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相府有人行刺——”琇書網
纷扬的雪气被异动打乱,热闹的花灯在百姓惊呼声中瞬间被踏翻,那边皇宫连环爆炸未平息,皇上生死未卜,这边相府却立刻也遭遇了变故。本来热闹和谐的气氛被忽然冲入府中的蒙面黑影们打乱,只听得婢女下人们的尖叫惊呼声,黑衣人们竟训练极有素,在大雪中出刀挥砍,动作利落,将众多侍卫斩翻在雪中。
几乎不到一炷香时辰,整个相府已如同被拔去爪牙的虎,在刺客们的刀光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没人知道这些刺客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也无人知道他们为何要行刺苏相。
眼看又一个家丁倒在血泊中,两个挂灯的小婢女无处可逃,吓得连连尖叫,紧紧地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在飞雪里疾跑着:“救命,救命啊……”
后方追着许多训练有素的蒙面刺客,大雪几乎淹没了他们的身影,如同雪中一道道悄无声息的影子,只有手中闪烁的刀光才能让人惊觉杀机。
两个小婢女慌不择路,一路跑进大人的寝院,匆匆跃上了三级石阶,后方那小婢女脚下一趔趄,竟栽倒在了雪中,她的小姐妹急了,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地拽着同伴:“快跑,快跑啊……”
栽倒的那小婢女满脸都沾了雪花,恐惧地回头看一眼后方追来的夺命黑影,脸上涕泪齐齐下来,哭道:“我的腿动不了了,你快跑……”
刺客刀光闪烁,逼近二人稚嫩的圆脸。
“住手!”
浩雪中忽然响起一声高喝,正是苏相的声音,两个小婢女哆嗦着抬起头,看见苏鹧大人正推门从房中走出,冒着浩大的雪几步走出。两人对视一眼,软掉的双腿忽然有了些力气,连忙互相搀扶着跑进院里,哭着躲在大人身后。
苏鹧面无表情,他稳稳地站在风雪里,大雪猎猎拂动他的宽袖,吹乱他的长发,几缕长发凌乱地贴在秀致的脸上。
刺客们只见他眼中冷意溢然,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纷纷对视一眼,竟放下刀,停了下来。
“大人,大人咱们怎么办,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咱们……”
惊恐之下,两个小婢女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一左一右紧紧拽住了大人的长袖,不住哆嗦着。
“大人……大人!”
在两个小婢女撕心裂肺的惊呼声里,苏鹧迈开步伐,踩着积雪一步步往刺客眼前走去。他眼角余光扫过这些刺客身后,那些被鲜血染红的皑皑白雪,看清那些已无气息的满府下人,眼中光芒愈发冰冷。
苏鹧只身往前迈一步,刺客们便动作犹豫地往后退半步。
“是谁让你们下手的?”
为首那刺客犹豫片刻,面罩下声音惶恐:“是、是刚救出来的贪狼陛下,陛下说要带大人一同离开京城,就派属下闯进来伪装成刺杀假死……”
“所以要真让这些下人死,来为本官一人陪葬?”
“属下……”为首刺客支支吾吾,压低声音,“属下是奉陛下的命,是您说要谨遵圣旨……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在苏鹧冷冷的注视下,他的头越来越低,不敢与其对视。
——长久以来,各地贪狼军与潜伏在京中的暗影军,其实都是直系听命于眼前这位大人,这位大人并不擅武,身上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威压。
使人颤栗。
可马车上那一位也同样使人颤栗。
半晌,苏鹧转过身,朝着两个在雪中瑟瑟发抖的小婢女转过身去,在两人满眼泪水的注视下,苏鹧平静地开了口:“你们自幼跟着我,明白什么是该看见的,什么是不该看见的,对么?”
两个小婢女拼命点头。
“这府里的银两,你们可以随意取用,以后如何,全看你们的造化了。”
小婢女们年龄尚小,听不懂大人在做什么,只隐隐察觉大人要离开她们,立刻无措地哭出声来:“大人,大人不要走……”
两旁黑影自觉让开一条路,与苏鹧一同跨过满地尸体,在小婢女们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中,慢慢消失在风雪中。偏门果然停着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察觉一行人走近,车内门帘立刻被一只手掀开,探出一张表情喜悦的脸:“爱卿!”
李成蹊殷勤地为苏鹧掀开车帘,见对方满身满头发的雪,又狗腿地伸手给对方拍掉。
“陛下不必如此客气。”
苏鹧的语气不冷不热。
李成蹊微微愣了下,终于迟钝地察觉他这位爱卿情绪不对,他又偏头看看雪地里那满眼尸体,似乎才恍然大悟是因为什么,笑道:“我这不是想假戏真做嘛,一点儿小牺牲……让爱卿你的死更真实些,我是无所谓,爱卿跟着我,总不能背负上逆臣的千古骂名吧?”
“嗯。”
苏鹧明白“必要的牺牲”是什么,他与李成蹊一同坐在车里,语气恢复了寻常的平静:“我府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小姑娘,不懂什么,还请陛下高抬……”
他话未说完,李成蹊已经笑嘻嘻地接过话头:“哎,明白明白。”
苏鹧没再出声。
李成蹊跟苏鹧说完话,又掀起车帘朝飞雪外望去,黑衣人影正候在一旁,见状迎上:“陛下,府中假尸已安排妥当,不留活口?”
苏鹧看不到的方向,李成蹊笑容已经敛起,他轻描淡写地抬掌横在喉咙处,无声做了个割下的动作。
“是。”
飞雪浩荡,直迷人眼。
“驾!”
京城笼罩在一片惴惴不安之中,浩雪中只有马夫扬鞭驾车,两匹高头大马在雪中喘出白雾,拉着车轮飞快地在积雪中碾下两道车辙,飞速地过了城门。
车厢颠簸轻晃,却不影响车内人高涨的兴致。
出来了……
他李成蹊从幽宫之中出来了!
听着咯哒咯哒的马蹄声,李成蹊的心情愈发开阔,他忽然用力抬掌拍在苏鹧的肩膀上,凑近与他对视,眼中燃起炙热的火,一瞬即可燎原。
“爱卿,就让你我一同共成大事!有爱卿在,收复我李家江山,易如反掌!”
苏鹧微微抬起头与他对视,马车在凛冽的雪风中颠簸,两人在咫尺间静静对视,互相望穿对方眼中燃起的光芒。
苏鹧的嘴角终于缓缓扬起一抹笑容,好似隆冬以来稀薄的日光,毫不张扬,却让人难以忽视。
今夜之后,豪雪初霁。
禁卫军们终于从劫后的宫内姗姗来迟,忐忑地慢慢迈入被血洗的相府。只听得丞相寝院内,最前头那侍卫悚然高呼,众多侍卫拎着武器鱼贯涌入大院,被院中惨状骇得愣在原地。
“丞相!”
“丞相——”
积雪下方,俨然埋着个穿锦缎常服的无头尸体!
——无人在意苏相的无头尸体旁,静静地倒着两个年幼的小婢女,两人都是被一刀抹了脖子,临死之前好似看到什么极恐怖的东西。
利贞十二年结束了。
利贞十二年元旦当夜,相府夜闯众多刺客,当朝丞相众目睽睽之下遇刺于自家府邸内,首身分离,头颅被歹人偷走。
半月后,重伤初愈的皇帝听闻此噩耗,痛不欲生,命厚葬苏鹧,举国吊丧,谥号文正。
从那一夜起,所有的历史都再不同以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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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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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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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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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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