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宁看到此处,不禁紧握了拳头,心中愤懑不已,“那黑巫婆到底是什么妖怪?”
“她不是妖怪,原本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巫。因无法承受自己慢慢老去的容颜,变得贪婪又残暴。用尽一切办法来保持自己的美丽,后来不知从何处寻得了一种驻颜禁术。这种禁术的引子就是美人鱼的血,美人鱼一族的族长在海底深处的某个地方为族人设了一片隐秘又安全的地方,安稳的生活了近百年。女巫用咒术破了结界,抓了许多美人鱼,将他们囚禁了起来。”
在救下希尧的时,秦渝早已读取了希尧的记忆。即使对他的故事早已不陌生,但当这一幕幕无比真实和鲜活的展现在眼前时,不免有些动容。
“美人鱼一旦离开海水不久便会死去,女巫便在设了海林,住在了海底。在做了无数次的实验后,女巫发现只有女性美人鱼才能让她青春永驻。于是她便毒哑的所有的美人鱼,又挑选了基因优良的男性作为繁衍的种子,而另一半则沦为奴隶。”
乐宁愕然,这是把他们当成了牲畜啊!
“可是我不明白,美人鱼一族怎么会弱到被一个人类女巫抓住呢?一个普通的女巫竟能破了他们的结界?”
一直沉默着的希尧抬头看了乐宁一眼,又转过头去,用手指了指海林深处。不知何时,他们眼前的场景换成了另一幅景象。
一间极其简单的小木屋,只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张石床。有个身着黑色衣袍的人佝偻着背,背对着他们。那人手里似乎在搅拌着什么东西,有滚滚热气自她头顶飘散而出。伴随她手上动作的是一连串清脆的铃声,希尧的手一直指着她被黑袍覆盖住的手腕。
难道是这铃声有蹊跷?
只见那黑衣人一仰头,将那一碗飘着热气的东西一饮而尽。像是不满足似的,砸吧了两下嘴,将那瓷碗放在了木桌子上。
瓷碗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鲜红的液体自碗边流下,流到了木桌之上,只瞬间便消失不见。像是…..像是被桌子吸食干净了。
这诡异的一幕看的乐宁一惊,更让乐宁感到惊诧的是那黑衣人,只见她原本佝偻着的背竟慢慢直了起来,身体也在慢慢的生长。不多时,已然是个婀娜的女性背影。
那人伸出一双白皙纤嫩的手仔细欣赏了一番,腕处的铃铛也滑落至手臂处。而后慢慢转身,一张美艳绝伦的脸映入了乐宁的眼中。
这张脸太过妖艳,带着嗜血的危险,只一眼,便足以摄人心魂。不用问乐宁也知道,这人便是黑巫婆。
她的这张脸,得牺牲掉多少美人鱼啊!
见到黑巫婆,希尧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眼底的愤怒似要将她咬碎吞噬,他的手攒的死紧。他在努力克制自己,因为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幻影罢了。他以前伤不了她,现在更不可能。
黑巫婆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出声来。只见她慢慢走到石床边,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听得“轰隆”一声,石床慢慢凹了下去,变成了玉石阶梯,蜿蜒而下。
视线便跟着女巫,来到了地底。地底之下,是无尽的黑暗,如果不是身边有着秦渝和希尧,乐宁当真会以为自己是不是瞎了。
伴随着黑巫婆极轻的脚步声,有道微弱的光照亮了眼前的黑暗。待看清眼前的场景时,乐宁惊的瞪大了眼睛。
眼前是狭长的甬道,甬道两旁皆是一个个牢笼,每一个笼子里都关着一条美人鱼。黑巫婆悠闲的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的女主人,走到每个牢笼里都要仔细看上一看,那些美人鱼在黑暗里待久了,突来的光亮让她们的眼睛无法适应,只能微眯着眼睛,待看清来人,皆惊恐的往后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的颤动。
黑巫婆似是很满意她们的反应,面露得意。
乐宁不知道这条甬道到底有多长,这些牢笼到底有多少个,她只知道,那巫婆似是走了很久,也看了很久。黑巫婆在一处牢笼前停了下来,欣喜的眯了眯那双过于妖治的眼睛,“不错,生了个母的。”
她的言语中,已然将这些活生生的美人鱼看成了任她宰割的牲畜。而她对待她们也同那些屠夫对待牲畜无一二般。
黑巫婆又往前走了走,对着一处牢笼不屑道,“哼,又生了个没用的东西。”说着她解了布在牢笼外的咒术,将那美人鱼死死抱在怀里的孩子给夺了过来。拎着那婴孩的鱼尾巴,好不怜惜的甩了甩。原本还在熟睡的孩子被这样一甩,疼的嗷嗷大哭起来。
黑巫婆面露不耐的拎着那婴孩走出了牢笼,美人鱼母亲想要去抢夺她的孩子,却被咒术重重的弹了回来,牢笼里传来一声绝望凄厉的哭喊,响彻甬道。
黑巫婆站在牢笼外,一手拎着婴孩,一手向甬道的上方打了个响指。甬道之上的岩石竟慢慢开始融化,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乖宝宝,你的点心又来了哦。”
一张血盆大口倏地从黑黢黢的甬道上方伸了出来,锋利尖锐的牙齿发着森森寒意,将黑巫婆手里的婴孩吞了进去,而后又迅速缩了回去,岩石又恢复成了原来坚硬的样子。
美人鱼母亲显然已经知晓,在黑巫婆打起响指时,她就在不停地哭喊,撞击着牢笼外的咒术,等她一身狼狈,染了一身鲜血也无法撞破一分一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怪物吞噬,而后消失。最后美人鱼母亲瘫坐在地上,双眼已是死气一片。
“你若再生出这般无用的东西,下次喂的就是你!”黑巫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后看也不看她,又开始巡视起其他的美人鱼来。
乐宁骇的微微颤抖,这黑巫婆真特么不是人!
忽听得一阵清脆的铃声。
不知何时黑巫婆已经来到了甬道尽头,这里只有一个牢笼,牢笼里关着的正是缺了一半尾巴的洛洛。
乐宁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眼前这模样憔悴,红发垂地的女子就是之前的洛洛。直到看到那条残缺的尾巴。
眼前的洛洛已经长大,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五官的轮廓变得更加深邃美丽。原来不过在他们看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过了五六年了。
那….
乐宁看了眼希尧,他也长大了吧。
“原本你这条残缺的鱼我早已将你血液放干,只是…..”黑巫婆一双贪婪的眼睛泛着精光,直勾勾的看着她,“你这具身体太完美了!也是这么多年来,我遇到的最适合做母种的鱼。不枉我当年不惜一切的将你抓回来。”
洛洛缩在墙角,一声不吭,面上表情也没任何变化,死水一般的沉寂。像是没有听到黑巫婆的话。
“你等的那个人也不会再来了,他早就抛弃你了。五年了,要来早就来了。如今你也成年了,是时候给你找个公种了。”
洛洛死水一般的眼睛微不可查的闪动了一下,即使听到自己要被强迫的与人交配,最后沦为生育的工具,她也毫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那个少年啊!五年来她有多不希望少年再次踏入这片地狱,就有多渴望再见他一面。
别来,她祈祷,千万别来。她祈祷了五年,也思念了五年。
快了,她摇头苦笑,她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了。再也见不到那个会对她微笑,拉着她手教她游泳的少年了。
黑巫婆话音刚落,只见她摇了摇手腕的铃铛。原本空无的地牢瞬间冒出了一个精壮的男子。男子眼神空洞,面色呆滞,他的那条尾巴被一圈圈黑色细如线的气体所缠绕,从下而上像蛇一样将那条尾巴紧紧的缠住。
乐宁的目光随着那条黑气的源头,看到了那串银色的铃铛。金银色的铃铛上绘着的三角纹路微微闪着光芒。
这纹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一声嘶哑的喊叫将乐宁的思绪拉了回来,那男子已经将洛洛按在身下,双手将她牢牢禁锢住,任凭洛洛如何挣扎嘶吼,男子面上依旧毫无波澜,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只是在执行黑巫婆的命令。
希尧疯狂的拉扯着男子,想要将他从洛洛身上推开,但是没有用,他触到的皆是一片虚空。
耳边传来的是洛洛绝望无助的哭喊,她的声带已经严重受损,只能发出低哑的嘶吼,像猫的利爪,挠在心上,刺疼难耐。
“别看了。”秦渝捂住她的眼睛,手一挥。眼前的画面像放电影般,快速移动起来。
洛洛的哭喊也随着画面的变化而消失,乐宁被捂住眼睛的最后一瞬,看到了洛洛眼角流下的一滴泪,变成了一颗耀眼的珍珠,静静的落在了地上,它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石头,映入了眼里,压在了心上,让她窒息。
她一个旁观者已是如此,那希尧呢?亲眼看到心爱的人遭受如此残虐的对待,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啊!
眼睛上的温暖慢慢移去,乐宁垂眸看着满地的珍珠。
他哭了啊,
洛洛生了个小女孩,有着和她一样火红的头发,一条漂亮的金色尾巴在她怀里调皮的摇来摇去。洛洛看着她,又哭又笑,珍珠滚落在地,泛着耀眼的光。有一颗珍珠滚出去老远,滚出了牢门的咒术,滚到了一条紫色尾巴的跟前。
希尧将那颗珍珠捡起,攒在手心,手里还有她眼泪的温度。“洛洛”
熟悉的声音让洛洛一怔,茫然的抬起头,这是她思念了六年的人啊!忽然间,她惶恐极了,抱着孩子,跑出牢笼,推搡着让他离开。
他不能呆在这里,不能,黑巫婆会发现他的。
她没有发现,牢笼外已经没有了咒术。
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希尧紧紧的抱着她,有许许多多的珍珠滚落在地,他终于.....终于找到她了。
“跟我走。”他松开怀抱,拉着她,快速离开地牢。
“哐当”一声,甬道上空有个黑黢黢的东西掉了下来,它的身形庞大,填满了狭小的甬道。甬道两旁牢笼外的咒术早已消失,被囚禁的美人鱼想要逃离,在看到那个怪物的时候,又躲回了牢笼之中。
太黑了,乐宁只能看到那张血盆大口,还有泥土掉落在地的‘啪嗒’声,那怪物就好像一团黑色的泥土上长了一张血盆大口,没有脸,也没有四肢。嘴里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希尧眉头皱了皱,将洛洛护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龙来。”
随着他声音落下,甬道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外面猛烈的撞击,誓要将这地牢摧毁。瓦石泥土皆坍塌而下,黑色怪物也不管这么多,咆哮着血盆大口就要朝他们咬去。忽然间,咆哮声止,有道紫色的光穿透那血盆大口,黑色怪物瞬间化为一滩腥黑的泥土,跟着地牢坍塌了下去。在地牢即将坍塌的瞬间,紫色光线将他们以及所有的美人鱼都缠绕住,最后消失不见。xǐυmь.℃òm
等那紫色光线将他们带离海林时,乐宁才看清,那哪是什么光啊,那是龙啊!一条紫色的龙啊!
“纯血统的美人鱼族人,成年后可用声音召唤海龙。但是纯血种的美人鱼少之又少,就连美人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纯血种。只有到了成年的时候,他们的身上会出现海龙的印记,那是属于纯血种的印记。所以黑巫婆为了以防万一,就将所有的美人鱼毒哑。但到了希尧的时候,毒药出了差错,他便装哑,躲了过去。”
没想到美人鱼一族还有这种本事啊,“那为什么最后.......”为什么最后洛洛还是死了,他还是受了重伤,明明已经这么厉害了。
秦渝知道她要问什么,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即使是纯血种的美人鱼族,召唤海龙的时候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希尧付出的是整个族群。而海龙召唤一次之后就会沉睡一百年。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召唤海龙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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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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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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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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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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