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
收回四处看的视线,沈宴卿轻轻扯了扯嘴角,对钦儿他还是比较乐意亲近的,毕竟,钦儿可比镜儿要温柔许多,也没有十一那样冷冰冰的。
“怎么了?你怎么在这儿等我?”
沈宴卿也知道,宋与乐肯定不会放心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原本还指望着能够看到宋与乐亲自来接自己。按捺下心中的一点点失落,沈宴卿等着钦儿开口。
“姑爷上马车吧,之后我再和您细说。”颔首之后,钦儿就引着沈宴卿上了马车。
不过上了车之后,两人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话了。沈宴卿想要开口问去哪儿,最终也只在钦儿冷静的神情下,给打消了念头。
总之自己不会被卖了去就是,何必多问。
可是到底是不必多问,还是担心问出来的结果不如意,这就只有沈宴卿自己心里明白了。
也罢,反正宋与乐一天到晚忙里忙外的,如果真有什么急事,不能够等到自己考完试,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明明是一个女子,偏偏一天到晚操劳的事情比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要多一些,实在是不妥。
想着,沈宴卿轻轻摇了摇头,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这一举动,惹得钦儿有些不解了。
“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平白无故叹气起来了?”
话刚问出口,钦儿就后悔了。莫不是考试没有发挥好?若真是这样,只怕自己也没办法能够怎么安慰。读书人的事情,她虽然瞧着文静,可是实际上和镜儿、宋与乐是一路子的人,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顶多一句,姑爷很好罢了。
这样的口水话,说了也没意思。
可是,方才从贡院里走出来的时候,不还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吗?
将手中正在整理的茶具给重新放回车厢内的柜子里。钦儿换上了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虽然不一定有什么用,可是倾听总归是没错的。
这下倒是让沈宴卿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半晌才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看钦儿的眼神也有一些躲闪。
“你们……侯爷去哪儿呢,又有事去处理了吗?”
怎么送我来,却不来接我?
钦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一下子还没从方才那种严阵以待的氛围当中反应过来。
可是钦儿的沉默,在沈宴卿眼中就是默认了。
背靠在车厢上,沈宴卿有些闷闷地开口:“虽然她是侯爷,可是到底还是个女子,这样成天见地往外跑不是个事儿。”
“咳咳……我是说,已经成亲了,就不要太操劳有些事情了,这样传出去了不好听。你经常在她身边伺候着,平时也可以多劝劝,一切都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等将来他入朝为官了,他可以帮忙分担啊!
一个弱女子,就应该安安心心地待在家中,享受享受清闲,无聊的时候就逛逛街,买些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什么的。
“啊?”钦儿被沈宴卿的这些无厘头的话给逗笑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说的不对吗,难道她不是经常奔波操劳?”
“是啊,可是……”
“这就是了嘛,真是不让人省心。”钦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宴卿给打断了。一边说,一边还煞有其事地在那儿摆出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
殊不知,他说得起劲,马车早就在春和酒楼的后院停下来了。天气正好,宋与乐站在马车旁边,听着里面清秀的男声,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你说谁不省心?”
每个字,都能够感觉到宋与乐咬牙切齿地无奈。这个废物,竟然有脸说自己不省心?到底谁一天到晚脆弱地跟朵花儿似的!
突然出现的清凌凌的女生,将沈宴卿惊着了,竟然是直接腾地一下头就撞在了车厢壁上,惹得钦儿一阵轻笑。
看着沈宴卿脸上满满的错愕,钦儿忍不住开口提醒:“侯爷只怕是已经等了有一些时辰了,姑爷还是快跟着我一起下车吧。”
怎么回事?宋与乐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满脑子都是这两个问题在晃悠,以至于真正看到那个红衣女子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这是平时一身劲装,时时刻刻都帅气逼人的宋与乐吗?
宋与乐看沈宴卿盯着自己楞楞的模样,竟然觉得呆呆傻傻的有些可爱,方才心中的不愤也很快就消散了去。
上前一巴掌拍在沈宴卿的头顶,宋与乐酷酷地开口:“走啊,傻小子,愣着干嘛!”
沈宴卿比宋与乐高出一个脑袋,虽然宋与乐伸手不错,可是这样不用轻功地去拍沈宴卿的脑袋,还是需要跳一跳的。一举一动之间,全然是明艳少女的娇媚。
只可惜沈宴卿这时候还楞着,没有能够好好欣赏到这样赏心悦目的场面。
宋与乐带着沈宴卿走的,不是平常的客人能够看到的通道。这长长的楼梯盘旋着往上,从后院一直走到春和酒楼的六层。
春和酒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味道极好,与之同样的就是价格很高。不过因为装潢和氛围很好,许多花花公子都愿意在这里砸钱。楼层越高,享受到的东西越好,不管是茶水,还是专门唱小曲儿的姑娘。
不过沈宴卿从来不重口腹之欲,因而从前最多也就上过三层罢了。
听说,原来的京城巡防营统领,年过半百,结果还在这春和酒楼的五层,结识了一味歌女,并一定要将她给娶回家。后来,听说这为统领,在半年以内,丢了官位,基本上算得上是家破人亡了。
当时沈宴卿记得自己父亲给自己说:“看见没,这就是在外面寻花问柳的下场,儿子,你可少沾染这些东西。”
“你在想什么呢?”宋与乐突然停下来,走在她身后的沈宴卿竟然就直直撞了过来。
“这春和酒楼的六层不是一向不让人上去的吗?”
沈宴卿一路走过来,明显能够听到四周传来的一些声音,从一层的市井喧哗,到越往上越安静,也越来越高雅的乐声和歌声。
算了算距离,现在应该已经在第五层往上一些了。
“我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古灵精怪地看着沈宴卿,宋与乐觉得,这小子还真是废话多。
宋与乐这话糙理不糙。
等到了六层,才发现,原来六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要稍微大一些,内里的装饰就和普通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甚至看着还要更简约一些,与下面四五层的奢靡完全是不一样的。
环顾了一圈之后发现,这六层有两个雅间,其余的更像是有人常住的房间一样。
“看什么看,没见过吗?”
沈宴卿城市地点了点头,说:“从前的确没见过。”
“哦,是吗?”就是一些屋子而已,至于么?
“我原本觉得,这六层只怕奢华的程度会比下面的要多很多,不然也不至于店家放出消息,只有身份特殊的人才能住了。”
要是不这么说,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砸重金想不停地往上走吗?京城从来不缺想要证明自己身份的人。
这是掌管春和酒楼的那丫头之前给自己说过的话,一开始自己还没怎么上心,可是眼看着生意越来越红火,宋与乐心中也是开心的。
瘪了瘪嘴,宋与乐懒得给沈宴卿解释,直接朝着其中的一个雅间走过去。
推开门,里面是一大桌丰富而美味的酒菜。旁边竟然还坐了一个衣衫暴露,手抱琵琶的女子。
见有人进来了,那女子起身,惹火的身材在妖娆的衣衫笼罩下爆发出惊人的魅惑。
“官人可真是让奴家好等呢……”一边说着,一边就上前,直接打算挽上沈宴卿的手臂。
沈宴卿不自觉地退后一步,直接半个身子躲在了宋与乐的后面,有些惊惶,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别过来!”
那女子还要靠近,却被宋与乐伸手给拦住了:“得了,宋怡,还没玩儿够啊。”
不难听出,宋与乐对这姑娘,也是挺无奈的。
宋怡咯咯笑:“侯爷结婚不请我就罢了,现在连让我好好看看这小白脸儿也不肯,莫不是我失宠了?”
忍住一嘴巴子抽上去的冲动,宋与乐克制住自己,“我就让你准备酒菜,哪儿那么多话,你把柴叔给支到哪儿去了?”
柴叔如果在这里的话,肯定不会由着宋怡在这儿胡闹的。wWW.ΧìǔΜЬ.CǒΜ
“行嘛行嘛,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家乐儿,真是狠心哟。”
在宋与乐无奈又想抽人的目光下,宋怡一边贫,终于是一边风情万种地抱着她的琵琶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给沈宴卿抛个媚眼。
还是钦儿一同拉着她走的,不然宋怡还能接着闹腾一会儿。
只可惜了沈宴卿这样的三好公子,悲喜交加之后还被一个压根儿就不知道廉耻的人给调戏,委实有些挂不住了。
“吃!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就当是犒劳你这两日考试辛苦了。”宋与乐说完,就自己先动筷子了。
看宋与乐吃得香,这时候也没有别的人了,沈宴卿犹豫再三,还是将筷子给放下。
“你干嘛不吃?”宋与乐将自己的注意力好容易从酱肘子上挪开一点点。
“方才那姑娘与你相熟?”
无趣。
“对呀。”说完,宋与乐就准备继续和酱肘子搏斗。这酱肘子应该是宋怡亲自下厨给自己准备的,别的厨子了弄不出这么特别的味道。
想想自己已经三年没有吃宋怡给自己弄的东西了,宋与乐这时候还是很满足的。
“乐儿……”
“你叫我什么?”
“侯爷,我瞧着那姑娘行为轻浮,你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不对,你这样的身份,还是不要和她过多结交的好。”
可是沈宴卿这苦口婆心的话,只换来了宋与乐的不搭理。
用筷子阻止了宋与乐继续往自己嘴里塞酱肘子的举动,沈宴卿一脸关切:“侯爷啊,我是说真的,这样的姑娘实在是结交不得,想想从前的巡防营统领,就是因为遇人不淑最后才导致了那样惨的后果。”
两次被人打断享受美食,宋与乐实在是觉得难受,不过想到自己今天是特意给他慰劳的,只能一忍再忍。
宋与乐笑眯眯地盯着沈宴卿,决定放一个大料让沈宴卿能够闭嘴。
“哦,你说那事儿啊。就是宋怡亲自去把那个老色狼给拖下水的啊。”
沈宴卿吃惊的模样让宋与乐很是舒坦,乘胜追击,宋与乐接着说:“能让我好好吃饭吗?”
他敢说不能吗?
最后,沈宴卿只能瑟瑟地将自己拿着筷子的手给收回去,然后乖乖吃东西。
这一顿饭吃了好些时候,吃到宋与乐的肚子都饱饱的,打了一个饱嗝才算数。
文雅地将嘴边的污渍给擦掉,沈宴卿索性也给宋与乐擦了擦嘴边的油渍。
“你是个姑娘,一举一动都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才是,打嗝这样粗鲁的行为,实在是不妥。”
擦完之后,沈宴卿还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足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宋与乐很无语,“你怎么话这么多?”
从前虽然觉得这人磨磨唧唧了一些,可是从来也没有过多地干涉过自己,更别说这样教训自己了。这参加春闱还参加出毛病了不成?
“你若是不爱听这些,那我就改日再说好了。”不理会宋与乐脸上明显的不想搭理神色,沈宴卿自顾自地说。
光在沈宴卿的脸上印出一些阴影,有些赏心悦目。
算了,今天吃饱喝足,心情好,就不和他计较了。下次再打爆他算了。
“对了,林郁仁现在已经快要进京了,你怎么想?上次我瞧着你和他关系不错。”宋与乐收敛了一些慵懒,突然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宴卿。
“之前我听说他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会述职,倒是意外呢。自然是要见一面的。”
宋与乐却挑了挑眉,带着一些嘲弄的笑。
“我若是偏不让你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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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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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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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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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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