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制衣坊后,沐宛言发现平日招待客人接待客户的位置,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便上了楼,问白净霏是什么情况。
原来,自从太子出行牟县,韩立出来看热闹那日,他就再没来过制衣坊,而且店里那几日所收的全部银两也跟着他一起消失了。
白净霏对韩立的了解只局限于他是沐宛言带来的人,不知他身居何处,也不知他平日会去哪里,为了不影响生意,只好又重新招了个人。
听完白净霏的话,沐宛言已经知道韩立去了哪里了,除了赌场,不会再有第二个地方。
不过这次,沐宛言不打算再去找他了,就这样吧,小希望她该看还是会看,韩夫人她该接济还是会接济,但韩立,狗改不了吃屎,随他去吧。
制衣坊被白净霏经营得可谓是火爆至极,一上午下来订单不断。
白净霏和沐宛言提出想招几个徒弟,提高工作效率,但这样一来,他们这月的分红只能用于招人上了,说白了就是这个月他们分不到钱了。
白净霏等着沐宛言做决定,毕竟她才是制衣坊大股东。
没想到沐宛言竟然举双手赞同,她也觉得店里是该多招几个人了,毕竟自己什么都不做,有时候还经常不来店里,不能所有活都让白净霏一人干了啊。
而且眼下生意这么火爆,人手确实有些少。
将招人一事全权委托给白净霏后,沐宛言就离开了制衣坊,留下白净霏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潇洒的背影,欲哭无泪。
上了街,沐宛言买了些粮食和生活用品,一分为二,一份找了个小厮送去张夫人家,原谅她,现在还没有面对张夫人的勇气。wWW.ΧìǔΜЬ.CǒΜ
一份自己拿着去了韩立家,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小希望了,怪想他的。
韩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气色很差,小希望倒是被她养得白白胖胖的,至于韩立,韩夫人不提,沐宛言也就不提。
转眼间小希望已经快半岁了,开始认生,不过和沐宛言却分外亲近,伸着小手要抱抱。
看着眼前软软糯糯的小人儿,沐宛言心都要融化了,抱着小希望亲个不停。
“你什么时候会说话啊?”
“叫声姨姨听听。”
“我们希望可真乖。”
沐宛言对着小希望自言自语。
直到晌午,她才和韩夫人告了别,回了王府。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时不时都会带些吃的去一趟韩立家,但再没给过韩夫人银子,因为她知道,那些银子最后都会落到韩立的口袋里。
照顾小希望是她自愿的,但她不想,也没有那个义务,去养着一个无所事事、不思进取的男人。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直到有一日——韩立被赌场放贷的人追杀,被逼无路,找到了正在制衣坊和白净霏学习制衣的沐宛言。
当时,沐宛言正在二楼缝着衣服扣子,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打砸声和学徒的惊叫声,吓得她手一哆嗦,差点把针扎进肉里。
白净霏第一个反应过来,匆忙下了楼,沐宛言紧跟其后。
楼下,韩立被两个彪形大汉按着跪在地上,周围都是散落的布料,其中不乏一些稀缺的名贵丝绸,但都已经染了色料,恐怕是不能再用了。
“王妃娘娘,救救我,救救我……”
见沐宛言下了楼,韩立连滚带爬地扑到沐宛言脚边,拉着她的裙摆。
押着韩立的那两个大汉,一听韩立对沐宛言的称呼,傻了眼。
他们原本只是想要找制衣坊老板,把钱连本带利要回来,没想到韩立这小子竟然和王妃还能搭上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王妃,也不能不讲理吧。
这样一想,那两个大汉壮了壮胆子,又硬气起来,毕竟他们背后的主子也不是好惹的。
“草民不知这制衣坊是王妃娘娘的产业,还请娘娘恕罪,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韩立当初是拿制衣坊做的抵押,我们也只能来找您了。”
那两个大汉跪在地上,一副他们也是受害者的样子。
“那本王妃现在告诉你们,制衣坊跟韩立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店里的伙计,而且制衣坊地契一直在我的手里,恐怕他拿去抵押那份是假的吧。”
“现在,带着你们的债主,从本王妃的店里滚出去,否则,你们不但从我这里拿不到一文钱,光是这些被你们毁掉的名贵丝绸,本王妃若是让你们赔偿的话,也足够让你们倾家荡产了。”
沐宛言冷冷地看着韩立和那俩大汉说道。
沐宛言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那俩大汉也不敢再做纠缠,毕竟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墨王现在风头正盛,很有可能就此翻身。
“不要啊王妃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们会砍掉我的手的娘娘,求求您看在希望的份上救我一命……”
韩立被大汉拖出了门外,越走越远,绝望地朝她大喊。
看着满地的狼藉,凄惨大喊的韩立,沐宛言突然觉得特别心酸。
有那么一刻,她差点就要冲出去了,让那两个人放了韩立,钱她会还的。
可她没有,韩立是个成年人,他必须为自己所犯的错付出代价,否则自己保得了他一时,也护不了他一世。
沐宛言颓然地上了楼,拿起衣服,继续缝着刚缝了一半的扣子,一句话都没有说,但白净霏却知道,她内心所受的煎熬,一点不比韩立所受的少。
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何渊源。
派人打扫好地上的一片狼藉,白净霏上了楼,轻轻拍了拍沐宛言的肩。
“店里的损失,我会自己补上去,只是又要重新进货了。”沐宛言没有回头,对着手中的衣服说。
“不用了,店里还有些余钱,足够补货,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好好歇歇。”说着,白净霏也拿起了未完工的衣裳,继续缝制。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两人就这样坐着,直到日落西山,白净霏催促,沐宛言才算是起身出了制衣坊回府。
站在二楼,看着沐宛言落寞又孤单的背影,白净霏突然感觉既心疼,又无助。
回去的一路上,沐宛言都在想,她是不是错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救下小希望,或者没有给韩立一家她会护着他们的错觉,韩立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为了韩立的事,沐宛言整夜无眠,然而她却不知,在她为别人之事忧心之时,一个更大的阴谋正悄然来临。
第二日一早,沐宛言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制衣坊,还未出门,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太子殿下?”
刚出门,沐宛言便迎上了北耀太子宫正羽,不由得惊呼一声,他不是还在禁足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墨王妃不顾礼义廉耻与人私通,证据确凿,还不快快将她拿下。”宫正羽不带一丝情感,命令身旁的侍卫。
侍卫得了命令,上前一把反拧住沐宛言的胳膊,押着她就要出府。
“私通?呵呵,太子殿下可否告知本王妃,我与谁私通了,还要劳烦您亲自上门抓我?”
沐宛言万分冷静,她知道,太子绝对是有备而来的,而他的来意,恐怕是为了报复宫墨寒抢了他的风头吧。
毕竟,在宫墨寒去牟县的这段日子,传来的无一不是好消息。
宫正羽并未理会沐宛言,朝侍卫摆了摆手,便率先出了墨王府,李管家和府中的男丁想要上前拦截,却被太子带来的随从一脚踢翻,然后被侍卫包围在一起,一动不能动。
堂堂北耀王妃,就这样被两个男人扭着胳膊押进了羁押犯人的囚车,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墨王妃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了。
“这个恶毒的女人,得不到墨王宠幸,便借着看望孩子的名义勾引韩立,逼得韩夫人硬生生地跳了河,含恨而死,真是不要脸。”
不知是谁,突然朝沐宛言扔了一颗鸡蛋,大声说道。
鸡蛋正好打在她的额头上,蛋清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滑,流进了她眼睛、鼻子里,她想用手擦一下,可手已经被牢牢锁住,怎么也够不到自己的脸,只能无奈地让蛋液顺着自己的脸颊往下流。
刚才有人说自己逼死了韩夫人,难道……
不好,韩夫人有危险!
“停车……”沐宛言急得大喊,声音还未落下,“啪”的一声,又是一颗鸡蛋,打在了她身上。
一时间,白菜叶子,刷锅水,鸡蛋,一起朝她扔了过来,将她的呼喊声埋没在了一片“水性杨花,死不要脸,蛇蝎心肠”的议论声里。
此时小月才听到动静,从柴房赶到别苑,听其他下人说王妃已经被太子带走了,急得团团转。
王爷不在王府,自己又不认识什么人,该怎么办呢?
将与王妃有交集的人从脑子里过了个遍,最后筛筛选选的只剩宫暮晨一人,小月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急急忙忙进了宫。
绕着皇城转了一圈后,才算到了目的地,沐宛言以为这次自己还会被送进大理寺,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个不知名的小牢房,里面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
沐宛言自己,没有一个人,她突觉不妙,自己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自己她死了,那宫墨寒呢?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为自己报仇?
呆坐在阴暗潮湿的地上,沐宛言缩成一团。
那边宫墨寒还在牟县处理太子遗留的烂摊子,这边太子竟然被提前解禁,还大张旗鼓地给自己安了个私通的罪名关进囚车,在皇城大道游行,难道他就不怕引起民愤,失了民心?
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必太子早已经想好怎么应对皇城百姓了吧。
自己现在身处大牢,无计可施,又没有外援,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深吸了口气,沐宛言抱紧了自己,阴暗的大牢寒气入骨,她可不想在被定罪前,就先冻死在这里。
御书房外,宫暮晨已经足足跪了两个时辰了。
当他听到沐宛言被抓的消息后,就第一时间来了御书房,求皇上放了沐宛言,因为他知道,没有皇上默许,太子是出不了宫的。
谁知得知他的来意后,皇上却将他给撵了出去,他只能长跪在御书房门前,祈求皇上开恩。
天色渐暗,皇上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倔强的宫暮晨,无奈地叹了口气,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和宫墨寒、太子比起来,宫暮晨没有心计,不恋权势,是和他最亲的那个,也只有和宫暮晨在一起时,他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是个父亲。
没有利益,没有尔虞我诈的单纯的父子关系。
所以宫暮晨也是他最疼爱的一个皇子,他不忍看他就这么跪在冰冷的地上,只得妥协。
得了恩准,宫暮晨激动地就要站起来,不料双腿又痛又麻,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台阶上。
皇上忙一把扶住宫暮晨,将他带进了御书房。
“王嫂定是被冤枉的,还请父皇开恩,放了她吧。”进了御书房,宫暮晨扑通一声,朝着皇上又跪了下来。
“快快起来,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孩童脾性。”北耀皇帝口中责怪,却难掩疼惜。
“不是父皇不想放了墨王妃,你要知道,现在墨王风头正旺,不趁机打压一下他,北耀很有可能就要变天了。”
“你皇兄虽说脾性坏了些,但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又有国舅扶持,将来皇位定是非他不可的。”
“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杀,遭殃的不还是天下百姓么?”
皇上眉头紧皱,他的顾虑又有谁知?
“可现在无凭无据就将墨王妃给抓了起来,恐怕难以服众,尤其是现在王兄在民间风评甚好,怕是会引起民愤。”
宫暮晨试图说服皇上。
“难道父皇在你心中就是无凭无据就乱抓人的昏君?墨王妃所犯之罪已是证据确凿,她把皇室的脸都给丢尽了,朕没有让她受木驴之刑罚,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说起沐宛言所犯之罪,皇上气得头顶冒烟。
“就算墨王妃与人私通是真,但天下百姓不知啊,父皇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让皇兄解禁去抓了她,这不恰恰给了王兄与皇兄翻脸的理由与契机么?”
“不如这样,父皇您公开提审墨王妃,一来以示您公平公正,绝不徇私。二来,正好昭告天下,墨王妃是罪有应得,这样就算王兄回城,也不好再说什么。”宫暮晨费尽心力,想要为沐宛言多争取一些时间。
其实对于沐宛言私通一事,皇上也有所怀疑,但太子人证物证都有,他也正想借此给太子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便以清理门户的名义,默许了他解禁一事。
现在听宫暮晨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妥,思索了片刻,便应了下来,将提审沐宛言一事放在了第二日正午,就在皇城主街,公开提审。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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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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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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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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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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