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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笑什么?”安素眯着眼睛,敏锐地捕捉到清秋眼里的玩味。

  清秋笑意更浓了,他支着手,眼睛弯弯看着她说道:“你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看纸团的样子,像极了老鼠偷油。”

  安素小手朝着桌子一拍,“好啊你,你一直在一旁偷看我,就是存心看我出丑!”

  “被你发现了……哈哈。”清秋笑着说道。

  安素伸手就要捶打清秋的额头,可是秋纹阁的桌子实在是太高了,她个子矮小,一个不稳,整个人趴到了桌子上,打翻了茶水,茶水一下子洒了一桌子。清秋手疾眼快,一把把她拎起来拉到一边,然后从上到下地检查,“烫没烫到啊?”

  安素看着清秋已经被茶水打湿的衣衫说道:“我一点没被烫到,你先看看你自己吧,木公子!”

  木清秋看到安素没有事,才松了一口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伸手摸了摸说道:“多大点事,你没事就好。幸亏天气还不是那么暖和,滚烫的茶水一会儿就凉了,要不还真的伤到你了。”

  安素抬头看着清秋,沉默了许久说道:“你擦的什么粉,这么香?”

  清秋转身指着桌子上的香炉说道:“檀香味,不过我在里面加了点莲花瓣,去年夏天采的了,你若喜欢,一会儿让一弦给你拿上一坛。”

  “不了,我只是单纯觉得这味道配你比较好闻,我自己不喜香。”安素伸手揉了揉鼻子,想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

  她曾被两个人吻过,一男一女,都只是身体上的麻酥,心里风平浪静,可是每当她和清秋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即使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心里都麻麻酥酥的。怪不得人们说和喜欢的人相处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想必和喜欢的人接吻更是兴奋吧,灵肉合一的快感那该是多么刺激啊!

  清秋微微弯腰看着安素,“你在想什么呢?”

  安素只是走神一会儿,回神的时候,发现清秋的脸离自己很近,黑色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身上好闻的莲花味也不断往她鼻子里钻。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噌噌往脑袋里窜。

  脑袋一热就容易做傻事,她踮起脚,一把抓住清秋的领子,把自己的嘴巴贴了上去。

  清秋没有想到安素会亲自己,即使他知道安素实际上是女儿身,可安素不知道他知道她是女儿身啊,想必也是一时意乱情迷才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安素没有任何接吻的经验,前两次都是被强吻,自己没有任何防备。陈碧书是陈家大公子,暖房的丫鬟自然是少不了的,想必对接吻这件事情也是信手拈来;绿翘更不必说了,春风楼当家花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次自己主动,什么都不会,只会把嘴巴贴上。但是只是触碰,她的身子就已经软了。

  她笨拙地亲着他的嘴巴,清秋的手环上她的腰,用力一搂,让她更贴近自己,继而反客为主地攻陷着她的城池。

  安素的身子从僵硬变得瘫软,两个人亲了好一会儿才分开。离开他嘴唇的那一刻,她急促地呼吸着,清秋的右手把她的脑袋护在自己的脖颈上,她满脸通红地趴在他的颈上,在他耳边轻语:“我有事要告诉你。”

  上次,陈碧书向她表白心迹,她明明知道陈碧书因为觉得自己是男子而纠结困顿许久,却依然咬死了说自己是个男人,想让陈碧书知难而退,可他依旧知难而上,她也没有办法了。可是对方若是换作木清秋,她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份,想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给他。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女子?”清秋说道。

  安素的脑袋从他的脖颈上抬起来,他的手并没有松开,她仰着头看着他的下巴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给你把过脉的。”清秋右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容温柔,一时间让安素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不想报仇,她想放下所有恩怨是非,和他找一隅方田,过上一辈子夫妻生活。

  安素伸出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想下来。清秋抱着她的腰,两个人就以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很久。

  “咣当!”

  一柱抱着木盆进来,看见安素和清秋暧昧的样子,吓得把手里的东西都扔了。安素看见一柱,赶紧从清秋怀里挣脱出来。清秋斜眼瞅她,伸手牵住她的手说道:“一柱不是外人,你不要怕。”

  一柱赶紧把木盆捡起来,站在一边,低着头不看清秋和安素。

  安素看着一柱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扯了扯清秋的袖子说道:“你别吓一柱了,他都快吓死了!”

  清秋低头对她说道:“我看他没被你吓到,反而是你被他吓到了。”

  安素脸红着,小声说:“不行了,我得走了。”

  她说了要离开,可是他的手依旧拽得死死的,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安素害羞地说道:“快松开了,我真的要走了!”

  “你想不想再吓一柱一次?”清秋故意在她耳边说道,暖暖的气流摩擦着她的耳廓。

  “一柱!”清秋猛地直立起身子,喊了一声。

  一柱抬头看着清秋,“主子,怎么了?”

  清秋快速低头在安素脸上亲了一口说道:“送曾公子离开。”

  一柱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一个鸡蛋状,额头上也出现了冷汗。他克制着自己的吃惊,“好的,曾公子,这边请!”

  安素打了清秋一下,嗔怒道:“心疼一柱,被你这么耍!”

  清秋捏了捏她的手说道:“你心疼心疼你自己吧,本想亲自送你,可是怕被人旁人看了去,嚼舌根,毕竟在外,你还是驸马爷。”

  “知道了,我走了。木公子,告辞!”安素作揖说道。

  木清秋也回礼说道:“有缘再会,曾公子!”

  安素笑着,走出书房。一柱跟上她,一同出了秋纹阁。安素斜眼瞧一柱,发现一柱脸色凝重,仿佛知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她心想:这一柱怕是觉得自己主子有龙阳之癖不说,还和当今驸马爷私通,怪不得要费尽心思帮驸马爷呢!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烫得不行,连带着耳朵都是红彤彤,她当真有些小女人的娇羞了。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一柱停住了脚。安素看着他,他低着头,不敢正视安素的眼睛,怕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驸马爷了。安素的恶作剧心理上来了,忍不住逗弄他,“一柱啊,帮我照顾好清秋啊!”

  她说到“清秋”两个字,还故意上挑了眉毛,加重了语气,一柱的脸色果然更加惨白了。安素看到自己的恶作剧成果,满意地出了宫,独留下一柱在原地站立许久。

  自此,一柱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一弦,毕竟嚼主子舌根不好,可是自己憋得又难受,只好抄《道德经》来静心。时间一久,竟然抄了整整八百遍。而始作俑者安素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她因此多了一项娱乐,就是故意逗弄一弦。一弦送信来,就故意刺激他,屡试不爽,且乐此不疲。ωωω.χΙυΜЬ.Cǒm

  安素和清秋的来往越发密切了起来,两人互通信件,信件上除却正事儿之外全是嘘寒问暖之语。安素总是一边傻笑一边回复信件,小女人的姿态尽显。有时候清秋在信件上画的一个人物小像,都能让她开心半天。

  这一切都被芷汀看在眼里。

  芷汀拿着茶水看着安素对着信件爱不释手的样子,心已经凉了半截。她吹了吹茶水,喝了一口茶水。茶水是刚沏出来的,即使吹了一口,也依然是烫的,她被烫得整个手一抖,茶水洒在了手臂上,整个茶杯都被扔了出去。

  安素听见声音,赶紧起身走过来,拿起她的手。她的手已经红透了,安素冲外面喊着:“紫鹃,快拿一盆凉水来!”

  紫鹃立马进屋,拿着木盆走了过来。安素把她的手放进凉水里,又起身去柜子里拿安之留下的烫伤膏。走回来后,拿起她的手,用袖子擦干,给她认真地涂抹着药膏。她心疼地问道:“疼不疼啊?”

  芷汀摇摇头,安素拿起她的手又吹了吹,“安素说这药好用得很,就是敷的时候会疼。”

  她吹完后,低头正对上一双噙着泪的杏核眼。芷汀伸手抱住她的腰,脸紧紧贴着她的腰说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都是一家人,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条命给你都行。”安素伸手摸着她的头。她不知道芷汀今日是怎么了,但是女子一月中总会有那么几天是多愁善感的,因此她表示理解。

  芷汀哽咽地说道:“我不要你的命,你只要待我好就成。”

  安素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我怎么会对你不好呢?”

  “你可当真?”芷汀急切地说道。

  “当真。”安素诚挚地说道。

  芷汀的心这才放下,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质子当真是我见过心思最巧的人了。”

  “怎么突然说到他了?”安素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芷汀见她这副小女子思春的模样,手微微握拳。

  “突然想到了。”芷汀接着说道。

  安素好奇地问道:“你不轻易夸人的,怎的突然夸他?”

  “我前些日子才知道他那两个侍从叫一弦、一柱,就感叹此人当真心细,本来想跟你说,但是一忙就给忘了。今日看到质子送来的信,又忽而想到了。”芷汀解释着,慢慢引导安素往下问。

  安素果然上钩,“一弦、一柱有什么说头吗?”

  “质子年幼的时候,因为亲人都不在身边,所以孤单得很。一日,一个浣衣坊的小丫头在宫里迷了路,走到他那里。两个人玩了一下午,质子就央皇上把那个丫头赐给他。皇上想的是同龄丫头可以和他一起玩耍也方便伺候他,便允了。结果那小丫头得了风寒,太医请不来,就病死了。

  “皇上怕他伤心,又要赐他两个侍从,怕重蹈覆辙,才送了两个男孩儿。质子给他俩起名叫‘一弦’和‘一柱’。对了,我说了没,那个丫头名字叫华年,说起来质子是为了她才学的医呢。质子当真是聪明,现在医术高明到比太医都厉害……夫君,你怎么了?脸色怎的这么差?”

  “好一个……一弦一柱思华年……”安素说道,原来自己只是让他想起了故人。倘若是换作旁人迷路,他也会帮助吧,自己竟然还这么傻乎乎地赶着和人家在一起。

  芷汀殷切地看着安素。安素摆摆手说:“不要紧。”

  安素起身回到桌子前,看着桌子上的信件。一时间,她觉得上面的字全是虚情假意,令人作呕,方才还欣喜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用袖子在桌案上一划,把桌子上的信件划到一边,拿起皇上分下来的奏折看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脑子里总是“一弦一柱思华年”的诗句。

  此后,清秋给安素的信件,安素只冷漠生硬地回复有用的信息,绕过后面那些用清秀小篆写的情话。

  清秋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他发现了安素的不对劲,多次在信件后面问她怎么了。安素压根不想理他,因此一直未回复。

  一日,安素下朝出宫,路过一个拐弯处,一下子被拽走了。一股熟悉的莲花香入鼻,她低头不看他。

  他把她抵在墙上,“你为什么不回复我的话?你是怎么了?”

  “你疯了!要是让人看见你我这副模样,成何体统!”安素推搡着他。

  他握住她的手,她一把甩开。他受伤地看着她说:“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那一刻,安素想质问他关于那个华年的事情,想问他是不是还没有忘记华年,想问自己是不是只是一个替代品,可是话一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她有自己的骄傲,她如鲠在喉,半晌憋出一个“嗯”。

  “好,我知道了。”清秋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不过你放心,我依旧会帮你,我木清秋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我既然说会帮你重整曾家,我就不会反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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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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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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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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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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