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魑蒙却不能离开,因为六界间忽然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早已成禁地荒原的仙魔谷突然异动,净天门公然在此挂旗,宣称要清洗六界,重建六界秩序,而在这场宣告中,他们要把毁掉陆离山之一的清歌作为祭天对象。
“听说是要选择一个良辰吉日行祭天大典,已有不少仰慕天行诀威力的妖魔赶去了。”一个妖兵跪在妖王面前,将传遍六界的消息一一禀报。在妖王身边站着的便是魑蒙,以及那两只兔妖。
“他们这是有备而来啊!”雄兔妖双腿直打颤,“小凤凰才被抓去没多久,他们马上就发出消息,定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妖王也急得来回打转,这个天行诀的威力他是知晓的,净天门先前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也是知道的,若他们真有异心,对六界来说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妖界是万万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现在外面什么动静?”妖王道,“妖界中可有暗怀歹心的妖物前往仙魔谷?”
妖界外的妖物他管不了,能管的只是妖界内,净天门如今已然十分难对付,能让他们少去添乱也是好的。
“有,但是属下已让人在妖界各个出入口守着,尽量拦下这些想去投靠的同伴。”
“嗯,干得很好。”妖王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终于还是坐下,对一旁的魑蒙道,“你兄长如今被我藏在这宫殿之中,可值此多事之秋,多他一份力量也是好的。
“你且去问问扶桑能不能暂时放过他,等到净天门之事了了,我一定让你兄长去给他赔罪。”
魑蒙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尽管魑离想要自己的命,但是他的实力确实还算不错。
若真有一场大战,多个人毕竟多份力量,当即同意了,“父王放心,我一定会和他说的。”
妖王颔首,“那你便去东边的那座废弃宫殿里寻你哥,把发生的事告与他知晓,我再去找元老们商量商量看看要怎么办。”
魑蒙二话没说带着两只兔妖去了妖王所说的宫殿,王室近千年来一直子嗣凋零,因为没人住,原先的很多宫殿都废弃了,魑离的藏身之处便是这样一座宫殿。
自从去秦府找扶桑认错而不得之后,魑离就一直躲在此处。本就恼怒焦躁不已,待看到魑蒙大摇大摆而来愈发怒不可遏。
他冷笑,“偷了我族中圣宝竟还能如此猖狂,看来父王对你果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
魑蒙并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反而径直坐在他面前,神色严肃,“我今日来不与你计较往日恩怨。父王嘱托我万万要与扶桑说清,暂且放你一马。
“如今仙魔谷中异动,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多一人便是一份力量。我们不妨先平心静气地把净天门之事解决了,你我之间的问题等到此事了了再说如何?”
在他刚进来的时候,魑离其实约莫猜出了他的来意。虽说如今他不得露面,但妖王并没有限制他与外面的手下交流,是以仙魔谷一事,他已经听说了。
不过在魑蒙说出这番话之前,魑离心里却打的是别的主意。
如今父王已然对这个魑蒙表现出了真实的态度,又加上他如今和扶桑等人混在一起。
若他果真立下一番功劳,等净天门之事解决,下一任妖王之位到底是谁的,变数太多了。
再者说,那净天门在六界的行动十分猖獗,它早就被扶桑等人发现却始终没有被剿灭,这证明它的实力深不可测,倘若真有一战,到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既然父王有心要帮魑蒙,那他与其继续和魑蒙争夺父王的宠爱,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哼,所以你今日来是父王吩咐你让我出去的?那扶桑可有同意先放下我们的恩怨?”
“这一点你放心,我自会与扶桑说,他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如此一来甚好,魑离打定主意,当即与魑蒙一同离开了那处废弃的宫殿。
且说天庭,扶桑与玉帝正商议事情,殿外便有人突然通报,扶桑知道了清歌被抓以及净天门的意图。
“扶桑!”玉帝叫住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的扶桑,瞬间跳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你想做什么?此时此刻万不可轻举妄动,他们说要拿她来祭天你就信,万一是他们引你前去的借口呢?别忘了,杀害净天门主义子的是你!”
扶桑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看着她被用来祭天?”
“朕不是这个意思!”玉帝知晓他此时的心情,可又不得不拦着,按照魔君的说法,那净天门主能在千军万马之中轻而易举地取了太子的性命,想来本事十分了得,扶桑是不是他的对手还未可知,再加上他们有天行决,更是生死难料。
“你怎知她现在确实被抓了,如果只是他们的借口呢?朕看她机灵得很,不见得就会被抓了。”
扶桑听此言,翻天覆地的心情稍微平息了些,他拧眉,越过玉帝往外而去,“我先下界去看看。”
玉帝知道阻拦不得,只能道:“记住,千万不可独自一人前去仙魔谷,若想救她出来,你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扶桑已经走远的身形微微一顿。
如今的天庭,真有本事能从天行决中生存下来的神仙,也真正明白天行决到底有多大威力的神仙所剩无几。
玉帝近几日一直在与扶桑商讨对付净天门的对策,如今扶桑走了,玉帝思来想去,还能想到的就只有崇昊圣帝。
崇昊本一直不愿过问天庭的这些事,但如今净天门来势汹汹,若真的爆发战争,他也不能幸免。
玉帝寻思着他应该不会拒人之外,想了想之后,决定去找崇昊。
崇昊的住处离玉帝不远,不过须臾的功夫,玉帝已经身在他殿前。有门人见玉帝陛下亲自驾临,自是忙不迭通报去了。
玉帝不请自进,施施然在大殿中坐下,那通报的门人很快就回来了,说是自家主人在忙,马上就来,并且给玉帝奉上了一杯茶。
玉帝等了一会儿,正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崇昊出来了。
“不知玉帝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一道嘹亮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这道声音的赫然便是崇昊本尊。
玉帝今日来是有正经事要与他相商,没工夫也没心情与他计较这些,只摆了摆手:“罢了,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些虚礼了。想必你已听说了仙魔谷的事吧,今日我来此,是想问问你的看法。”
崇昊假装惋惜,唉声叹气地在他身边坐下,义愤填膺的模样,“这净天门实是罪该万死!竟妄想与六界为敌,也不知这背后到底是何人所为!
“早知如此当初我便应当与扶桑一道,趁他们还未成气候之时便将其剿灭,也不至于让他们发展壮大。”
他说着,其间伸手猛拍桌,玉帝那杯未喝完的茶水掉落在地,茶杯碎片七零八落。
玉帝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着殿中仙童将碎片收去,兀自沉思当初为何没能早点将净天门扼杀。
“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若净天门当真打算要与六界为敌,想必他们的门主天行决已修习得差不多。我们现在应该想想到时要如何联手将他制住,万不能给他机会伤害世间生灵。”
“那自然。”崇昊点头,不时观察玉帝的反应,却见他暂时没什么异样,心里有些焦急,不断地往后面看去。
“有什么不妥?”玉帝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一片飞龙走凤的屏风,倒没看出什么来。
崇昊心下大惊,立刻安抚道:“没有没有,只是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好,有些忧心而已。”m.χIùmЬ.CǒM
玉帝点头,仍旧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
不一会儿,屏风后面传来一声清脆,崇昊面色微喜,玉帝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有些眩晕。
崇昊见玉帝的脸色不太好,假意问道:“玉帝?”
玉帝感觉越来越晕,手脚都控制不住,灵魂仿佛被什么牵引住,体内的灵力被压住使不上来。
崇昊的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阴影重合又分离开。他想起了屏风后的声音,想起了刚才那只被拾走的水杯碎片。
想起了续魂珠。只要接触过他的灵魂气息,续魂珠便能将他的三魂六魄锁住。
“崇昊?”玉帝蓦然醒悟,脸色惨白,“是你!”
扶桑说过,独眼人在秦府大开杀戒时表示,净天门就是要净化六界,重新确立仙界的至尊地位。
而崇昊,他确实一直反对妖魔升入仙界。他又是经历过当年仙魔大战的人,自然知晓仙魔谷意味着什么。
“玉帝,既然你已明白,本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狞笑,拍了拍手,屏风后又是一阵响动,玉帝转身,一道人影从那边转出来。
“恭喜门主,如今得到玉帝,不久便可以与扶桑的心上人一道祭天了。有这两人在,门主大业必成!”
玉帝看着那张脸,胸中憋着一股怒气和惧意,他记得这个人,妖王曾带他上过天庭。
“妖王也与你们沆瀣一气了么?”玉帝咬牙切齿,手脚酸软无力,额上豆大的汗珠沁出。
“你太高估我父王了,他若有这等气魄我也不至于弃他而去。”
“魑离!”玉帝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你竟偷了续魂珠与净天门为伍,你父王一定不会轻饶你!”
魑离从怀中掏出珠子,恭敬地递给身边的崇昊,猖狂地笑着,“不轻饶我又能如何?等我成为了妖王,看他能奈我何?”
原来自从魑蒙带他从废弃宫殿中出来之后,魑离便借口有事要处理与他分开了。
适时妖王正与众臣商议,而魑蒙听说了清歌的事,知道扶桑定会回到秦府,所以便离开妖界。
魑离使人去告知妖王,只说二殿下需借圣宝一用。那人是魑蒙的身边人,妖王认得,盘问了几句关于上次偷取续魂珠之事,那人提前被魑离告知,所以对答如流。妖王不作他想,同意让他自取。
自取的自然不是魑蒙。
从离开宫殿的那一刻开始,魑离就已经打算要投靠净天门,依靠自己的力量夺取妖界之主的位置。拿到续魂珠后,他立刻便离开妖界,去往仙魔谷投靠崇昊。
“你的伤没事吧?”崇昊转动手中的珠子,问魑离。
因为错把魑离当做魑蒙,以为是他与扶桑一道杀的独眼人,刚到仙魔谷的时候,崇昊出手将他打伤,直到他拿出珠子,说明来意。
“无碍,劳烦门主挂心了!”
玉帝的灵魂被牢牢控制住,空有一身灵力却使不上劲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人狼狈为奸。
崇昊邪肆大笑,“从今日起,这六界便只有一个崇昊圣帝,而不会有玉帝了!本座等了千万年,总算等到这一天。”他说着拍了拍魑离的肩,“你放心,待本座完成大业,许你的妖王一位必不可少!”
“多谢门主!”魑离喜不自胜,心里早已想好等成为妖界之主后要如何对付魑蒙。
却不料玉帝听见他的话冷笑出声:“魑离,你可知净天门是何意?”
崇昊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厉声呵斥:“净天门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座会不知道?死到临头了还要离间我们,其心可诛!”
魑离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见崇昊的表现不太正常,心中又有些发怵,立刻便问:“净天门是何意?”
他身边的崇昊马上侧身,阴沉地盯着他看,神色不虞,“你怀疑本座?”
“不、不敢!”
“哼!”玉帝冷哼,双腿软得几乎要跪下,“他的义子亲口说过,净天门就是要净化仙界,将你们这些妖物和魔物从仙界剔除。你以为你帮他得到六界就能坐稳妖王之位?哼!”
“你、你骗我!”
“是不是骗你,等他杀了你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
崇昊根本不把魑离放在眼里,连一句解释都不想多说,直接把虚弱不堪的玉帝击昏。
“本座要忙的事还多,你若被他三言两语哄骗了,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可魑离带来的续魂珠还在崇昊手中,他如何敢走?偷了族中圣宝投奔仙魔谷,现在父王肯定知道了,离开这里也只是死路一条罢了。
“门主息怒,属下不敢!从进入仙魔谷的那一刻开始,我魑离就已经是净天门的人了!”
崇昊瞥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踢了地上的玉帝一脚,对魑离道:“那就把他给我绑起来,过两日便要拿他与那半妖祭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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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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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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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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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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