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然:“是吧。”
“啊?”段殇看不懂他们的王爷了。
“狗贼!”大燕将军继续叫嚣,“老子给你最后十个数的时间,你跪下来磕头,我就放了你儿子。”
“十……”
阴隋含笑盯着半空中的小小打量,“小兔崽子,叫声‘爹’我就救你。”
段殇凌乱了,这个时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
“九……”
小小瘪着嘴,明明怕得不行,还要装作坚强。
“窝没有爹!窝爹早死了!”
阴隋一脸黑线。
小兔崽子大不孝啊。
“八……”
“你是本王的种,谁告诉你我死了?!”
“反正死了,窝就是没有爹!”
“小兔崽子。”
“喂!”大燕将军被他们旁若无人地忽视,气红了脸,“再不跪下,数到五老子就让你儿子见阎王!”
阴隋没有搭理他,盯着小小说道:“听到了吗?再不叫爹,你就要死了。”
小小皱着眉头,五官都快拧巴到一起了,眼睛逐渐微红,泪雾弥漫。
“窝才不怕死!娘亲会来救窝的。”
“七……”
阴隋无奈扶额,这小崽子和他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六……”
“五……啊——”
砰地一声!
那个人口中的尾音还没来得及断,就被阴隋一掌劈远,狠狠撞在了石墩子上,听到腰断得清脆的声音。
一众大燕士兵齐刷刷拔出长剑。
不远处的梁瑾静静地看着他们对峙,悠闲地摩挲着虎口上的伤疤。
他要想报仇,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杀了阴隋易如反掌。
但是,他现在要的不仅仅是报仇。
他还要她。
宫门口传来凄惨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阴隋将一个个士兵扔到铁针板上,摞成一张人体肉垫,廉上剑在空中盘旋一圈,割断了小小和阿野身上的绳索,他们稳稳地落在人体垫子上。
梁瑾并不着急,静静观战。
在一阵绚丽的光炸开后,廉上剑的刀刃挂在了大燕将军的脖子上。
阴隋冷冷地睨着他,“阿鱼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什么阿鱼……啊!”
刀刃渗进皮肉,吓得他都不敢加重呼吸。
“阿鱼在哪儿?”
“我真不知道阿鱼是谁,饶了我,啊!”
刀刃又渗进去一指宽,眼睁睁看着鲜血喷涌而出,他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王再问你一遍,阿鱼在哪儿?!”
“我……”
“阿隋!”
岁南鱼喘着粗气,制止了他的动作。
阴隋眸中狠厉的光熄灭,闪烁一阵欣喜的缤纷。
他大踏步冲过去,将岁南鱼揽入怀中。
“有受伤吗?”
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和方才嗜血阴戾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没事儿,小小呢?”ωωω.χΙυΜЬ.Cǒm
阴隋捧着她的脸,珍惜又小心地抚摸着,“别管那个小兔崽子,死不了。”
岁南鱼皱了皱眉,“阿隋,他可是你亲生儿子。”
“小兔崽子连声‘爹’都不愿意叫,没规矩。”
她噗嗤笑出了声。
“阿隋,你都不怀疑我的话的真假吗?也许小小不是你的孩子呢?”
他执起岁南鱼的手,细细地吻着,“你说是便是,你说什么我都信。”
岁南鱼莞尔一笑,心里甜滋滋的,却又掺杂了些许苦涩。
“阿隋,这话是你说的,我说什么你都信。”
闻言,阴隋的动作一顿,抬眸不解地看着她。
岁南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抿了抿唇,毅然说道:“阿隋,你带着小小先回京都,照顾好他,我们以后再见面好吗?”
他的眉头逐渐蹙起,“什么是以后?”
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
“阿隋……”
“你不跟我回去?”
“阿隋,我们都得活着,我要小小健康地长大,我也要你平安。”
“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他压低了声音,因为着急呼吸都有些紊乱,“但是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阿隋,大燕这么多兵马,我们没办法一起走的。”
阴隋的眸子逐渐冷冽,死死地盯着岁南鱼。
“你是不是和梁瑾做了什么交易?”
岁南鱼微微垂下眼帘,不置可否。
他倏地抓紧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本王还不需要牺牲一个女人换得平安!”
“阿隋……”
岁南鱼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他永远都是这么意气用事,凡是关于她的,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战神就像是失了智一般,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武断。
岁南鱼知道讲道理说服不了他,索性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他喉咙里所有的怒气又偃旗息鼓咽进了肚子里。
修长的手指死死地箍着她的腰,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一般。
岁南鱼微微挪开唇,吐出气息不定的声音。
“阿隋,你说的相信我,不能言而无信,我会找机会和你们团聚的,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阴隋的眸子晦暗不定,紧紧搂着她不说话。
岁南鱼轻轻摩挲着他下巴处青涩的胡茬,她爱的人等了她十年,苍老憔悴了这么多,她怎么可能忍心再让他苦苦等待。
她的唇轻轻点在他的下巴上。
“阿隋,我爱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落在他的心尖,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击打在他的心脏上。
阴隋的瞳孔颤栗着,难耐地吻上了她的唇。
两人就这样在两方人马争执不下的修罗场中,忘我拥吻。
要不是段殇挟持大燕将军,他们怕是都没这么多时间说这么多话。
段殇轻咳了一声,双手捂住小小和阿野直勾勾又好奇的眼睛。
“小孩子,看什么看!没羞没臊。”
小小扒开他的手,指着阴隋吐出稚嫩的奶音。
“你家王爷在咬窝娘亲!”
“……”段殇抽了抽嘴角。
“那是你爹。”
小小傲娇地撇开头,“窝没爹。”
梁瑾冷着眸子盯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袖袍下沾血的手指捏得生紧。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宫门外街道的角落里。
一道狼狈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他缓缓收回目光,苦涩一笑。
“没想到,我会从太子沦为现在这副模样,想保护她都无能为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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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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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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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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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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