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惨叫声也愈见虚弱,最后只能听到像小猫一般低喘的呜咽声。
然而阴隋还是没有出来。
北师棠捶打殿门的手变得血肉模糊,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灌进了风沙一般。
饶是如何祈求也没有用。
……
金銮殿上的沉寂被殿外传来的脚步声打破。
所有人应声紧张地望过去。
只见阴隋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手里拎着一个不到半身高的花瓶。
瓶口露出来一个脑袋。
所有人不由得后脊发麻。
这是……
人彘!
然而当他们真真切切看到那张面容时,咚地一声从座椅上滑了下来。
全身害怕到疯狂的抽搐。
皇上定定地望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这人正是他的皇后!
岁菱然愣住了,在看到皇后变成人彘的样子后,浑身仿佛被冷风灌溉,在血脉里毫无章法地游走,将她冻得阴寒。
她能预料到这件事暴露后会是什么下场,只是没想到阴隋的手段已经歹毒到这个地步了!
同时她又不得不庆幸,庆幸这件事她怂恿哄骗皇后去做了,不然今天栽在花瓶里的人就是她……
想到这个可能,她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阴隋冷漠地将花瓶放在金銮殿上,吐出如同夜风般鬼魅的声音。
“所有人听好了!谁要是敢伤本王的王妃,就是皇后今天的下场!王妃要是死于非命,整个皇宫给她陪葬!”
此话一出,金銮大殿都要抖三抖。
皇后做了什么旁人并不知道,也不敢问,只能呐呐地点头。
皇上直接被吓得晕厥了过去。
当天。
宫中传出消息。
皇后柳氏,薨!
很奇怪的是,皇后逝世并没有按照相应的规格举办,只匆匆下葬。
甚至没有进皇家墓园。
岁南鱼清醒后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是浑身牵扯筋骨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放下对这件事的追问。
“王妃!您醒了!”
陈星喜滋滋地跑进来,“您可不知道,您都快昏迷五天了。”
“阿隋呢?”
她的声音浑浊又沙哑,虚弱得像是虫鸣。
“王爷去宫里取药了,让其他人拿他不放心。”
岁南鱼勉强咧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她依稀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了阴隋。
好在都是真的,不然,她怕是已经命丧地牢。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问:“皇后真的死了?”
“当然是真的,您可不知道,王爷他……”
陈星正准备给岁南鱼描述当时皇后惨状的死相,想想又有点太血腥,便刹住了。
“反正就是王爷给您报了仇!皇后就是一个教训,以后看谁还敢对您动手!”
陈星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岁南鱼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阴隋是怎么知道她在地牢的?
“陈星,阿隋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一问给陈星也给问懵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也不太清楚。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想必是王爷与您心有灵犀。”
他随口的一句话,岁南鱼却上心了。
心有灵犀……
她正沉思中,阴隋回来了。
“阿鱼!”
他三步作一步朝她奔来,将手里的药随手塞到陈星手里。
陈星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识趣地退下了。
“阿鱼,还有没有哪里痛?”
他紧张坏了。
岁南鱼笑了笑,“我没事了,有胳膊有腿,十只手指也都在。”
她伸出被夹得乌紫的手在他眼前晃。
阴隋心疼地将她的手拢进手心,轻轻摩挲着。琇書蛧
“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的声音微不可查地颤了颤,隐约带着哭腔。
鬼知道他看到岁南鱼倒在一堆刑具里是什么样的心情,天还没塌他就已经恨不得亲自捅破!
“阿隋,我真的没事了,已经不疼了。”她安抚着。
阴隋低着头没说话,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眸中的情绪。
仅仅五天,他好像沧桑了不少。
岁南鱼伤痕累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他的侧脸,胡茬都青涩了。
慢慢移到他的眼底,都是泛黑的眼圈。
这段时间,他劳心劳神了不少。
“阿隋,你怎么不说话呀?”
他依旧低着头,认真地按摩着岁南鱼手指上的每一块乌青。
忽然。
岁南鱼察觉到手指上有什么东西湿湿的,这才发现是他的眼泪。
阴隋哭了?!
“阿隋……”
她双手捧着他瘦到尖锐的下巴,缓缓对上他深邃朦胧的眼睛。
他真的哭了。
“你怎么哭了?”岁南鱼眉眼一弯,带着笑意,“要是让你那帮兄弟看到了可丢死人,堂堂摄政王,居然哭鼻子。”
这一说不得了,他的眼泪索性也不忍了,汹涌地流了下来。
“阿鱼,还好你活着……”
岁南鱼慢条斯理地帮他擦着泪水,柔声安抚着:“我一直在等你啊,还好你来了。”
阴隋扑进她怀中,大声呜咽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岁南鱼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怔怔地呆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从来没有见阴隋哭过,更没有见他哭成这样过。
也许,在她受尽折磨和痛苦的时候,这个男人的内心也饱受煎熬。
她的眼眶逐渐湿润,吸了吸鼻头,落下了一滴泪。
屋外的天空染上一抹嫣红,落日余晖装裹安宁又寂静的摄政王府。
生活仿佛恢复了平静,也在等待下一刻的风暴。
段殇站在屋外盯着晚霞看得出神。
他们的王爷,是真的栽在了王妃这里了……
只是!
他的手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剑,目光坚定,透露出一丝凶狠。
希望摄政王妃和东宫真的没有关系,如果她要是敢伤害他们的王爷,哪怕冒着被阴隋斩头的风险,他也要杀了她!
“段殇。”
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忙不迭正色应道:“属下在!”
“去看看给王妃熬的药好了吗,端过来。”
“是。”
岁南鱼失笑出声,恶作剧地捏了捏阴隋的脸。
“你是怕他听到你哭才支开他的吧,可惜迟了,人家早就听到了。”
阴隋窘迫地挣脱开她作恶的手,傲慢地扬着下巴,“听到又怎样?他不敢说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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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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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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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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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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