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帝女难为>第十四章 美人,江山,这是个艰难的问题
  后院里,摆着一张棋台。

  青竹潇潇,溪水潺潺。

  苏华庭坐在棋局盘,对面青衣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落子,瞧见我来了,脸上娇俏一笑,说道:“青衣见过昭容公主。”

  这可真是膈应人。她明明就没将我放在眼里,却每次见了面,都要这样故意给我行礼。

  我客气地一点头,青衣笑嘻嘻地退开,一躬身,说道:“青衣不打扰公主和殿下独处了。”

  说罢,她眨了眨眼睛,抛给我一个你我都懂的暧昧眼神,一溜烟走了。

  我想,这个青衣可能有毒。

  本来我是坦坦荡荡地过来找他,可是青衣这样一揶揄,一眨眼,我就成了那个勾引弟弟的未婚皇嫂。

  苏华庭没什么动作,他坐在棋盘前,看见我站在原地,脸上浮现一种调笑的神情,摇摇头道:“青衣说的话,不过是玩笑罢了。”

  他手指执着一枚白玉棋子,轻轻地扣在棋盘上,淡淡道:“莫要放在心上。”

  我这才松了口气,坐在他的对面。

  青竹潇潇,风拂过竹林,他抬起眼来看我,脸上笑容浅淡,眼里像是生了华光,光华流转,俊雅而翩然,说道:“看来我那二皇兄,对你很上心。绿影对我说,他和兰瑜日日耳鬓厮磨,如此你侬我侬,都没有想要给望志帝禀报的意思。

  “他怕他将此事上报了上去,会惹得你反感。也亏得是你,才能让这计划顺利,让兰瑜成为他金屋藏的娇女。”

  我瞧着他摆在石盘上的棋子,慢慢地说道:“苏扬瑜其实也不怎么坏,只是花心了一点。”

  棋盘上的白玉棋子已经将黑子团团围住,一步步收拢。

  苏华庭手指莹白,指尖泛着微光。他略带思索地看着我,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一副疏离却又带着些玩味的神情,说道:“他的确不是什么坏人,可他既要让你去与旁人共享一夫,又要挡了我的路。”

  我沉默下来。

  苏华庭又说道:“都说琴声如其人,你的箜篌练了这么多年,足以让苏扬瑜一听倾心。若是没有你的琴音让他为之着迷,他也不至于一见面便对兰瑜吐露了倾慕之情——现如今他情定了兰瑜,就也该是这局棋收网的时候了。”

  我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练箜篌多年?”

  我记得,我在大业,最善跳舞,箜篌倒是也学着,只不过最出名的倒是素冠至乐舞。毕竟那是我一战成名天下知的事迹。

  苏华庭放下棋子,似笑非笑:“昭容公主忘了我曾经在大业当质子吗?”

  他慢慢地说道:“公主怕是早就忘了。只是在下不才,记性不错,公主的事情,还略记得一二。”

  我脸有些烫,敢情他之前就认识我,只是我还不认得他,当着他面胡诌,他只是在看我能表演出个什么花儿来。

  我想起之前他掠走我的事情,低声说道:“既然认得我,好歹念个旧情,一上来就说要剥我面皮,那也太不给面子了。”

  他含笑看着我,没有一点反省的觉悟,反倒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认识公主,可是公主不认识我,那就算不得故交。面对一个不认识我的人,我何必顾念旧情呢?”

  他一边说,一边敲着棋子,嘴角微微勾起,瞧着我的神色。

  我脸上有些发烫,或许是因为他太好看了,加之之前和他说过的风花雪月,所以情不自禁往某些不可说的方向想。

  如今他坐在我面前,似乎察觉了什么,朝我略带感慨地说道:“我本以为你要嫁给温怀远。”

  我有些怔愣,不知道他说这个做什么。

  苏华庭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道:“我以为你要做大业的皇后,甚至给你备了一份厚礼。可现如今看来,你已经忘了我这个儿时故交,早知道就不准备贺礼了。”

  我歪了歪脑袋,说道:“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

  苏华庭耸了耸肩,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不失望,相反,我还挺高兴。”

  我“嗯”了一声,忽然觉得这个对话有些偏了方向,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是想追求我吗?”

  饶是苏华庭这样沉稳冷淡的人,听到我这样说,也情不自禁一怔,眼神挪了挪,落在我的脸上,说道:“以后可能,但现在不是。”

  我若有所思。

  我竟然不是个万人迷,这可真叫人郁闷。

  “待到苏扬瑜的事情结果后,我会给你自由。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你有用不完的钱财,你想去哪里就去那里。天高地远,海阔天空,你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

  顿了顿,他看着我的脸,淡淡道,“但这个承诺,得等到我除掉苏扬瑜之后再实现。”

  他好似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神色淡淡,看不出一丝变化。

  我问道:“你真的能一举扳倒二皇子吗?”

  苏华庭看我一眼,带了些叹息,反问道:“你说呢?”

  我又问道:“你要我的脸便是拿来做这个用吗?”

  苏扬瑜最大的弱点就是喜爱美人,若是为帝王,这不过是风流。可惜,他遇上了最善于把捏人心的对手。

  苏华庭摇摇头,他说道:“我当初并没有真的想要割下你脸皮的意思,我想看看,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云砚。若是你让我失望了,真割下来,那也是顺势而为。”

  能把割下我脸皮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说得这样义正辞严,这种脸皮我也是头次见了。

  苏华庭看见我小声嘀咕,脸上带着一抹浅笑,摇摇头,说道:“过几日,望志帝要去观山海狩猎。”

  我“嗯”了一声。

  苏华庭又说道:“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计划,只让你做其中的一环棋子……但是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棋子了,你是我的盟友。”

  他将棋子一枚一枚地捡起来,放进棋盒里,手指扣在盒子锁扣上,“啪嗒”一声合上。

  我表示受宠若惊。

  苏华庭声音淡然:“别那样看着我。若是绿影这种鼠目寸光之人,也只能当个傀儡。可公主,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不能以男女之分来论。你看得长远,看得透彻,心思玲珑,知晓随机应变,若是不能与我齐心,实在容易生出事端。”

  我点点头,赞美他道:“六殿下真是深得我心,这番话听得我实在很舒坦。”

  苏华庭无奈却又好笑地说道:“云砚,你与我齐心,咱们各取所需,不需要再和我作疏离猜测之态。这几日,你拖住苏扬瑜,让他越晚离开你那里越好。

  “至于望志帝那边,我会让他知道,望江亭小轩里有位兰家的嫡女每日都在弹奏箜篌,那就够了。”

  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兰瑜本就是要送入宫里的女子,若是苏扬瑜抢先一步向望志帝求取,望志帝倒也不会怎么生气。可惜……若是望志帝不知情之下让兰瑜入了宫,那苏扬瑜还能如何自处?现如今,既然苏扬瑜因为你的存在而开不了口,那我就去抢先一步,把兰瑜送到望志帝身边。我倒是要看,父子之情,夺爱之仇,他要怎么选择。”

  他说得风轻云淡,眼里却是含着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上一次苏扬瑜为了求娶一个美人,已经顶撞过了他父皇,只要没出差错,这一次,望志帝和他的亲儿子之间总归是会生出裂隙。”

  我注意到他竟然是直呼望志帝名讳,并且说的是苏扬瑜的父皇。

  或许宫中传闻是真的,苏华庭的确不是望志帝的血脉。

  可这样妄自揣测旁人身世,实在无礼。

  我说道:“若是无事,我便退下了。”

  话音未落,苏华庭便开口道:“这几日,十六皇子在长情宫后的御花园里放风筝。若是苏华庭失了望志帝的心,那最得望志帝心意的,便是十六皇子苏欢了。”

  他朝我一笑,长袖里手指搁在棋盒上,眼里光芒流转,化作一片潋滟,逐字逐句地说道:“我相信你,云砚。莫要叫我失望。”

  这份信任有些沉重。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外面青衣已经候着了。

  见我出来,青衣引路,一边走一边笑吟吟道:“公主日后若是得空,可以常来得宜殿。”

  她脸上尽是打趣,一脸暧昧地看着我。

  我刚想解释一番,她便又抿唇一笑:“公主不必再说了,青衣都知道。”

  我头一次见到一个杀手话可以这样多。

  说好的谨言慎行呢?

  真的不怕话多了,泄露了什么机密被人灭口吗?

  出了竹林,前面碧静姑姑尚在候着。她手上拿了一支白净的青花瓷瓶,里面置了几枝荷花。

  见我出来,她朝着青衣一躬身,扶着我进了轿子。

  马车摇摇晃晃朝着宫外去。碧静姑姑走在轿子两旁,继而朝我说道:“公主说要来六殿下的宫里,奴婢倒是有些吃惊。刚刚六殿下宫里的青衣姑娘将这几支荷花交到我手上,告诉我,这花有安神凝心之用,让我放在公主寝殿内。”

  我抬手,略微扶起帘门,慢慢地说道:“这是往回宫去的路吗?”

  碧静姑姑点了点头。

  今日出来见苏华庭,实在是有些唐突了。所幸苏扬瑜不在,宫里也没几个人会来关心我的去向。

  我慢慢地说道:“先别回宫,去十六皇子殿下的长情宫里坐一坐。”

  碧静姑姑愣了一下,没有迟疑,只快步走到前面,朝那驾着马车的宦官出声道:“劳烦公公,公主说了,想去长情宫看看小皇子,就请带路吧。”

  十六皇子苏欢的宫殿离望志帝的寝宫最近。

  据说,苏欢的母亲曾经颇受望志帝宠爱,在她为了望志帝而死之后,望志帝感念其深情,特意将原来挨着承恩殿的夏凉居修葺了一遍,赐名为长情殿,让苏欢搬了进去。

  长情殿,长情殿,说的自然就是望志帝对苏欢亡母的长情。

  我这般空手过来,倒是有些不请自来的意味。只是宫里人都知道我是二皇子苏扬瑜心尖尖上的人,所以对我也是分外客气。

  长情宫外两侧侍立的宫人进门禀报,没过一会儿,便有一个生得娇弱的侍女从里面出来,引着我们进了内殿。m.χIùmЬ.CǒM

  她同我说道:“小殿下在后院放风筝。公主可来得巧,班淑公主也在陪着小殿下放风筝。”

  我点点头,说道:“只是今日二殿下未在宫里,而我一个人在秋月宫又实在是闲得无趣,倒是想起来看看小殿下。”

  后面进了御花园后,绕过几重花帘,便是豁然开朗。蓝天白云下,一大片开阔的草地上,驾了几顶鸾架。下面几位宫人侍立着,一个穿着金色华裳的少女正坐在鸾架下,手里掐着一把瓜子,正在嗑着瓜子,瞧着那边放风筝。

  苏欢才七八岁的模样,他站在远处,穿着一身雪白,身子短短,两条小短腿吃力地奔跑着。他手里牵了一根细线,半空中,一只燕子模样的大风筝正随着风向摇摇摆摆。

  苏欢旁边站了一个模样高大的侍卫,他腰间别着长剑,尽职尽责地盯着苏欢拉着风筝线往前跑,一副随时准备等他即将摔着时伸手扶起的模样。

  苏欢一边跑一边欢叫:“飞啊,飞啊,飞起来啦!”

  看他腿这么短,跑起来倒是快,活像是只被火撩了尾巴的兔子。

  碧静姑姑跟在我身后,班淑公主坐在鸾架下面嗑着瓜子,瞧见我过来了,不咸不淡地笑笑,说道:“你来啦?昭容公主,过来坐吧。”

  她用眼神示意我坐在她的旁边。

  我稍微扶着裙摆,坐了下去。

  苏欢尚在场中奔跑,旁边的侍卫也跟着他一起来回奔跑。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个风筝,有模有样地学着抖风筝细线,让那风筝越升越高。

  班淑公主面容娇美,她眉心点着三瓣花钿,手里托着一把瓜子,见我坐下,顺理成章地伸手从盘子里捞了一把瓜子,递给我:“倒是稀奇,昭容公主来长情宫里做什么?”

  她脸上神情淡然,似乎只是无心一问。

  我接了过来,温和地说道:“只是路过,想来瞅瞅小殿下。”

  班淑公主“扑哧”一声笑,眼睛往我身上挪来,眼神里带着一丝讥诮:“这可真是好笑,昭容公主怕是不知道,长情宫是为主殿侧宫,与你那秋月宫方向相反,相差不是一般的远。你路过这里,是要去承恩殿么?”

  我嗑着瓜子,不卑不亢道:“只要有心,东南西北,哪个地方都是路过。”

  班淑公主朝我看过来。

  她的脸上带了一丝慎重,半晌,脸上浮现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磕了一瓣瓜子,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不知道这长情宫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昭容公主这样煞费苦心地路过呢?”

  看来苏扬瑜说错了,他觉得班淑公主泼辣桀骜,却不知道女子对潜在威胁的感觉更为敏锐,任是再粗心的人,也都有心细如发的时候。

  我默默摇头道:“若我说真的只是路过,想起来看看小皇子,班淑公主可会相信?”

  班淑公主抿唇一笑,慵懒地将手里的瓜子放到玉盘里,说道:“莫要怪我没提醒你,昭容公主,你可得把你自己的身份摆正了。在云鼎皇宫里,你先是我二皇兄的准王妃,再则才是昭容公主。”

  她的手皓白如玉,戴着一只翡翠手镯,上面镶嵌着金缕丝线,华贵异常。

  后面的宫人连忙弯腰,递来一面沾了水的白色手帕。她拿过来,擦了擦手,将弄脏了的手帕丢在了桌上。

  那宫人弓着身退下去。

  班淑公主望着我,眼里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她逐字逐句地说道:“昭容公主果然是个美人,倾国倾城,见之忘俗,就连我这样见惯了美人的公主,也禁不住要动心一番。更何况是我那个流连温柔乡的二皇兄。”

  我一笑,说道:“真是谬赞了。”

  班淑公主垂着手,抚着自己的袖子,仿佛是一只梳理羽毛的孔雀,高傲却又美丽,慢慢地说道:“你要搅起什么腥风血雨我也不管,但是这个主意,最好是不要打到小皇子身上。欢儿自小失了母亲,我是看着他长大的,郗元皇后都没有我照顾他照顾得周到。宫里面的龌龊事情我都瞧着呢。

  现如今剩下来的皇子们,我那个几个哥哥,看起来威风凛凛有才有貌,实则个个都不成器。二皇兄是个人才,父皇也很器重他。可惜他一生没经历过大风大浪,贵妃这羽翼敞着,将他养得金贵,生怕他伤了一点,到如今都没遭过一点挫折。若是继续这样护着也就罢了,可惜二皇兄年纪大了,反倒耽于女色,沉迷脂粉堆里不清醒,他迟早会被女人给毁了。

  “四皇兄么,他看起来是个清心寡欲自认清高的主儿,对权势之争没有丝毫兴趣。也就是这样,所以父皇才放心他,将手里攥着的兵权放了些,匀给他一部分,可实际上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谁都不清楚。现在苏欢还小,勉强能入眼的,也就这两个。其他的那些,都不提了。”

  她撇了我一眼,脸上带了些透彻的神情,笑了声,问道:“你是哪一边的呢?”

  我有些诧异,她竟然以为我是四皇子苏长陵那边的人。

  见我不语,班淑公主有些迟疑,问道:“两边都不是么?”

  她倚回椅榻上,释然道:“看来我猜错了。”

  我默默道:“我对这些权势之争没什么想法。我只是路过而已。”

  班淑公主脸上浮现一抹笑,她慵懒道:“那既然只是路过,便来摊开了聊聊吧。”

  说罢,她便挑了个舒服的姿势,依靠在榻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只要不打苏欢的主意,宫里旁的事情我都不会管。昭容公主也是个聪明人,总该是知道分寸的。”

  她朝我微笑。

  我报之以微笑。

  我本来就没打苏欢什么主意,由是此,便坦坦荡荡地和她对视。

  那边的侍女忽地一声惊呼,我和班淑公主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

  苏欢似乎是跑着跑着被地上的浅土坑绊倒了,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了起来。

  他手里的风筝线圈脱了手,落在了地上。天上的风筝失去了依靠,慢悠悠地落了下来。

  旁边的侍女们都急切地拥上去,从侍卫手里接过苏欢,仔细地察看着,生怕他哪里摔着了。那侍卫被她们一挤,不得已退出了里面,站在外面候着。

  班淑公主也连忙起身,提着裙摆走了过去。

  我紧跟其后。

  班淑公主走到那边,那些侍女拥着苏欢,见到她过来,忙不迭地弯腰行礼:“公主殿下。”

  苏欢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他撅着嘴,看着那边落下的风筝和旁边不远处的线圈,瞧见班淑走过来,当即委屈地喊道:“皇姐!”

  班淑公主蹲下来查看他身上是否受伤,看见他尚且好好的,松了口气,责怪道:“叫你莫要跑快了!若不是冷侍卫在旁边候命,今天少不了磕破皮!”

  苏欢撅起嘴,很是伤心,说道:“我只是想让风筝飞高一点,让皇姐看了高兴!”

  班淑公主叹了口气,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不许放风筝了,咱们回宫去,你也该睡午觉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哪里像是皇家中人,就像是寻常人家里一对感情至深的普通姊弟。

  果然是被班淑公主看着长大的,感情深厚非寻常人可比。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班淑公主拉着苏欢的手,朝我走过来,指着我说道:“这是昭容公主,快,教你怎么喊人的?”

  前段时间在琼花台见他,那时灯火尚没能将他全貌照映出来。现如今白日一看,光线正好,苏欢生得粉雕玉琢,脸蛋雪白,可爱极了。他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喊道:“昭容姐姐好!”

  声音又甜又脆,真是要把人萌化了。

  我忍住摸摸他脸蛋的冲动,只是矜持一笑道:“苏欢殿下。”

  班淑公主拉着他的手,旁边那个冷侍卫依旧站在她们身边,似乎时刻都准备着出手,不管做什么都是寸步不离地待在他们旁边。

  苏欢好奇地看着我,他拉着班淑公主的手,刚刚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奇地眨巴了眼睛,看着我,歪了歪脑袋,说道:“好漂亮的姐姐。”

  班淑公主捏捏他的脸蛋,说道:“这个漂亮姐姐以后是你的二皇嫂,你要是想见她,想找她玩,就去二皇兄那里便是了。”

  苏欢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说道:“二皇兄又要娶王妃了吗?”

  这个又字让我感慨万分。

  苏欢嘟起嘴,说道:“我不想去二皇兄那里,他那里的侧妃姐姐太多了,我经常记不住名字。”

  他走过来,鼓起勇气,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我的袖子,旋即又往后面一缩,抬起头看着班淑公主,天真地说道:“皇姐,二皇兄都娶了那么多侧妃姐姐,为什么还要娶昭容姐姐?欢儿一个侧妃都没有。”

  班淑公主被他这句话给逗得“扑哧”一笑,她俯下身,摸着苏欢的头,安慰似的说道:“欢儿,你还小,等你以后长大了,就可以娶很多很多漂亮的侧妃了。”

  苏欢眼前一亮,看着我,有些羞涩地说道:“那我就可以让侧妃来陪我一起放风筝了!”

  班淑公主笑着点头。

  苏欢又扭扭捏捏地说道:“我要像昭容姐姐这样漂亮的侧妃姐姐。”

  班淑公主刮了刮他的鼻子,极为宠溺地说道:“都依你都依你,你这个小情种!”

  说罢,她拉着苏欢的手,朝我一点头,淡淡道:“小殿下现在也乏了,该是睡午觉的时候。昭容公主请回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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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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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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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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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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