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上的权臣基本上都会送自家的女儿到后宫来稳固地位,毕竟枕边风有时候比奏折管用得多。曾家战功显赫,再加上人丁稀薄,所以就一直没有女眷进宫当秀女。而另外两家就不一样了,陈新辉的胞姐陈雨桐和白家白子龙表妹乔孟入宫各为两妃,霸占东西二宫。祁妃家中没有背景,靠着自己挣扎到妃的位置,已是不易。每年进宫的美女那么多,她没有人扶持,膝下子嗣只有一个二公主,纵是得宠,也注定只能是过眼烟云,成不了大气候。
陈雨桐天性善良,不喜争宠,若不是陈家给她支持,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后宫嫔妃极多,然而能育有子嗣的极少,且多半都是女婴。而陈雨桐膝下育有十岁的大皇子,就这一点就让她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
乔孟城府颇深,但是教养很好,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膝下育有三岁的二皇子。她与陈雨桐俩人各有主持大局的风范,谁都不和谁争。
因为过年,木清秋被各家妃嫔请去把脉,他带着一弦一柱背着药箱在各个寝宫中穿梭着,他先是去了陈妃的宫中,正巧逢上了也来看陈妃的长公主,陈妃近日着了风寒,说不上几句话就咳嗽。
芷汀瞅了一眼清秋,“娘娘,我听说个偏方,烈酒涂抹全身驱寒,你可以试试。清秋,我说的可对?”
清秋微微颔头,“的确有这么一个法子。”
陈妃微微皱眉,“可我这宫中还真的没有什么烈酒呢!”
芷汀又接着说道:“清秋四处给娘娘们看病,他那药箱里应该装着呢!”
“的确是有……”清秋不知道芷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治愈风寒的法子有许多,这涂抹酒精是最偏的一种,正规瞧病一般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使用,可他和芷汀又是一个阵营的,必须要跟着她的节奏走。
清秋从药箱里拿出那壶烈酒,嘱咐陈妃涂抹全身的法子,就匆匆离去赶往下一处寝宫。
兜兜转转半日,才将东宫逛完,清秋还不可歇息,西宫还要去,不能怠慢。
即使是过年,他踏入西宫陈妃宫殿,大皇子依然在侧殿安心读书,自清秋到来,一直没出,清秋对陈妃说道:“前些日子一直听说大皇子有些积食?”
即使是过年,大皇子依然在侧殿安心读书,自清秋到来,一直没出现。清秋对陈妃说道:“前些日子一直听说大皇子有些积食?”
“是啊,积食不说,还吃不下东西,人见着都瘦了,太医开的药,嫌苦不喝。对了,清秋,你可有什么法子?”陈妃支着手忧愁地说道。
清秋冲一弦招手,一弦从药箱里拿出纸笔,清秋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边写边说:“将山楂洗净,去掉果柄、果核,放在铝锅内,加水适量,煎煮至七成熟,水将耗干时加入蜂蜜,再以小火煮熟透收汁即可。冷却后放入瓶罐中贮存几日,做个蜜山楂,好吃又健胃。”
“还是你最懂小孩儿心理,这种好吃又有益的方法,真的是多多益善。”陈妃收下方子,递给伸手侍女,侍女拿着方子奔向太医院,迫不及待地开始制作大皇子的吃食儿。
清秋又坐了一会儿,以还有几个宫殿要走为由离开了陈妃的宫殿。
出了陈妃的宫中,清秋就赶往乔妃的宫中。乔妃那三岁大的小皇子,可爱憨厚,在宫中嬉闹,热闹极了。清秋踏足进乔妃的寝宫,看着小皇子,伸手抚摸了他的小脑袋瓜儿,抬头对乔妃说道:“这孩子真的是可爱极了。”
乔妃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孩子,脸上乐开了花,笑着说:“可不是嘛,一天天生龙活虎的,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呢!我开始觉得为了家族立足后宫累极了,有了他之后却有点开心,自己是白家送来的了,若不是又家族支撑,我这孩子可能就要给别人抚养了,哪能如此称心。”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清秋说道。
“可不是嘛……”
清秋给乔妃把脉后,又给小皇子检查,一切确认无误后说道:“乔妃娘娘和小皇子身体都很健康,不用担心。”
乔妃满意地点点头,差人包了个大红包给清秋。清秋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带着一弦一柱离开了。
三人刚离开乔妃的宫中,一弦就立马送上了手帕。清秋擦拭一番自己的手掌说道:“可算是结束了。”
——
陈妃涂抹了清秋留下的白酒,翌日风寒果真就好了。大皇子的蜜山楂也做好了,放在瓷罐里,大皇子时不时地吃上几个,积食也好了许多。清秋走后,小皇子莫名染了风寒,并不是很严重的风寒,只是时不时咳嗽几声,大家就没有托人去请清秋,只是去太医院拿了些中药先吃着,但小皇子的病一直拖着没好,眼见着萎靡下去。
年后几日,各位妃嫔坐在一起唠家常,乔妃无意提起这件事情。陈妃说自己涂抹了清秋留下的酒水好了许多,乔妃欣喜,欲要去清秋那里拿酒水。陈妃阻拦,说自己那里还有尚未用完的,于是差人回宫拿了酒水。晚上乔妃立马就回去给小皇子涂抹,谁料夜里忽然起了火,身上涂抹了烈酒的小皇子在大火中殒命。
小皇子的死给乔妃重大的打击,她将全部的责任归在了陈妃身上,陈妃也十分愧疚,一直在乔妃殿前候着,想要见上一面。然而乔妃一直拒而不见,周遭的人一直劝和,乔妃的心情稍微缓和一点。
此时皇上赐予乔妃几道海鲜菜式,乔妃想起大皇子最爱吃海鲜,想要和陈妃缓和一下关系,派人送去一盘给大皇子尝尝鲜。结果大皇子吃了之后,中毒昏迷不醒,似是中了砒霜之毒。
陈妃知道那道菜是乔妃送的,认定是乔妃的报复。两个妃子前后丧子,皇上怜惜乔妃,认为她情有可原,因此找了个上菜的丫鬟顶罪。然而背后的事情大家都明白,陈、白两家正式对立,宫中妃嫔跟着对立起来。自此,陈家和白家的战争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
皇上连续折损两位皇子,因此下令宫中一年内不准有任何喜事。芷汀因为两个皇弟的事情,频繁进出皇宫,每次回来都是眼圈红红的。安素眼见着她越发虚弱,只能干着急,忽而想到清秋懂医术,于是某日跟着芷汀入宫,让芷汀看望各位娘娘,而自己钻进了秋纹阁。
秋纹阁的梅花今年开得格外的鲜艳,一枝一枝地冒出了墙头。
安素走进去,发现只有一弦一柱在园中摘梅花,不见清秋。二人看见她来纷纷行礼,安素看着他俩问道:“你们主子呢?”
“在里屋呢,不让我们进去,只让我们在外面摘梅花,说若是摘满一坛,给你做一盘飘香十里送去。”一弦说道。
安素听完一弦的话,走到正屋的门前,推门而进。清秋正坐在桌案旁,听见推门声,抬眼看着安素,眼泪盈眶,正好在她推门而入的瞬间掉落。
安素走到他身旁,坐下看着他,柔声问道:“怎的了?”
“他才三岁,还那么小……”
安素一下子就知道清秋说的是小皇子,想着是清秋在宫中长大,和各位皇子的确是有感情,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人各有命……由不得人。”
清秋摇摇头,他哽咽的说道:“不是这样的……他是我间接害死的。”
“你在说什么?”安素震惊的说道,她以为清秋是在说胡话。
“害死小皇子的那壶酒是我给的。”清秋说道。www.xiumb.com
安素知道那壶酒是陈妃给乔妃的,她仍以为清秋在自责自己无意害死了小皇子,开口安抚说道:“你也不知道陈妃会给乔妃,你不是故意的。”
“芷汀故意让我把那壶酒留在那里的时候,当时我就该想到,可是我……我没想到她会为了挑拨陈家和白家的关系,对亲生弟弟下手啊!”清秋看着安素说道。
虽然安素想要夺权,但是她没想到要害人,她瞪着眼睛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大皇子不是中毒吗?那盘有问题的菜式不是乔妃让上的吗?”
“不是,是那盘山楂,山楂和海鲜一起食用会产生食用砒霜的效果。”清秋嘴角微微上扬,自嘲地说道。
“那你又是怎么让乔妃正好给陈妃送去呢?”安素捂着胸口问道。
“耳旁风……芷汀个乔妃提议去给陈妃示好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在几日前给大皇子吃了许多柿饼,那积食也是她弄的。”安素猛地站起来,泪水盈眶,她吼道:“我说的夺权是光明正大地在朝堂上比试,不是要害死人啊!”
“她杀死自己的弟弟,心里大抵也是不好受的,但是这是唯一最快让陈家和白家反目成仇的法子,她也没有选择!”清秋说道。
安素看着眼前的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仿佛不认识芷汀了,芷汀竟然背着自己布了这么大的局。芷汀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这几天进宫看着小皇子的尸体,心里是怎样地风起云涌啊!
她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说道:“你们……这么做,心里该有多难受,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们都有罪。”
“每个人都为了在乎的东西而努力着,这路上要抛弃许多,必要的牺牲是一定的,否则你以为你如何重掌曾家大权?你在乎的东西得到就好了,不要看旁的了。”清秋说道。
安素抬头看着清秋说道:“如果说我在乎的是曾家,所以一直在卧薪尝胆,那芷汀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忍受那么多?”
“她在乎的只不过是一个你而已。”
她已经忘记自己怎么走出的秋纹阁,她只记得自己推开门,木讷地往外走。一弦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拿着盛着刚出锅的飘香十里的饭盒递给她。她把饭盒挂在手上,径直出了秋纹阁。
安素离开秋纹阁后,一直魂不守舍的。那两位皇子原本都是储君的人选,一场意外葬送了两家人的梦,而芷汀身上背了两条人命,每日每夜内心都要遭受煎熬。那个送菜的宫女无辜背锅,没了命。她不敢涉足后宫,她怕看见陈妃,怕看见乔妃,怕看见那些因她而改变命途的人。
芷汀办理完事物,就一直在宫门口等着安素。她看见安素,就迎上前来,牵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于是殷切地问道:“夫君,你的手好冰,叫你多穿一点,你都不听。”
安素看着芷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说道:“辛苦了。”
芷汀不知道安素已经知道真相,只当她是心疼自己宫里宫外地奔波,于是微微摇头说道:“都是妾身分内的事情,不辛苦。”
“我是说……小皇子的事情。”安素的鼻子已经开始泛酸,她心疼地看着芷汀。
芷汀没想到安素知道了全部,她微微一愣,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出嫁从夫,你开心我就开心,旁的我都不管。”
安素看着芷汀淡漠的样子,仿佛她说的事情与她无关一般,但安素知道她表面愈是淡漠,心中愈是难受,那毕竟是她的亲弟弟,布局的时候,怎么会不动恻隐之心。
她扶着她上轿子,两人坐在轿中,面面相觑。芷汀见她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开口说道:“夫君,你不必操心我,我心里有数。”
她知道那是她弟弟,但若不伤害他们,白家和陈家一直处于稳定的状态,不对立,那么曾家永无出头之日,为了安素,这点牺牲是必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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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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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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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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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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