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蒙吹胡子瞪眼,立即煞有介事地掰过她的肩,“你说什么呢?怎么能一个人去?你也听到那个鹿妖说什么了,这么危险,怎么能你一个人去?!”
扶桑双眉紧皱,死死盯着他放在清歌肩上的手,半晌十分不爽地拂开他的手,把清歌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把,“都别说了,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魑蒙瞪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讪讪地收回手。
清歌却有些坚持,“不用了,你们还是在这里守着吧,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还是我自己去吧,有危险的话,我一定早些回来。”
“这里能有什么危险情况。”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众人转身,见月老缓缓而来。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白,神色平静。
扶桑皱眉,“你怎么来了?”
月老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道:“既然要去的话,大家一起去吧。既然你们带着我走上这条路,那这次我也一起去。”
扶桑与清歌对视一眼,魑蒙在一边默默不说话,只看着月老若有所思的样子。
“扶桑……”清歌拉了拉扶桑的袖子。
扶桑叹了口气,“那就去吧。”
一行人各自散去,简单地收拾些东西。魑蒙双手抱胸,什么都不干,靠在清歌门边看着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
“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收拾东西?”清歌百忙之中抽身瞥了他一眼。
魑蒙换了个姿势,显得百无聊赖,“我又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又不像你们雌性。”
他说着往扶桑的房间方向瞅了一眼,“搞不懂那个上仙怎么也要收拾。”
清歌收好最后一件衣物,把包裹系好往背上一背,“好了,走吧。”
她说着,越过魑蒙要往外走去。
扶桑已经在院中等着他们了。看到魑蒙跟在清歌身后,脸色瞬间就有些不好看,不过没说什么,只是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拉住了清歌背后的包裹。
“嗯?”清歌看他,“做什么?”
恰好此时月老也提溜着一个包裹从房间里出来,扶桑看了看月老手中简陋的一只水壶,没有回答清歌的问题,径直把她背上的包裹拿下来背到了自己的身后。
月老旁若无人地提着包裹直往外走去,清歌疑惑地看了他几眼,与扶桑双双跟着他也往外去。唯独魑蒙,一个人落在后头,看月老的眼神带着怀疑。
陆离山就在青州城外,但是离城里有一段距离。山里野物甚多,经常有猎户去那里边打猎。
几个人走到城外无人处,商量了下,决定还是腾云去比较好。扶桑带着清歌,魑蒙与月老一块,四个人,不过转眼的功夫就到了离陆离山不远的地方。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四人决定剩下的路要走着过去。
月老终究只是个凡人,即便心中有坚持,但方才在天上飞还是把他吓坏了。几个人从云上下来后,他便停在原地踏不动脚步了。
“我们还是歇歇吧。”清歌见月老脸色实在惨白得不像话,再看了看不远处的陆离山,“反正也不远了,天黑之前肯定能到。”
扶桑表示同意,魑蒙依旧没有表态。
月老被扶桑扶到一处树下坐着,清歌与魑蒙则跳到半空中往陆离山脚看了看,山中葱葱郁郁的林子,绿意甚浓,妖气什么的暂时看不太出来。
为了让月老能够快点好起来,也为了晚点进入山中的时候,万一发生什么事,他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清歌给了月老一粒丹药,让他服下去。
自那日薛娘与其谈过之后,月老对他们的身份,对他们所做的事,已经达到了无所不能接受的地步。所以清歌给他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直接吞了下去。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便感觉好了许多,主动站起来要求继续前行。
太阳日渐偏西,到达山脚下时,差不多傍晚时分。
“扶桑,先停下吧,我进去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清歌开口,看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月老,有些头疼。
早知如此,今日果然不该带他来的,山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这样的话,怕是一会儿还要腾出手来照顾他。
扶桑也看到了月老的颓样,不过他其实说得不错,既要修仙,这些经受一下也有好处。万一真的与净天门有关,立了功对他的修仙之路更有好处。
两个人只顾看着喘粗气的月老说话,没察觉到魑蒙已然不见了。
等扶桑终于夺得进入山林的权利时,清歌才发现那个一直有些话痨的魑蒙不见了,并且今日一直有些安静得过分。
“魑蒙呢?”清歌左右转身,除了扶桑和月老,什么人影都没有。
扶桑背着手,眉头紧皱。
“他进去了。”开口说话的是终于停下喘气的月老,他指了指丛林,“应该是去探路了。”
扶桑理直气壮地颔首,笑眯眯地对清歌道:“好了,我们便在此歇息,等他出来吧。”
清歌不知晓他与魑蒙之间的暗流涌动,虽说魑蒙看起来没什么本事,但毕竟是妖界的王子,如果有什么不测,想必逃跑还是不错的。
这么一想,她也不担心了,把之前从月老手中拿过来的水壶递给月老,让他喝两口水。
远处忽而有哒哒的马蹄声渐近,清歌与扶桑对视一眼,为了不引起凡人或者是这山中妖物的注意,扶桑果断提着月老飞到了附近的一棵树上,清歌随后也飞了上去。
马蹄声果然越来越近,而且是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山脚下的树木密集,暂时看不出来是凡人还是妖物。
月老看了看树下,脚有些打颤,越发紧紧抱住扶桑的胳膊不撒手。
马匹最终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停下,扶桑闻见空气中的气息,眉角拧起,拎着月老直接又从树上飞下来了。
清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他下来,只好也跟着下来了。却在离开大树的那一瞬间,瞥见下面站着的正是和静。
竟然是她,她怎么来了!
“扶桑!”和静看见扶桑身影,欢呼雀跃地朝他跑过来。
扶桑回头看了眼跟过来的清歌,不冷不淡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和静看见他身后跟着的清歌,脸色有瞬间的变化,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她对清歌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上前抱住扶桑的胳膊,仿佛两人之前的对峙不曾发生过。
“我醒过来的时候听下人说你们离开了秦府,我去问了早上出现在秦府的那个妖怪,他说你们要来这里,然后我就一路赶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刚好会在这里,我本打算进去找你们的。”
她伪装得很好,明明早上的时候情绪还不太对劲,不过半天的时间,已经能够风轻云淡地假装那些没有发生过。
清歌暗暗叹了口气,心里酸酸的,但是不好说什么。
魑蒙很快就从林子里出来了,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划拉了几道口子,看见和静很是惊奇,“公主怎么跟来了,这等荒郊野岭,若是出了问题,我们怎生与皇帝交代?扶桑你也真是的,怎地把她拐到了这种地方?”wWW.ΧìǔΜЬ.CǒΜ
一道冷冷的视线从扶桑眼里射向魑蒙,为他的调笑和口不择言而不悦。
这话听完清歌心里更加不是味道,可又不好直接上去把和静从扶桑身边拉开,只好赌气似的提着包裹要往里去。
魑蒙冷不丁伸手拉住她,“等等!”
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紧盯着自己,魑蒙不仅不放开,反而抓住清歌的手更加用力了些,“我方才见里面瘴气甚重,现在天色渐晚,又加上这两个人,我看我们还是等明日再进去吧。”
清歌也不甩开他的手,只是有些郁闷地转过身去,不看扶桑与和静。
扶桑一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生气了,立马不动声色地拂开和静的手,朝清歌走了两步,“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就暂时歇息下来,找个地方生好火。晚上山间冷,大家都聚在一起,莫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和静握紧双拳,紧咬牙关,在心里好生告诫自己一番,马上收敛起情绪,再度欢快地靠近扶桑,附和:“扶桑说得有道理,我还从来没有在野外过夜呢,看来今晚有趣了。
“扶桑,我们一会儿去抓两只野鸡回来吧,听翰林院的大学士说,野外的山鸡烤起来可香了。”
魑蒙全然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个生闷气的清歌,双眼闪光对和静道:“看来你们那个翰林院大学士倒有些见识,这林间的野鸡烤起来着实不错,我们晚上可以试试。”
月老在一边插不进话,只能默默地站着,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扶桑迈了两步走到清歌身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袖子,“你觉得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
清歌转头,委屈巴拉地看着扶桑,“你确定今晚不把她送回去么?本来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月老就够我们受的,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哪来的精力照顾两个凡人?”
她说得诚然是十分有道理,可扶桑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照和静现在这样看来,她定是明白了几人的身份。即便明知道这山中可能会有非凡间之物,她也要跟过来,她的执着定是不用说的。
如果送她回去的话,想必她不会甘心,若明日还要跟来,到时候这一行人已经进山,她找也找不到,出意外的可能性更大。
扶桑叹了口气,“待我去问问她,不过我看她定不会同意,此番也算是她的造化吧。”
他说着转身叫和静,“你且过来。”
表面上一直在与魑蒙讨论怎么样烹煮食物比较好吃,实则在看扶桑二人的和静立刻抛下魑蒙小跑过来,“怎么啦?”
她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不管是假装的还是发自内心的,这笑都太过璀璨,又让扶桑不自觉想起云雅来。
再与和静说话,语气就轻柔了许多,“这山间林子深、瘴气重,还有许多数不清的危险在等着。魑蒙方才说得不错,你身为公主,若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没办法和皇上交代。要不然,我还是送你回青州城吧?”
和静脸色瞬变,也懒得再假装开心了,脸直接耷拉下来,后退一步,“我不回去,我知道前面会有什么等着我们,我不怕。”
“和静。”扶桑无奈。
“我不走!”和静的态度十分坚决,“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你!”她指着扶桑道,“你与所谓的秦小姐很可能是天上的神仙吧,还有你,”她又指向魑蒙,“你应该和那只鹿妖是一伙的吧,它既叫你殿下,想来你和妖界皇帝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可本公主也不是!”
她是人间之皇的女儿,都说皇帝是真龙转世,如此一来,她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见扶桑还是不松口,索性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就算你今天非要送我回城,明日我照样会来。既然上天让我认识了你们,我是一定要跟着你们的。”
既然上天让她认识了扶桑,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这个秦小姐不就是仗着自己与扶桑的身份相同才能得到扶桑的青睐么?
她虽然与扶桑不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但至少她可以努力缩小和扶桑之间的距离。
扶桑回头看清歌,见她也是一脸无奈。
“算了算了。”魑蒙开口打破沉寂,“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吧。本殿下终于不用瞒着自己的身份了,感觉不错。扶桑,你若担心她这两个凡人的安危,那本殿下明日就专职看着他二人,只要本殿下活着,绝不让他们出事。”
和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月老身形微晃,几不可见。
“罢了!”扶桑再度叹气,“那你二人明日就好好跟着魑蒙,切不可擅自行动。李一书,你虽然身份天定,但是前路未可知,此番来是为了能让你立个功以便日后的修行,但你毕竟与和静一样,都只是凡人,明日切不可冲动。”
他从月老早上出门的行动就知晓,今次他来怕不止是为了修行这么简单。薛娘是因为妖去世的,在他的心里,除妖才是他最在乎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扶桑怕他明日控制不住自己而以凡人之躯去对抗那些妖物。
如果这里面真的有妖物的话。
月老无所谓地点头,仿佛丝毫不在意他的话,“我明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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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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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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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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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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