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姑娘叫任晓璇,跟羊小桃差不多的年龄,往岑词面前一站的时候,让岑词想起羊小桃刚来门会所的时候。
秦勋说话算话,还真是找了个业务能力不错,说话做事落落大方,毕业院校也很不错,对此汤图也挺满意,所以在岑词养伤期间就已经上岗了。
一早的阳光不错。
岑词进屋的时候,觉得阳光一直落她肩膀上,暖暖的。门会所的前后院已经有了樱红柳緑,天气愈发热了,穿裙子的季节就这么转眼到了。
任晓璇在打理大厅里的花束,见岑词来了,跟她打了声招呼。岑词见那花束插得真心不错,想着这姑娘对美感的欣赏还不错。
花香满室,开启满满的工作元气。
汤图的诊室关着的。
岑词的目光送过去,任晓璇耳聪目明的,跟她说,“今天汤医生来得可早了,裴队在里面呢。”
小姑娘也不愧是做行政的,听说来门会所没多久,很快就把这里的人情往来摸个清楚。
岑词闻言这话倒是奇怪,裴陆一大早就来,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又问任晓璇裴队看上去怎么样。
任晓璇如实说,“脸色特别不好看,眼睛里都是红的,就像好几天没睡觉似的。汤医生她……”
她顿了顿,朝着吧台的方向看了一眼,“没让我端进去,她自己也没出来取。”
岑词顺着任晓璇的视线看过去,咖啡豆子机里的咖啡豆只磨了一半扔在那,看来,裴陆来诊所之前没告诉汤图。
进了治疗室,看了一眼时间,按照预约,上午应该是冷求求的诊。
刚把资料调出来,任晓璇敲门进来了,手里抱着几个文件袋。
“岑医生,我把诊所文件重新归档的时候,发现这几份文件没有电子版序号,对不上,所以给您拿来看看。”
文件袋挺老旧的,上头应该是有浮灰被擦了,牛皮纸上有痕迹,摸上去挺感干涩。
“放我这吧,可能是诊所里作废了的文件,我看一下。”
任晓璇快出门的时候,岑词叫住她,问汤图那屋什么情况。任晓璇说,“一直没出来呢。”
岑词点了下头,看了一眼时间,“冷求求还没来?”
“没呢。”
……
冷求求始终没来。
倒是冷霖来了通电话,挺歉意地跟岑词说,“不管我怎么劝她都不去,这几天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跟我都不亲近。”
岑词眉头皱起,出什么事了?
很显然冷霖不知情。
在他认为,这段时间过得跟从前没什么区别,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冷求求整个人就变得更孤僻。
跟冷霖通话结束后,岑词正想着给冷求求去电话,不想,她的电话打过来了。
背景有风声,呼呼的。
岑词抬眼看了看窗外,风和日丽,只是偶尔见树叶摇晃一下。她的心咯噔一下,问,“你在哪?”
“天台。”冷求求的声音被湮没在呼呼的风里。
“冷求求你——”
“岑医生你别误会。”那边应该是移动了位置,风声小了很多,她说,“我就是觉得办公室里太闷,上天台透透气,不会自杀的,我没那个勇气。”
在她公司的天台。
岑词知道她所在的公司,六十几层的高度,也怪不得风那么大。是个望景的好地方,同时防护措施做得也很牢固,真是有人想要从天台上跳下去不大容易。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放下心了,跟冷求求说,“你忘了今天要来看诊了?”
“我没忘,只是今天工作太多我请不了假。”
岑词了然,想了想,建议,“要不然开视频也行,趁着你现在没回工位上,而且你之前还找过我对吗?正好跟我说说。”
“我……”冷求求迟疑,半天后开口,“岑医生,我打电话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去不了了,有些事……我想不明白,我也不大想去诊所。”
岑词敏感抓住关键词,“你的意思是,前几天发生了一些事?”
冷求求沉默了许久,再出声时,语无伦次的,“我不知道……岑医生,你别再问了,我想……想静一静。”
精神和心理方面的治疗,岑词更是要主张面对面,因为能第一时间观察病患的神情状况。
所以她才提出打视频电话。
但现在很明显,冷求求是处于很乱的状态,再追问可能适得其反。岑词想了想,尽量安抚她的情绪——
“好,我不逼你,冷求求,如果你想给我打电话或者来找我,随时都可以,明白吗?”
冷求求在那边嗯了一声,说了谢谢。
等通话结束后,岑词还是多少不放心,又一个电话打给冷霖,说了冷求求目前的状况,叮嘱他多留意,如果能劝服她来诊所是最好。
“病是果,一天找不到因,冷求求的病就无法被根治。”岑词这么跟冷霖说。
其实冷求求不是这么一次排斥来门会所,她的态度一直都不怎么配合,这几次就算来了诊所,她对岑词也是总有隐瞒。
岑词就算再擅长剑走偏锋也无济于事,还是要知道最根儿上的原因才行。
一上午的时间倒是空出来了。
岑词看了工作安排,又跟白雅尘敲定了见面时间,然后这才瞧见了一直搁在桌边的文件袋。
她拿过来,三份文件袋。
逐一解开翻看。
前两份都是废弃的文件,所以没被归档。
岑词将其放到一旁,想着一会儿叫冷求求去碎了。
第三份文件袋打开的时候,岑词不知怎么,心里攀升起一丝异样来。
只是这感觉来得快跑得也快,她没抓住。
文件极少,就一页纸,讲白了就是简单做了个登记和资料填写就被放进文件袋里了。
岑词抽出这页纸——
“戚苏苏?”
她在脑海中努力搜索这个人名,可谓是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
这倒是叫岑词觉得奇怪,一个对她来讲丝毫印象没有的人,怎么会在刚刚令她产生异样?
岑词又仔细看了看资料。
只有名字,没照片。
年龄比她小,不是本市人,教育情况没写全,就写了个小学的校名:竹山县第二中心小学。
竹山县?
在哪儿?
岑词没听过,再看家庭成员,也简单明了,除了戚苏苏这个名字外就只有一个:陶凤云。
关系栏上写有:母女。
病情描述这块整体上都是空的,但在最末端有个类似三角形的印章,红色印。
挺随意的。
很像是……有人拿了这份资料做了废纸,印了个印子在上头。
资料能填到这种程度,这在岑词眼里其实就是废弃的。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像是门会所每年都会碰上这种状况。
比方说病人家属带着病患来了,填了个简单的资料,就类似她手上的这种。其实就是个简单的个人信息登记,然后见了医生后,经过问诊,医生会在病情栏上写出诊断意见。
那这期间就有不少反悔的,不等医生见面,直接夺门而出的,大有人在。
换言之,这第三份文件也是废的。
羊小桃清楚门会所的就诊流程,知道这是废弃文件所以没有归档,后来也就忘碎了,任晓璇刚来,不了解。
将文件装回文件袋里,刚打算叫任晓璇进来,岑词想了想,放下了文件袋。
竹山县……
是个山区吗?
岑词挺好奇,用手机查了一下。
这一查竟然挺意外。
竹山县所属竹山市,并非她认为的山区,偏远不假,却是个渔村。
岑词在想,这地方也是挺逗,从名字上压根看不出是个渔村。
一个来自小渔村的姑娘,什么原因到了门会所呢?
不是她的病人,她都是预约制,她熟悉她所有的病人情况。
汤图接待的?
岑词想着汤图一心顾着裴陆的事,这资料上的人可问可不问的。
手机响了。
岑词习惯性地把三份文件袋往抽屉里一放,接了电话。
是白雅尘。
岑词以为她是临时有事要改见面时间,岂料她问她,“接到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
白雅尘语气低沉,“听说,闵薇薇出车祸了。”
**
岑词从治疗室里急匆匆出来的时候,正好汤图那屋的房门也开了。
裴陆从里面出来,风风火火的。
就像任晓璇形容的一样,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面色憔悴的,整个人状态不是很好。
岑词不清楚为什么裴陆在这待了快一上午了还是这么颓,也来不及多想,裴陆能这么急匆匆的,十有八九就是跟闵薇薇的事有关。
她直接问了裴陆。
裴陆说,“我也是刚接到局里通知,闵薇薇已经送去抢救,具体情况我还得赶到现场去看。”
汤图跟在后面,眉头拧得挺紧。
岑词想去医院看看,被裴陆给拦下了。
“闵薇薇那边肯定不少媒体记者,你就不要露面了,而且周军肯定也在。等我电话吧。”
说完,匆匆就走了。
汤图叹了口气,走到咖啡机旁,借着手磨剩下的那些咖啡豆。
边磨边说,“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跟犯太岁似的,净是些跟咱们门会所有相关的人出事。”
岑词没说话,心里却是不安。
汤图抬头看她,“我怎么觉得闵薇薇那个人不吉利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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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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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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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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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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