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珩，云亦筝，出来！”
我早已经在牢门前等候，就等紫衣侍从将我带去缙云山九嶷台。
日前，诗黎就告诉我，父亲已经来到缙云山，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意在霁月剑的各路武林中人。而濮阳放出话来，说只允许我父亲一人只身上山，否则就以我血祭。
如今终是到了九月朔日，可该来的风雨是不会少的，而我，也唯有迎难而上，逆流勇进。
想到那日褚洵的回话和诗黎戏谑的目光，我脸不禁微微一红。
“云姨。”云亦筝冲我点点头，这些日子她已更添老态，看起来也更憔悴了。
紫衣侍从领我们走过幽长的长阶甬道，一路向上，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豁然开朗，眼前就是一处开阔的圆形高地，而在高地周围的，则是九道险峰，这也是九嶷台名称的来历，九道险峰各由一条栈道与高地相接，栈道狭隘，晃晃悠悠，让人不禁感叹蜀道之难，而眼前依高地而起的高台巍焕，而濮阳就在高台的正中，一身广袖玄衣，坐在黑漆罗汉背椅上，清霖了梵和魔教众人侍立两侧，端的是无上威仪。
魔教竟然从山中硬生生挖出一条甬道来，从山腹直通九嶷台！紫衣侍从推搡着我和云亦筝跪在濮阳脚下。
濮阳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连玉笙那个老东西马上就要到了，今日，我就带你们看一出好戏！”
“将她们二人带到纱幔后。”
我被紫衣侍从押着带到纱幔后，经过诗黎时，不由得拿眼看向她，她却不动丝毫声色，她这般隐忍，我心里反倒没了底，一颗心怦怦直跳，是生棋还是死局，就看今日了。
在诗黎身后，由两个紫衣侍卫扶着的竟是了梵！他浑身软绵无力，看样子竟像是中了软骨散，我在清霖手下早就领教了软骨散的威力，正错愕间，了梵冲我抬了一下眼，我一愕，忙回头看诗黎，诗黎仍是那般荣辱不惊的态度，我忙低下头，心中立时有了计较。
高台一侧垂下一层纱幔，纱幔后可以看清四周动向，而外面却不知道里面另有乾坤。
“报——”
“教主，连玉笙已经到山脚下了，武林各门各派共计七十二路人马都赶至缙云山脚下。”
“连珩，你说你那爹可会一个人来？”
“父亲自然会的。”隔着纱幔，我心中一阵绞痛，父亲定然会一个人来的，只是他以身犯险，就算暗中有部署，可是能破得了濮阳这局吗？
“呵，那是，面子总是要做做的。”
“报——”
“教主，连玉笙已一人上山，即刻就至九嶷台。”
“好！”濮阳眼角眉梢已是盖不住的兴奋。
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我的一颗心也跳到了嗓子眼里，父亲——终是来救我了！
一个多月未见，他的身形已不像记忆中那般魁梧，短短月余便消瘦了不少，鬓间，也添了不少白丝。
父亲环顾四周，像是要寻找我的下落，眼中有焦灼之态，我立时泣不成声，却被紫衣侍从挟持住。
“濮阳，在下已经来了，小女连珩现在何处？”
濮阳从座椅上慢悠悠站起来：“连玉笙，好久不见。”
“濮阳，我连某当时未将魔教斩除至尽，竟留下你这个祸端，你我恩怨自由你我结算。小女现在何处，你让我见见她，我要确保小女无虞。”
“哈哈哈哈哈，连玉笙，你现在可是在我魔教的地盘，还想要和我谈条件？”濮阳眼风凌厉起来，“休得再提当日！你也配！要不是你这个阴险小人玩弄手段，我怎么会败？！我夫肖霁和我女肖黎怎么会死！！！十八年了，连玉笙，我等了你整整十八年。”
我一双眼紧紧盯着父亲，当年的事早就听过不少版本，而我要从父亲口中，听听他到底要怎么说。
父亲面色不变，竟是丝毫不动声色：“濮阳，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连某今日来，是为了小女连珩。”
“哈哈哈哈哈哈，连玉笙，你怎么还能装下去，为了连珩还是为了霁月剑，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濮阳挥动广袖，神态已是癫狂，“早在诗黎进入连府的时候，你就心心念念着霁月，你将霁月在诗黎手中的消息宣扬得人尽皆知，当日诗黎在华山几次被追杀，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要杀诗黎，难道也不顾忌你女儿的性命了吗？！”
我心中大骇，当日追杀诗黎的杀手，难道也是父亲所致，那诗黎应该知情，她为何从来未对我说过？而父亲怎么知道诗黎手中的是霁月，除非……除非濮阳所说的当年之事都是真的！
父亲，你快否认啊，快否认！快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濮阳的阴谋！
父亲果然否认：“濮阳，你少信口雌黄！霁月剑落入魔教的手中，本就是霁月的不幸，武林的不幸。我连某一生行的端做得正，就是为了匡扶正道，铲除魔教，你休要血口喷人！”
“呵，好一个匡扶正道！好一个连盟主！”濮阳击掌，“真是威风凛凛正义盎然的武林盟主啊，可你现在身在魔教，还怎么匡扶正道？怎么铲除魔教？”
“濮阳，老夫不想与你啰嗦，实话告诉你吧，武林各门各派七十二路人马，已经将你这缙云山团团围住，速将小女连珩放出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哈哈哈哈哈，连珩，你听到了吗？你爹将武林中人都带到了缙云山，他明知我只叫他一人上山，却还带他们来。连玉笙，你这是想杀了你女儿吗？！为了霁月剑和魔教，放弃你的骨肉至亲？！”濮阳一句句话都击在我心上，我的心提起，只想听父亲如何应对。
“珩儿！珩儿你不要怕，别信濮阳这个疯婆子的话！武林众人已经将魔教围起来了，我只身上来救你，一定将你带出去！濮阳，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今日不放我珩儿，你也休想活命！”
“报——”
“教主，教门失守，来的人太多了，他们已经要冲往九嶷台！”
此言一出，纵是魔教规矩多，教众也不由得惊起哗变，嗡嗡的说话声不断。
“这——我让他们守在山下，是谁冲上来的？！是谁啊？！”
濮阳冷笑：“连玉笙，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这是要杀了你女儿呐！”
“报——”
“艮门失守，死伤数十人。”
“链骨阁失守，伤亡惨重。”
“筋骨楼失守。”
“传令下去，誓死抵抗！护住九嶷台！”
接下来每传来一声通报，魔教众人面色就暗上一分，哗变声也就大上一分。
只有濮阳还是一脸倨傲和嘲讽：“连玉笙，别忘了连珩在我手里呢。”
“报——”
无需那个紫衣侍卫再通报，因为他已经被一满身肌肉的大汉斩首了。
一瞬间，开阔的高地变得熙熙攘攘，武林各路豪杰悉数赶来，魔教残余守在九嶷台之前，看来是一场死战了。
“褚门主，我让你安抚大家情绪，在山下等候，听我消息，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上来了呀？！”父亲满面愁容，一脸焦灼。
“盟主。”褚政施礼，“盟主，魔教这些年来作恶多端，眼下正是个时机，可以除尽魔教，永绝后患！”
“可我小女——”
“盟主，大丈夫不拘于小节，盟主爱女之心我等皆知，感怀身受，但眼下局势所迫，我们与魔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请盟主为苍生考虑，为武林考虑，下令攻打魔教。”
“连玉笙，你还要再演戏到何时？！”濮阳也紧步相逼。
“褚兄，你莫要为难我啊。”父亲扶着褚叔叔的手，一脸悲恸。
褚政顺势拜倒在地：“玄清门门主褚政，恳请盟主下令！”
“聚英庄庄主云亦箫请掌门下令！”
“凌燕阁左巍请掌门下令！”
“墨瑜庄赵澜请掌门下令！”
他们在这里作态，可眼下局势已经不是下不下令可以决定的了，总有些小辈年轻气盛，又一心想立功，早就与魔教打了起来。
父亲颤巍巍地快要站立不稳，看了看眼前局势，终是摇了摇头：“铲平魔教！”
“铲平魔教！铲平魔教！”叫嚣声此起彼伏。
我的心也随着叫嚣声凉了下来，濮阳随时可以置我于死地，父亲他也不再为我争取一下吗？
武林正派人士纷纷操起兵戈，似是将这十八年来对魔教的不满都发泄出来，魔教终是不支，节节败退。我却心中渐渐发冷，濮阳一定还有后招，她精心策划部署，等的便是这一刻，她要出手了。
一道袍长须之人率属下最先逼近九嶷台：“濮阳，我乃天君真人，你杀我师父，我今日就要替师报仇！”
九嶷台上魔教众人慌了神，纷纷下去抵抗，兵戈铁器相撞，嗡声不断。
身边一声闷哼，我转头，挟持我和云亦筝的几个紫衣人已经倒地，而出手者，正是了梵，
“多谢了梵小师傅。”
方才了梵冲我抬眼的时候我便知道他没有中软骨散，此番定是诗黎的计策，让我得以脱身。
“连大小姐和云小姐快走，诗姑娘那里还离不开我。”
匆匆道谢后，我们忙消消潜下高台，方才暗中观察，早发现最高的那座峰是在西北方向，只是眼下大家混战，要前往那处的栈道，需要穿过台下的众人。
身后又有魔教的人挥起大刀，我险险避开，躲在一颗树后，却与云亦筝冲散。
“哈哈哈哈哈，好大的声势，铲除我魔教，你们所为的不过就是这把霁月剑！”濮阳冷笑，用内力发声，声音盖过兵戈声，配上她癫狂的神情，竟显得阴森可怖。而她手上举着的，正是霁月剑！
“没错，那日在九一客栈我见过霁月，她拿的就是霁月！”
此言一出，无不哗然。
“如此，便给你们！”濮阳长袖一挥，竟将剑扔了出去，剑身划出一道弧线，众人视线莫不随着剑移动，剑的方向竟是朝着天君真人，天君真人下意识地伸手一捞，将霁月攥在手中，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霁月，真的是霁月！”天君真人双手哆嗦着捧着这把剑。
“你这老道，披着一身道袍，做的都是仗势欺人见不得人的事，你强娶我妹妹的账还没算完，凭什么拿霁月？”
“霁月，霁月……”天君真人好似听不到身边的声音一样，颤巍巍的就要拔剑。
然而他再也拔不出来了，一枚银镖已经刺入他的喉咙。
鲜血四溅。
周围的人再也按捺不住，向霁月剑冲了，一时杀声四起。
“霁月，霁月！”
“铲除魔教，抢走霁月！”
大家高呼着，手中的刀剑却砍向同佶，谁手中握着霁月，谁就成了众矢之的。
拿到霁月的人面色狂喜，然而下一瞬，刀剑就刺穿他的喉咙、胸膛。
然而还是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赶来，为了传说中的宝剑，为了“霁月出，肃苍穹”这句传言。
在前一瞬，大家还是朋友，是兄弟，是师徒。
而现在，大家只是敌人！
谁拿着霁月剑，谁就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身后的魔教教众终于远去，我从藏身的树后走出，向遏日峰走去，快些吧，走出这个修罗场，去找褚洵，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就安全了。
可为什么这条路这么艰难，人潮向西涌去，人潮又向东涌来，我被人潮裹挟着，满目皆是尸首，我何时才能走出去。
有人口中大骂着，有人才摸到剑就被砍下手臂，懊丧地胡乱扔出暗器，又有无数人向那把剑冲去，我霎时理解了诗黎说的，“我宁愿从来没有霁月”。
倏忽间，战场变成了屠宰场，来势汹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有人身首异处，头颅上的眼珠却骨碌碌的转着，紧盯着我身后的方向——
身后是父亲，而他手中，赫然握着那把霁月。
“爹爹！”父亲惊地抬起头，他额上又多了几道褶皱，嘴唇翕动着，胡须也跟着颤颤巍巍。
我左臂一紧，被人紧紧握住，伤臂吃痛，我忍不住痛呼出声，抬头看，却是墨瑜庄赵澜。
“赵叔叔……”我轻声哀叹，一把匕首已经架在我颈项上。
“连玉笙，交出霁月，不然我杀了连珩！”
我死死盯着父亲，他看了看我，低头看向手中霁月。
“赵澜，我早知你有反心！如今竟然敢挟持连大小姐，看我不杀了你！”说话的是褚政，我企图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一丝端倪。
可他目露不忍，却一句话都没说。
冰冷的刀刃在我颈间刺入，一片温热，我知道血迹已经流了下来。
“珩儿！”
耳边是父亲的痛呼，我闭上了眼，不想再看他。
赵澜六十有余，挟持着我已经花费了他好大气力，褚政在背后趁他不备时出手，他一手挟持着我，一手应付褚政，体力渐渐不支，许是见我已没有多大作用，颈间的力道稍稍松下，一枚不知是哪里来的环形镖飞来，刺中他挟持我的手臂，我趁机凭着自己花拳绣腿的功夫从他手中逃出。
回头望了一眼父亲，他眼中透着不忍，似有追过来之意。
我向西北方向的遏日峰跑去，人们看到霁月剑，又一蜂窝的地涌向我父亲，他难以脱身，只好作罢。
我拼命向前跑，泪水早已经模糊了视线，这一切都太过荒唐，兄弟反目，血亲相残。
这一切都太像是噩梦，然而父亲那一瞬的沉默，不得不提醒我，这些都是真的，血肉至亲，不过如此。十八年的信仰轰然坍塌，我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但满地的血污和残骸让我不得不相信。人海茫茫，我又能再去信任谁？xiumb.com
然而眼下，我不得不孤注一掷信任的一个人——褚洵，你可在等我？如果见到我，就带我离开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一切。
行至遏日峰前，才发觉这到峰竟然如此险峻，栈道只是几片木板，固定在铁链上，铁链和山体相接，人一站上去就晃晃悠悠，木板之间间距又大，我不得不动用伤臂，扶着铁链稳住身子，偶一低头，百丈之下怒江奔腾。
“阿珩……”是褚洵的声音，却是在我身后，我回头。
褚洵就站在栈道和高地的连接处，一身白衣，他越发清瘦了，脸上也是青色的胡茬，眼中满是悲恸和怜惜，眼眶，竟然通红。
“你来了。”我心中一软，忍不住笑了。
褚洵飞身前来，他轻功了得，飞快地行至我的身边，栈道纹丝不动。
我只觉得臂上、颈间、背上的伤口都在叫嚣着呼痛，再也忍不下去，这些日子的隐忍与痛苦终于可以宣泄，我扑在褚洵怀里，哭了出来。
褚洵轻轻拍了我的背，附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三个字。
我的心又揪起来。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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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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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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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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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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