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人早已歇下,蝉衣和碧静姑姑知晓我与苏华庭之间的隐晦关系,平日便当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瞧见我今晚梳妆打扮了一番,两人便心知肚明,早早地熄了烛火,回各自房内睡下。
天边挂着一轮圆月,向着世间洒下万顷皎洁光辉。
我对着铜镜搔首弄姿了几番,确定自己此时美若天仙,才心满意足地推开房门。
苏华庭在走廊下候着。
瞧见我推门出来,他打量我几眼,笑容浅淡,声音低沉,道:“很美。”
我脸上一热,却又骄傲道:“我一直都很美。”
他望着我,像是在回忆一般,嘴角噙着笑意,握住我的手,语调略带温醇,道:“倒也是。自我认识你,你都是好看极了。”
头一次听见他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将我抱起,足尖轻点,跃上朱瓦,眺望着宫中连绵金碧辉煌。在月光下,这世间的一切仿佛是披上了一层迷离的白纱。
他抱着我,继续说道:“我小时候,不是很喜欢你。”
我望向他,心中略微诧异,却还是认认真真地听着。
夜色中,他的脸呈现出一种让人沉醉的落寞。
“你听说过我母妃的事情吗?”
我点点头。容妃的事情是云鼎宫中的一大奇谈,若是没听过,那倒是有些太过孤陋寡闻了。
他没有看我,只是自顾自地看着远方。远处城楼高耸,皇城内宫阁连绵,朱红色的瓦在月光下呈现青灰的颜色,连绵向远方。
“我的母妃,不过是寻常妇人,却生得这样美貌,招来是非,落得这般下场。
“所以,我从小就知道,容貌是祸害,招来的不仅是觊觎之祸,更是灭顶之灾。若是没有能力,就不该得到与之不符的容貌。”
他望向我,平静地说道:“当我明白这件事的时候,我很想毁掉自己的脸。在云鼎也好,大业也罢,我的脸不过是让我沦为别人玩物的条件。”
我静静地听着他说。
苏华庭轻声说道:“我怨恨一切对我的脸投来垂涎目光的人,他们看着我,仿佛是在看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后来,我想画花自己的脸,可是刀子碰到我的脸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不过是因为太过弱小,所以只能愤懑、不甘、痛苦,伤害自己,逃避折磨。
“画花自己的脸,我可能会因为皇子的身份被人作践,即便不再是皇子,我也可能会被旁人嘲笑无能,这个世上,脸也好,身份也罢,不过是旁人找出的由头。我逃避得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与其折磨自己,不如挺直了脊梁,凌驾于他们之上,让所有人都再无法对我这张脸指手画脚。”
我握住他的手。
苏华庭望向我,刚刚的声音既是从容,又是平静。
“我花了很多气力,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我得偿所愿,再没有人会因为我的脸,而产生别的想法。除了……你。”
我有些尴尬。
苏华庭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的笑,摇头道:“在大业的时候,你就喜欢我这张脸,整日里跟在我的身后,让我不胜其烦。我用一切方法把你赶走,你就像不长记性的牛皮糖,好不容易扯下来一会儿,转眼又贴了回来。”
我郁闷道:“我有那么黏人吗?”
苏华庭半是无奈半是叹息,说道:“有,而且比你想象的更加不知死活。”
我深表震惊。
苏华庭却是一笑,淡淡道:“也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人世城之中,一片欢声笑语。
中秋的夜晚,京都之中,繁华富饶。酒家挂上红色灯笼,家家户户欢聚团圆,整个人世城,街头巷尾,都有无数祈福的百姓,站在楼台高阁,房舍前院前,无数年幼的孩童点燃孔明灯,放手任由它飞上天空。
隔得远了,暖黄色的孔明灯汇聚成一条星河,像是天上落下了无数鹅黄色的星点,斑斑点点地漂浮于空中。
他和我坐在皇城的高楼顶上,瓦脊之上。
我倚靠着他,心里像是漾开春水,润了心田。
交叠的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的手将我的手握住,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足够将我的手包裹住。
我将头倚在他的颈脖间,苏华庭的下巴蹭着我的额头,轻声说道:“大业的使者已经进京了。”
我“嗯”了一声。
苏华庭温声说道:“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似乎不止是因为想要将你换回去。如今望志帝已经回绝了大业皇帝的请求,他们却依旧待在这里不走。我觉得,他们该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虽然不清楚他们是要做什么。但是云砚,这几天就该是我计划的最后一步了。雍妃那里我已经做好了完全之策,只等着望志帝临死前立下诏书。苏欢那边,冷言自有分寸。这几天我会守在承恩殿寸步不离,你自己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
我抬起头看着他,觉得有些诧异,但一想也是,他的手段比我所想更要高超:“雍妃是你的人……你不放心她么?”
他的眼里很是凝重,低垂下眼眸,慢慢地说道:“世上没有万全之策,凡事皆不可预料。我不过是将大局掌控在手中,尽力使它朝我心中所想的方向发展。但人心难掌控,难免有人节外生枝。”
我点点头,认真地说道:“那就好,我在秋月宫里等你回来。”
他刚刚还有些慎重的脸色慢慢变作柔和,温柔道:“我知道,青衣会派人守在秋月宫里。你不要离开宫里,就这几日的工夫,我脱不开身。以后,你想要什么时候我陪在你身边,都好。”
我朝他眨巴了眼睛。
月光下,他真是美得让人心神摇曳。
我凑过去,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这个吻不过是蜻蜓点水,却把我自己的脸给羞红了。
苏华庭的表情极为柔和,望着我,眼里像是潭水映着星辰,长睫下遮住银色的月光,在眼里投下深深浅浅的暗影。
他一只手将我的两只手捉住,放在他的腿上,微微侧过身,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宛若梦呓一般地低语道:“闭上眼睛。”
我听话地闭上眼睛。
他的呼吸在我的面上逡巡,手指拂过我的脸,温热的唇落在我的唇上,略带笨拙,却很快就适应过来。
唇瓣像是充了血,滚烫极了。他的吻滚烫,像是撕扯着花蕾在花蕊中翻找着蜜糖的蝴蝶,带着温柔的残忍,让我几乎在这阵疾风骤雨中发抖。
他捉住我的手,半晌才放开,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轻笑道:“感觉好么?”
我脸上红得像是能滴血,羞得根本不敢看他,只是又羞又急地说道:“好晚了,我要回宫歇息了。”
他一把搂过我,将我的头埋在他的怀里,笑了一声。
他胸腔里的心跳声强壮有力,仿佛是天边涌来的闷雷,一声又一声地作响。我将头埋在他怀里,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一把火从脚底烧到了头顶,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半晌之后,他放开我,脸上带着笑意,眺望着远处连绵不断的灯火汇聚成天河,说道:“以后每年,我都会陪着你在这里看人世城的烟火。”
我望向人世城。
万家灯火,星星点点。
人都说,乐极生悲,否极泰来。
眺望着这万世浮华,我突然觉得心头涌上一抹悲凉。
我看着苏华庭,慢慢地问道:“其实,我觉得,或许明年在这里陪你看人世城的人就已经不是我了。你当上皇帝之后,会娶很多侧妃,后宫三千佳丽,皆要雨露均沾。”
苏华庭的目光望向我。
我淡然一笑,心里释然,静静地说道:“倘若有一天,你想要立侧妃,让她成为第二个陪伴你看着这万里山河的人。那时候,如果我想走,你可以让我走吗?”
苏华庭久久地看着我。
他平静地说道:“你随时都可以走,你是自由的。”
我心下黯然,他又继续说道:“云砚,如果不是你,我会三宫六院,妻妾成群。
“但现在,我觉得,同你分享这江山,就够了。我实在不愿意将我夺来的云鼎,对那些不曾相识的女子,拱手相让。”
我愣住了,心下像是灌了蜜,化开的甜蜜里却有一些忐忑不安。旋即,有些踟蹰地低声道:“可是你如果成了帝下,总归是要纳侧妃的。四大家族的嫡女,你都该娶进后宫,稳固朝纲。”
他朝我眨眨眼睛,笑着说道:“你想得比我还长远。”
我红了脸,郑重道:“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大事,肯定要想得仔细些。”
苏华庭眺望着天空的圆月。
他低声说道:“娶了四大家族的嫡女,倒不如收服四大家族的嫡子做为心腹。历代云鼎帝王只不过是觉得纳妃更方便些,免了君臣猜忌之苦。宫中女子善妒,时常闹出各种是非,其弊大于利。我并不想纳妃,倒是宁愿多花费些时间去收拢他们族中嫡子。”
我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他转过头来,我连忙将嘴角的弧度撇平,装作一副认真在听的模样。
苏华庭又低声笑着说道:“皇后善妒,所以后宫不得再入其他妃嫔。可是辛苦了皇后,须得生下一位皇子,方可保住云鼎江山,稳固朝纲——我都能想到那些权宦日后进谏时忧心忡忡的模样了。”
我瞧见他的笑脸,顿时心里痒痒的,凑过去,问道:“倘若生下来的是位公主呢?”
苏华庭笑吟吟道:“皇子也好,公主也罢,只要我们的孩子愿意,他就该做这云鼎的帝王。”
听到他这样说,我脸上一红,说道:“还没影的事情呢,还是待到成亲以后再说吧。”
他将我打横抱起,仿佛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稳稳地落在殿门前。
秋月宫里的人已经歇息,殿门前两角上挂着暖黄色的灯笼。
我从假山后走出来。
他站在假山后,阴影之中,露出一片绣着白描梨花花纹的玄色衣角。
他的脸渐渐隐匿于黑暗之中,在我进入房门之后,彻底消失不见。
望志帝的病愈发不好了。
苏华庭几乎每日衣不解带地守在承恩殿外。承恩殿里,雍妃如今作为最得宠的妃嫔,每天都寸步不离地侍奉着望志帝。
听说望志帝起先不过是因为苏扬瑜和兰瑜私通并且兵变逼宫而震怒,继而是被苏长陵的死给打击得动了肝火,最后又因为庆贵妃自尽,苏扬瑜被送走,备受打击,自此一蹶不振。
对他来说,一次失去了两个皇子和一个曾经最爱的妃嫔,这打击的确够让近花甲之年的望志帝由此心头积郁,一病不起。
苏欢作为十六皇子,也是最得望志帝欢心的皇子,自然是被排选上了太子之位的候选人。
宫里看似与寻常没什么两样,但是外面的龙卫军开始将皇城围拢,排查起所有进出的可疑人物。
蝉衣这几日忽然心神不宁。
来到云鼎的使者们都被安排着住在驿站。前几日里,蝉衣因为些许事情,去到了驿馆。回来之后,她似乎心事重重,我瞧见她异色,每每问起,她却总是摇头不答。我只当是她可能是在驿站那里与昌林不对付,兴许是被昌林教训了顿,所以心里不怎么痛快,便不再多想。
这几日里宫里局势多变,连带着宫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整个宫中死气沉沉,压抑得紧。
午间的时候,内务府派来一列劳工,修筑后院的莲池。如今夏日已过,遭了秋风一吹,莲池里的莲花与荷叶都凋尽了,光秃秃的莲蓬立在池子里,总归是煞风景。
如今这列劳工便是来翻修莲池,将莲池枯叶拔光,再种下明年的莲种。待到过了寒冬,春风一拂,这莲池里又会长出满池菡萏。
这些事情素来是由碧静姑姑操心的。
秋日里,蝉衣摘了些桂花,做了桂花糕,精致的鹅黄色点心放在白色的瓷盘中,端上来摆在桌上,她的手艺算是越来越好了。
瓷盘上绘着成双的鲤鱼,大红的鳞片,漆黑的眼,倒是栩栩如生。
我坐在后院里,蝉衣站在我身侧,脸上心事重重。
我想与她说话,唤了她三两声,她却置若未闻。
我有些好奇,拉了拉她的袖子。蝉衣猛地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问道:“公主?”
我打定主意要与她谈一谈。
不知道她到底是在驿站和昌林发生了什么不痛快的事情,至于这几日都频繁走神。
我坐在石椅,除了她外,四周没有旁人,只有满园金桂,无声绽放,清香醉人。
我慢慢地开口,问道:“蝉衣,昌林是对你说了什么?你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来,让我也听听。”wWW.ΧìǔΜЬ.CǒΜ
听到我这样问,蝉衣有些慌张,她摇头道:“没有。蝉衣只是这几天没睡好,精神有些恍惚。”
我狐疑地看着她,半晌才慢条斯理道:“那你说说,这几日又为什么没睡好?”
蝉衣咬了咬唇,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将其中原委告诉我,只是一个劲摇头:“公主,你别担心,蝉衣真的只是没睡好罢了。”
我稍微咬重了些字眼,认真道:“蝉衣,看着我说话。”
蝉衣有些瑟缩,她抬起头来,畏畏缩缩地和我对视。
我歪着头,看着她,平静地说道:“你与我主仆二人相伴十几年,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你的异样?”
蝉衣抖了一下。
她害怕得当即跪下,跪在我的面前,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眶泛红,只是一个劲地摇头道:“公主,蝉衣……蝉衣也不知道这件事该说不该说。”
我越发好奇,她是想说什么。
蝉衣刚要说话,那边便有穿着一身暗红色衣裳的男子从阶梯上步行下来。
见我抬头去看,蝉衣也顺着我的目光扭回头去。
那个黑色衣裳的男子身形高大,似乎是在四下打量。他背对着我,似乎在四下打量方位,一副迷了路的形容。瞧见他穿着的一身红色劲装,似乎是今日带领那群劳工来秋月宫修缮莲池的内务侍卫。
蝉衣有些诧异,她将刚刚要出口的话都断在了嘴里,只是站起身来,忙不迭说道:“也不知道外面临路的宦官都做什么去了,让这内务的侍卫都走到内殿来了。公主,蝉衣去带他出去,免得冲撞了公主。”
我点点头。
那个红色劲装的男子,身形背影倒隐隐约约有些像温怀远。
我一面叹息,自己今日或许一时魔怔了,竟会看花了眼。
温怀远如今还在大业当他的皇帝,云兮怀着五月身孕,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云鼎皇宫之中。
蝉衣朝着他走过去,隔着三五步距离时,那人才回过头来。
隔得远了,我瞧不清他的脸。但是蝉衣的身形却是猛地一顿,继而当即慌乱地跪了下去。
我心里一沉。
这是什么情况?
蝉衣就算是面对苏华庭,也不会这样干脆利落地下跪。如今这个人只是一转过来,她就说跪就跪,不带犹豫。
难道真的是温怀远?
我尚在目瞪口呆,那个人已经朝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步伐,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我真是想破头,都没想过,出现我面前的人,会是温怀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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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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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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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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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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