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尘没料到能发生这种事,惊得一撒手,下意识地连连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傻住了。
秦勋一把搂住岑词,一手固定住刀子,血从他的指缝里淌出来。岑词靠在他怀里抬眼看他,他眼里有震惊,有骇然,还有显而易见的害怕。
她嘴动了动,她说的是,你来了啊……
但声音很小。
秦勋低语,“不准闭眼睛,不准睡着,听见了吗。”说着,他一把将她抱起往外走,与此同时,他给了保镖一个眼神。
这个眼神,森凉得很。
两名保镖冲着白雅尘就过去了。
白雅尘头皮陡然发炸,巨大惊骇充斥周身,她突然明白岑词最后说那句话的意思,也明白了她做这场戏背后的目的。
胳膊被保镖们拉住的瞬间,她失声厉吼——
“戚苏苏,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能披着岑词的外衣活着!你心里永远有一颗怨恨的种子!戚苏苏就是你的宿命,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
她相信岑词能听到!
一个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女人,竟然还能留了这么一手,这一刀下去,她就完全扭转了被动的局面,成了被害者,至少在秦勋眼里,是这样。
所以白雅尘觉得,她会听到!
秦勋顿了脚步,回头瞅了一眼。
这眼寒霜,语气冷冷的,“已经是个失心疯的女人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白雅尘骇然,死命挣扎,“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恐慌似萋草疯长,她有预感,自己的下场将会不堪设想。
正绝望间,院门大开,就听有人喝喊,“都不准动!”
白雅尘陡然心喜,可在瞧见来者后,眼里的希翼就跟被瞬间扑灭的火种,成了死灰一片……
是裴陆。
身后跟着警员。
白雅尘也忘了挣扎了,腿一软,如果不是有保镖拉扯着,她就会瘫倒在地。
秦勋的脸色难看,他没料到裴陆的行动会这么快,不但能想到白雅尘身上,还跟着他前后脚赶到了这里。秦勋见眼前这幕也惊了一下。
汤图是跟着一起来的,在裴陆查到岑词的通话记录后,她的心就蓦地揪住了,与此同时坠入莫大的恐慌和不安里。
她看见秦勋怀里的岑词,一路上的不安就应验了。
冲上去惊声问,“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眼前已是不可控的场面,秦勋无暇估计,岑词还在流血,他就甩了句,“白雅尘动了刀子。”紧跟着扫了裴陆一眼,赶忙抱着岑词上了车。
一句话也就解释了眼前局面。
汤图只关心岑词的情况,见状紧跟着秦勋一同上车。
秦勋一走,两名保镖都自觉地松了手,白雅尘失去了支柱,这一下真就瘫坐在地。良久后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冲。Χiυmъ.cοΜ
被窜天猴他们一把扯住。
白雅尘跟疯了似的大喊,“不能走!你不能走!回来!”
“老实点!”窜天猴喝了一嗓子。
奈何白雅尘压根听不进去,两眼都快瞪出来了,一改过往优雅的形象。她就死死盯着院门口的方向,不停地喊,回来!回来!
最后的嗓音近乎尖细。
裴陆喝了一嗓子,“带走!”
窜天猴用了点手劲,这才把白雅尘带上警车,别看挺弱不禁风的女人,真是歇斯底里起来劲还不小。
岑词受伤,裴陆没法扣着秦勋,但他的两名保镖还在。只是,裴陆有强烈的预感,能被秦勋带到这里的人,又能让秦勋放心留下来的人,绝对不会乖乖配合他的套话。
果不其然,当裴陆问话时,两名保镖的回答很统一,“秦总担心岑医生的安危,一路跟着来的。”
扯淡的回答!
如果真是一路跟着的话,那岑词这一刀能挨上?
其实裴陆心里明镜的,他能起疑的事,秦勋也能起疑,他能查到的事,秦勋也能查到。秦勋这次可未必是冲着解密来的,他十有八九是,灭口!
不管用什么办法,让白雅尘闭嘴。
如此看,裴陆更有理由相信,周军绝对还活着,就在秦勋手里。
两名保镖能这么口径一致,不用想都是秦勋授意的。很显然,秦勋是有恃无恐了,他不会想不到他能起疑。
“一并带走。”裴陆命令。
等上了警车,裴陆给汤图打了电话。汤图没接,许是没顾得上。
他没再继续打,收好手机后陷入沉思。
白雅尘这是,要鱼死网破?
**
秦勋亲自开车,近乎一路狂奔,找就近的医院。
汤图坐在后座,一个劲给岑词按住伤口。血浸湿了岑词的衣衫,汤图的手也都沾了血,不停地在抖,她觉得冷,人血明明是温热的,可她觉着岑词的血是凉的,能一直凉进她心里去。
她恐慌,不停地叫岑词的名字,防止她的意识涣散。
岑词也算是在硬挺着,一手还在紧紧攥着汤图的胳膊,顶着腹部的疼痛,一遍遍问汤图,“我是戚苏苏……为什么,我要是戚苏苏?”
汤图蓦地红了眼眶。
等到了最近的医院,岑词被送去抢救时,她轻飘飘地落了句——
“所以,所有人都希望我去死是吗?”
……
在抢救室门外等着的时候,汤图始终在想岑词的最后那句话,每每想到心里就揪一下,然后眼眶会红,再狠狠压住鼻腔里的酸楚。
秦勋始终僵站着,打从岑词进了抢救室后,他就寸步未动,始终盯着抢救室上方的灯。
汤图盯着秦勋的背影。
孤冷、僵硬,又有教人不寒而栗的危险。
良久后,汤图冲着他的背影,低低地问一句——
“如果裴陆晚到一步,你要对白雅尘做什么?”
这是家不大的综合医院,这个时间病人不算多,尤其是抢救室这边,除了偶尔进出的护士,整条走廊就只有汤图和秦勋两个人。
岑词被推进去之后,走廊就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汤图开口,嗓音虽很低,却足以能令秦勋听得清楚。
秦勋良久才转过头。
汤图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这哪还是平时温雅绅士的风骨,他的那双眼,近乎都能杀人了。
他说,“白雅尘捅了小词一刀,她想杀人灭口,所以汤图,你觉得我要对白雅尘做什么。”
这个回应,比正面回答还来得震撼。
汤图后脊梁森冷一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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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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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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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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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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