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晏莫名其妙的看向谢姝,“几天前还好好的啊,可能最近没人照顾就枯了吧。”

  “前几天还好好的?”

  谢姝盯着那盆花,重复了韩晏的话。

  看着谢姝站在窗前动也不动的死盯着那盆枯萎了的仙客来,韩晏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了,这花有问题?”

  谢姝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仙客来耐寒耐旱,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直接枯死了呢?”

  听了她的话,韩晏费解的挠了挠头,“花不浇水,枯死了难道不正常吗?”

  “总觉得不对劲。”

  谢姝伸出手,想要刨开一些泥土看看,却不小心牵动肩膀的伤,手一抖,把花盆打落在地。

  “哎呀呀,你没事吧?”韩晏赶紧跑过来,“你要做什么喊我就是了,真是不省心……”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谢姝蹲了下去,对着满地的花盆碎片和泥土出神。

  “碎了就碎了,没关系的,又不是重要线索……”

  “谨和!”

  谢姝突然大喊了一声,吓了韩晏一跳。

  “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谢姝小心翼翼的从泥土里捡出一个小小的细长铁片,凝神看了看,递给了韩晏。

  “这是什么东西?”韩晏接了过来,皱起了眉头。

  “想必不是赵老留下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留下的?”韩晏很快跟上了谢姝的思路,惊讶道,“可是凶手拿这个做什么呢,这么小,还能杀人不成?伤口形状不吻合啊。”

  谢姝摇了摇头,继续在泥土里搜寻,只是整盆花除了那个细长铁片,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哎,灵毓,你说这土里白白的一粒粒是什么啊,像盐一样。”韩晏也蹲了下来,他碾起一撮土问道。

  听到这话,谢姝猛地一抬头。

  “你刚刚说什么,盐?”

  韩晏眨了眨眼,伸出手来,“有可能不是盐,是肥料吧?谁会给花浇盐水啊?”

  有什么东西在谢姝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急忙站起来,跑到门口的衣柜,检查那件衣服。

  那件下摆上有白色颗粒的衣服。

  “灵毓?”

  “我知道了。”

  “啥?”

  谢姝回头,眼睛里有光,“我知道凶器是什么了!”

  韩晏听了这话一跃而起,“是什么?”

  “是冰。”

  “冰?”

  谢姝点了点头,“凶手将盐水结冰,延缓了冰融化的时间,这个铁片就是冰刃的手柄。

  “有道理啊!”韩晏一拍大腿,“所以杀人凶手杀了赵大人之后就把这冰刃埋在了花盆里?”

  “对,这就解释通了为什么仙客来会枯萎,仙客来怕湿怕涝,冰渐渐融化,水量过多,自然就枯死了。”

  “那你看衣柜做什么?”

  谢姝回头,打量了衣柜几眼。“我想,我找到了凶手藏身的地方。”

  “衣柜里?”

  “凶手有可能来的比我们想象的早,甚至有这个可能,我和赵老交谈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个屋子里了。”谢姝拿出那件衣服,“你看这件衣服的下摆,同样留有盐渍。想必是凶手躲在这里,用衣服擦干冰刃上的水。”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韩晏激动道,“谢灵毓你可真厉害!”

  “不过,虽然凶器找到了,但还有一个问题。”谢姝又皱起了眉,“这衣柜委实有点小,很难藏人。”

  韩晏把衣柜打开,衣柜逼仄,正常男子很难容身,只有身量极其小的人或是孩童才可躲入。

  “这也算框定了凶手了,我去查查赵府的人,看谁有这个条件能够躲到这个柜子里去。”

  韩晏说完便要走,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个伤残人员。

  “这几日你且休息,我查到了什么第一时间告诉你。”

  然而韩晏错估了谢姝。

  第二日大清早,谢姝便在清韵门附近转悠,在想怎么能够进内宫查看一番。

  那夜谢姝惊动了禁军全城搜捕,之后却没有听到任何宫内有人被行刺的消息。或许是谢姝的暴露使得禁军加强了防卫,杀害赵小川的那人没有机会动手,亦或是那人本就是宫里人。

  禁军有问题才更可怕,那夜谢姝没有记下那人的任何特征,何况那人武功高强,水平怎么可堪比麒麟卫了,怎么会只是一个小小禁军?

  若是那夜没有暴露,她或许就可以一直跟着那个人,看看他究竟什么来头。

  一想到这,谢姝便想起那个声音冷淡的禹七,肩膀就隐隐作痛。

  她早就知道麒麟卫各个武功精湛,只是没想到这个禹七的箭术如此精湛,若是换做常人,如今尸体早都凉了。

  谢姝不由得一阵后怕,卫承此人果然厉害,一个禹七出手已经如此不凡,其他人想必也是不差,他如此年轻就能培养或者说网罗这么多少年英才,也难怪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清韵门附近的守卫比上次来更加严密,她观察了一会儿,目光一撇却见城门上似乎出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身影。

  不好!是禹七!

  趁他还没有注意到,谢姝连忙离得远了些,找了个茶楼二楼,临窗而坐,正好对着清韵门。

  谁知,在这茶楼坐了一天,午饭晚饭都解决了,也没想出半个办法进内宫查看,那些出入宫门的,一个都没有认识的。

  此时若是韩晏在,或许已经进去了,毕竟他在朝中的熟人那么多。只是这事,最好还是不要牵扯他进来,韩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若是真的碰上了那晚的斗笠人,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

  谢姝叹了口气,放下了茶碗。

  今日她是瞒着展锋偷偷出来的,也是意在不牵连他,结果如今天色已经黑了,却一无所获,只能打道回府。

  近日的天气寒冷彻骨,街上早已没了行人,谢姝裹紧了大氅,独自一人穿梭在小巷,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季无忧。

  季无忧能够以四王爷的身份回朝,无疑他的背后有朝中很强的一股势力,而如今回朝的时机看似有些没头没尾,但不知为何,谢姝总觉得朝中很快会发生一场大事。

  只是季无忧神仙一般的人物,实在应该是在高阁上对月独酌吟诗,或是无忧无虑的仗剑行天下,而如今却要在朝堂这摊淤泥里染了尘。

  可同在淤泥中的她,又有什么资格置喙他人呢?

  谢姝行的慢,拐过一条小巷时,突然感觉背后一阵猛烈的杀意袭来,激的她汗毛直竖!

  她受了伤反应不快,幸得敏锐的神经让她惊险的躲过了背后的杀招。www.xiumb.com

  那人一击不成,长剑一挥,直直的朝谢姝攻来。

  谢姝又惊又怒,这人的身法分明是那晚混入禁军的斗笠人!

  她在外面白白蹲了一整天,没想到晚上这个人就出来寻她,招招致命,看来是非杀了她不可。

  谢姝几个弹指,手中的石子以诡异莫测的角度和速度击向那人,第一块石子命中了小腿,那人发出了“唔”的忍痛声。

  尽管左臂有伤,谢姝对自己的指法还是相当有自信,不然也不敢一个人白天晚上的在外面晃。

  第二块,擦过了手臂。

  谢姝皱了皱眉。

  第三块,被那人用剑击中,挡了下来。

  谢姝笑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她的指法就连卫承都没发闪躲,这个人如何能接下?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受了伤,实力发挥不出来了?

  谢姝不信邪的又连发了几个石子,结果全被轻松挡下。

  完了。

  她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两个大字,想都不想拔腿就跑。

  就算指法没用了,她还有轻功,打不过自己还跑不过吗?

  然而,事实证明,老天爷这次又不在谢姝这一边。

  跑着跑着,谢姝觉得自己的左肩越来越痛,低头一看,血已经渗了出来,更糟糕的是,伤口被撕裂,她的脚步也觉得沉重起来,体力渐渐不支。

  她已经可以感觉到,身后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谢姝苦笑,本来信心满满的出来意在抓人,结果人没抓到,自己的小命说不好也要交代了。

  斗笠人武功之高超实在是超出了她的预想,此时真可谓是生死一刻,谢姝咬了咬牙,脚下拼尽全力,脑子里也在拼命思考如何自救。

  夜深人静,即使惊动了军巡院,在他们来之前自己恐怕也会先死在对方手里。

  上次遇上了季无忧已经是花光了她所有的运气了,此时她不能指望任何人。

  笑话!她谢姝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前面是城中的金水河,谢姝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

  谢姝的水性相当好,自小起求生的本领就在她爹的训练下一个都没有落下,尽管这几年碍着身份的原因没有练习过,此时求生的本能让她一下子拾起所有学习时的记忆,迅速的游离岸边,慢慢下沉。

  夜色中藏身水中更难追寻踪迹,她身上的血迹也会被水冲散,而那个斗笠人也不敢轻易下水,毕竟摸不清楚情况。

  帝京城内的水系四通八达,找个机会摆脱他悄悄上岸,谢姝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只是这水里也太冷了,透骨的寒意一下子就让谢姝因受伤而昏沉的脑子清醒了过来。

  数九寒冬,她又有伤在身,在水里泡的越久情况越不利。

  谢姝凭着脑中的记忆,往城西游去,城西军巡官执勤较为别地密集,或许她有呼救的可能。

  纵使谢姝水性再好,也是不得不浮上换气,她每每偷偷浮上,便能看见那人在岸边紧紧盯着她,手里的剑在月下泛着寒光。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谢姝的内心泛上恐惧。

  此时也不知道几时了,谢姝一路游到城西,却一个巡官都没有见到,而她的体力早已见了底,全凭意志力强撑着,伤口早已麻木,冰冷的水激的她浑身颤抖,而那人始终就在离她最近的岸边不紧不慢跟着她,只要她靠岸,必死无疑。

  绝望慢慢在心里浮起,就算在这般夜色里也没能将那人甩掉,且连个可以呼救的人都没有,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早知道还不如那天被禹七一箭射死好了,可能还痛快点。

  等一下,禹七?

  谢姝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希望。

  或许,赌一把的时候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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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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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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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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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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