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有一个让她不解的事。
他是怎么在十年前逃离上赫国的?
且不说北师棠都没能逃脱阴隋的控制,就单单拎出来阴隋重生掌握所有先机这个条件。
梁瑾能顺利遁地离开,简直匪夷所思。
这个人,一定还有其他秘密。
夜深人静。
岁南鱼睡得很浅,她迷糊中感觉到有一股凉气钻进了她的被窝,逐渐被这股凉气环抱住。
梁瑾贪恋地拥着她,眸中是黑夜中看不清的深情款款。
岁南鱼惊醒,掏出枕边的匕首,猛地插上身后的人。
扑哧一声——
梁瑾伸手抓住了刀刃,鲜血顺着刀剑落下。
“是我。”
他的声音很是疲惫,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绝对不是从手上传来的。
“阿鱼,我累了一晚上了,想好好休息,就让我这样抱着睡会儿,好不好?”wWW.ΧìǔΜЬ.CǒΜ
“梁瑾,你杀人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哪怕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用皂角清洗了身子,甚至还用熏香覆盖味道。
那股血腥味还是浓郁得很。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像是在提及一件无关重要的事。
岁南鱼却觉得他今天去做的事没有这么简单。
大燕王上就算再怎么昏庸无道,到底还是有自己的支持者的,尤其是在国家血脉更替上,怎么可能有人不出来反梁瑾。
能让他现在如此安稳的资本,恐怕他今晚已经将大燕王室所有逆骨都剿灭了。
“你杀了多少人?”
岁南鱼冷不防问道。
梁瑾睁开疲惫的眸子,“十万人。”
“!!!”
皇宫岂不是成尸山血海了?!
“他们都被我埋在了皇宫地下,我会让他们看到,这个国家是怎么在我手上崛起的。”
他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带着不容辩驳的坚定。
岁南鱼起身下榻,被他拉住了。
“你去哪儿?”
“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我闻着难受,你要喜欢这张床,给你睡便是。”
岁南鱼挣脱开他的手,推门离去。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屋外的雪地上全是鲜红的血脚印,在清冷的月光下,格外诡谲。
梁瑾缓缓走出来,忍着浑身的疲乏,说道:“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再去洗洗干净。”
说罢,他又踩着血脚印一步一步离去。
“梁瑾。”岁南鱼猝然开口。
他顿住了脚步。
“你为了复仇,杀了这么多人,不怕他们的后人又继续重蹈覆辙来找你报仇吗?”
梁瑾笑了,“他们没有这个机会,这就是我比阴隋做得好的地方,我连襁褓里半月大的婴儿都没有放过,谁来找我报仇?”
“!!!”岁南鱼的瞳孔骤缩,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后背。
“你……”
“阿鱼早些休息吧,明天你会看见屋外一定是干净的。”
他扬长而去,明明如此清冷绝尘的一个人,却染上了一股子邪气。
岁南鱼望着雪地里的血迹怔然良久。
最后也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
……
翌日。
外面白雪茫茫,洁白无瑕。
昨夜看到的仿佛都是幻觉。
一个婢女朝她走来,端着架子,趾高气昂地说着客气的话。
“岁姑娘,国师吩咐我来给您送餐,由于您起晚了,早饭已经没了,您先空着肚子,等着午饭吧。”
岁南鱼打量审视着这个婢女,她的眼神之间多了些许鄙夷之色,像是故意来找她茬的。
“你在国师府干多久了?”
婢女没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轻咳了一声:“十年,我一直都是在国师府以男装示人,岁姑娘刚来,没见过我也不奇怪,以后慢慢就熟悉了。”
“这么说,你也算是国师府的大婢女了,资历也比旁的深厚。”
“那是自然。”她很是得意,扬着下巴看岁南鱼。
岁南鱼微微一笑:“在这里做了这么久的事,怎么也没个大户人家婢女的规矩啊,既然是下人,在主子面前要自称‘奴婢’,可懂?”
婢女脸色一变,嘴角抽搐了一瞬,“我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师,茵茵小姐都没拿我当下人看,你以为你是谁?”
岁南鱼从她的神情言语之间大致猜到,这个婢女应该是心悦梁瑾,所以才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得不说,梁瑾的桃花也是够泛滥的,岁菱然喜欢他,这个婢女也喜欢他。
就凭他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想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并不难。
“岁菱然呢?”岁南鱼问道。
婢女轻嗤了一声:“她自作聪明,惹怒了国师,被禁足了,昨天国师回来,差点取了她的性命,这会儿八成在屋子里哭诉叫嚣吧。”
“彩桦姐姐!”一个太监走过来,客客气气地朝那个婢女行了个礼,全然像是没有看见岁南鱼一般。
“您吩咐我们去购买的奴隶都到了,安排他们从后院儿进来,您看看需要清点一下吗?”
彩桦睨了一眼岁南鱼,“岁姑娘,国师府不养闲人,虽然您是国师的客人,但是主动帮忙干点儿活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岁南鱼微微一笑,“需要我做什么?”
“你就跟着这个小厮去后院清点检查奴隶的奴籍,我这会儿还要忙着给国师收拾屋子,国师不让旁的婢女靠近,也就只能我去了。”
她后半句话带着明显的炫耀意味。
岁南鱼只觉得好笑。
这个彩桦莫不是拿她当情敌了?
“好。”岁南鱼干脆应下,对太监说道,“劳烦你引路了。”
岁南鱼跟着他悠悠来到后院,她微微蹙起眉头,掩住口鼻。
难怪彩桦不愿意来,这些奴隶都是从乞丐堆里挑出来的,残疾或者智障的都被排除了去,特意选了一些身价低又能干活儿的。
只是他们估摸着数年没洗过澡,身上都是一股子发酵的臭味,刺鼻得很。
“岁姑娘,买来的奴隶都在这儿了,彩桦姐姐吩咐您自己挑一个贴身伺候。”
岁南鱼的目光随意扫视了一遍,蓦然落在最后面的一个人影身上。
她的瞳孔逐渐放大,直到看清他的面容,倏然一惊。
北师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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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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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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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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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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