,见到来人后,他还有闲心打探其他人的消息。
“没找到他,不过我见着你们嘴里的那个小鲛人怀虞了,我看她那副样子,可不是什么软弱可欺毫无仙法的鲛人,她明明是一个魔物,她甚至连仙人都算不上,你和后卿,究竟隐瞒了什么?”青鸟神情严肃,死死盯着将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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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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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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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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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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