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还是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说服了,被拒绝得多了,突如其来的接受还让人望而却步。
“不信?”纪珵挑眉,手臂往下一沉,向上将她捞起,他落座在草垫上,她落在他的腿上。
那双饱满微颤的唇,瞬间就被捕获。
继而辗转,手掌抵着她的后脑勺,温软甜腻,薄而雄厚。
木絮微张唇,手臂向上环上,灵活的舌立马钻进来,纠缠她一起。
一吻下来,她难受地坐在他的腿上,微喘气息。
纪珵低头轻嗅,沉迷于她吐纳的清香中。
“怎么会这么香?”
按理说都待在牢房好多天了,怎么没见和周围的气味混为一体?
“唔,”木絮被他含了含唇,才略带骄傲地说,“因为我是妖怪啊……”
和尔等凡人当然是不一样。
纪珵轻笑,继而咬她的鼻尖:“你厉害。”
两人缠缠腻腻了一会儿,纪珵突然想起什么,面色奇怪地盯着她看。
“我现在算是亲的是你,还是夏宓?”
木絮用牙齿咬了咬下唇,又转了转眼珠,被他大腿硌得慌,从他身下爬下来,就是不告诉他。
他将她扯过来:“快说。”
“那你先告诉我,”木絮扭捏地坐在他双腿间,抬起双手,“你觉得是我脸好看一点,还是手好看一点?”
纪珵盯着她,半晌无语:“两个不同的东西怎么比较?”
“不行,你一定要说一个。”
她今晚倔强得不行,对什么都要个结果。
纪珵渐渐回过味来,对着她说:“脸好看。”
果然,她露出笑容,连眉眼都弯出好看的角度,笑嘻嘻地搂着他,头靠在他肩上,缓缓向他解释。
“我最开始确实是施的障眼法,身体是夏宓的,只不过大家看到的是我。”
她一边回忆一边说:“但你还记得蜘蛛粘液滴入我眼中那次没?”
纪珵拉过她的手,低声道:“记得。”
惊心动魄的回忆,伴随着刺骨的恐慌后遗,想不记得都难。
“你今天有没有感觉左眼不适?”
他想也不想回答:“没有。”
“可是我有。”
纪珵顿时瞪大眼。
“你是说……”
“这是说,这种不适是跟着我走的,说明被伤害的人是我,不是夏宓。”
“可是我记得,”纪珵皱了皱眉,“在海市蜃楼我们换身体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不适。”
“我和夏宓这种情况……”她轻拧细眉,“应该叫作广义上的人妖共生。”
共生他听过,可显然这和他理解的共生不一样。
他等着她说下去。
“我本来只是灵魂俯身在她身上,她是主干我是附属,但随着离我身体越来越近,”木絮顿了顿,抬头道,“我的意识越来越强,甚至到达能代替她的地步……”
“蜘蛛粘液伤害的是我,但由于共生的不稳定,所以夏宓受到点波及……所以在海市蜃楼的时候你才能感觉到……”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被他抓进掌心,“现在夏宓好了,所以你感觉不到了。”
但对她的伤害还残留下来。
纪珵注视着她,问:“现在哪一部分是你的?哪一部分是夏宓的?”
“应该还是只有头,”她抬手看了看纤细白皙的手腕,和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丝毫不同,“如果身体有变化,我应该会恢复部分法力……”
“是不是等你找到身体,夏宓的整个身体都是你控制了?”
他握着她的手有些紧,又有些炙热。
可她还是回答:“是。”
四指更紧了些:“那她会怎么办?”
他这语气让木絮危险地眯了眯眼,嘴角顿时下垂,将手抽出来,语气降低三个调:“你现在是在关心她?”
“木絮。”他无奈地叹道。
她鼓嘴:“我偏不告诉你……”
“她毕竟是我的下属,别幼稚……这很重要。”墨黑的眼落满她别扭的神情,他微微叹息。
木絮哼了哼,不满道:“是我控制她好嘛,等我找到身体,当然是想控制就控制,不想控制就不控制咯……”
言下之意就是,到时候解除共生就是。
纪珵呼出一口气。
她气哼哼地翻过身子,一眼就望见床头处的夏宓的书。
更来气了。
她伸手狠狠地拍打了两下。
纪珵无奈地解救出无辜的书籍,挑眉:“这么幼稚?以后不看了?”
“反正我也看得差不多了。”她探过身子去抢。
左手一捞,将她揽到自己身上,右手将书递远,木絮挣扎着伸手,书掉在地上。
尾页翻开,某个卡在书壳上的粉色便签掉落下来。Χiυmъ.cοΜ
久远的色差看起来更像是陈年旧物。
“等等。”木絮凭着妖怪独有的绝好视力扫视那张便签上的字,从他身上爬下,蹲在地上。
清秀字体在微弱的灯光下跳跃。
纪队:
我喜欢你。
ps:生日快乐。
虽然ps这两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她不认识,但硕大的“我喜欢你”四个字她想忽视都难。
纪珵坐在后面耸肩。
外加头大。
他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这应该是个来不及送出去的礼物,包括来不及表的白,就生生被木絮截断了。
可能她上辈子是个收服木絮的道士。
欠了她的。
“你说,你们是不是之前就有奸情了?”
联系上下文,木絮心中一口郁结之气下不来。
啊啊啊……
他这么在意她,她恰好喜欢他。
上司和下属。
这不是很容易擦枪走火嘛!
“你说,你们是不是都做过了!”
纪珵脸一黑,抬手一弹她的额间:“说什么呢。”
什么都能想到那个上面去。
服气了。
“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附身还活该受诬陷?”
又开始说教。
木絮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过来,”他拉过她的手,“以后说话要经过大脑知道没?”
她侧过身体:“不想让她的手碰你。”
从没有此刻这么迫切找到身体。
纪珵哑然失笑。
怎么可以幼稚得这么……可爱……
好整以暇道:“那之后就不要碰了吧……”
木絮想了想,又看了看他。
还是忍不住。
跑过去他身边坐着,环住坚实的臂膀。
纪珵安慰性地亲亲她的脸颊,带她脸色恢复正常后拿起侦探书,没管落在地上的粉色便签,翻到木絮那一章,指着上面一段话:“刚才你说到法力,是这上面说的这个意思?”
木絮看了一眼:“差不多……”
“说千万不能让你找到双生戒,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她摇摇头,“我要是知道这是什么,我还会是现在这个弱鸡样?”
纪珵:“……少学点网络用语……”
“为什么,我觉得用起来很方便啊?”
“……”
他又指着问了些书上看不懂的东西,她不紧不慢地解答。
他故意跳过有关她封印的事。
跳过那些想起来喉咙就发紧的过往。
月色渐渐溜走。
他合上书,看她睡眼略微朦胧:“正事还没提。”
她靠在他身上,眷念地低语:“反正还有一晚上呢……”
她肯定是不想让他回去了。
纪珵瞥了她一眼。
伸手管她要地图。
木絮抱怨今天被西爵府小厮赶出来的怨气,瞌睡跑了一半。
又把地图递给他,还吐槽了洛敏和西夏两句,嘴巴没歇过气。
纪珵听着她絮絮叨叨,竟诡异的察觉出暖意。
看来走尽所有的路,最后都沦落到最后一个终点。
前途是刀山是火海是悬崖是任何一种状况,由不得他们等待了。
“明天让阿吾跟我出去,我们在外面计划一下,准备越狱。”
……
“我们做过实验,阿吾的障眼法最多只有30分钟,”纪珵指着地图,是他这些天夜探的劳动成果,“从牢房出来不难,难的是从牢房出来到安全地带——我们需要从府衙出来经过几个路口边的小巷,只有那里能停我们的车,也只有哪里才能在可能被抓获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祁西镇,但是……”他残忍道,“这个过程我们需要至少需要一个小时,途径训练的士兵还会延长时间。”
大强抱着臂膀担惊受怕:“那剩下半个小时……”
“没有阿吾做障眼,我们逃不过牢房白天的例行巡逻,一旦担心木絮逃离,他们肯定会实行追捕,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
到时候逃脱更是难上加难。
“纪队……”周济川皱拢眉头,脸色和背上的背包一样灰白,“听你的意思我们只有被追赶的命啊……”
“没错,”纪珵一边检查随身物品,头也不抬地说,“如果我们直接去牢房劫狱,唯一的下场就是被追赶。”
大强跟在他后面这么久了,早摸清楚道道来,纪队话里有话。
拍了下神神道道的周济川,成功获得后者不满地微瞪。
“那我们需要怎么做?”
纪珵倚靠在窗沿边,双手环胸,看楼下形形色色的人或龃龉独行或相携而过,不知哪些是真心欢笑,哪些是暗中窥视。
就等着她出来进行下一步行动。
阿吾沿地面缓缓爬行至桌上,歪着头看地图上的弯弯绕绕,又将目光落在远处的纪珵身上,鼻息重重地喷气。
他缓缓开口:“只要多了那半个小时,就会使我们行动难度翻倍,当下想要较为安全地从里面出来,只有一个办法……”
大强和周济川屏住呼吸听。
“让木絮光明正大地从牢房走出半个小时的路程。”
“这怎么做到!”周济川微张嘴,一脸被闪电劈重的傻愣模样,心中渐渐涌上不好的预感,怕是又要开始犯险了……
纪珵从窗边慢步走向他们,围坐在木桌上的地图边,指着府衙里的一个地方,鹰般的眼严肃而沉重地扫视。
“接下来是作战计划,一字不落地听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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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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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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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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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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