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等她把屋子都收拾整齐了之后娄蝶还没回来。
看了一眼时间,她叹气,真是要命啊,还不定几点能回市里。
而这时岑词才意识到一件事,她在这房里待了这么久了,非但没见着娄蝶,就连陈萱蕊也没回来,甚至一通电话都没有。
岑词觉得有点荒唐,她倒不是介意等待,只是,这么长时间了,一声交代总得有吧,这是最起码的礼节问题。
掏出手机,刚想给陈萱蕊打过去问问情况,不料秦勋来了条微/信,问她在哪呢。
她如实相告。
秦勋发了语音过来——
“下楼。”嗓音里含着笑。
下楼?
岑词一头雾水的,回了个:?
又一个语音条过来,点开,秦勋的嗓音低低的好听:你下楼,有惊喜。
有惊喜吗?
岑词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不会是……他回来了吧?然后知道她来了剧组,特意过来接她?
岑词将手机往衣兜里一揣,刚要出门一下子想起,折回身戴好帽子、眼镜和口罩,确定武装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是自己了这才往楼下走。
宾馆大厅仍旧冷冷清清。
剧组的人还没回来,看样子就是熬夜场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雨丝如针,绵密得很。还起了雾,加上夜色朦胧,外面就跟罩着层塑料布似的,影影错错地看不清楚。
岑词心里却是激动。
可等她出了宾馆的大门也没看见人影,更别提秦勋的车了。
她找了半天,也在绵雨里等了半天,确定秦勋的确没来,一时间心里有点闷。除了他来,还能有什么惊喜?xǐυmь.℃òm
掏手机,想问他在哪?输入一半的时候停住了,她在想,如果秦勋所说的惊喜是别的呢?
想了想,删掉,重新输入:楼下什么都没有啊。
发送。
却没成功。
岑词看了一眼手机信号,挺稳定的啊,怎么消息发不出去?
她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去拨秦勋电话,打不通……
岑词没由来地觉出冷意来,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被这绵密的雨给打湿了。这雨下得刁钻,不像是倾盆大雨似的让人有打伞的冲动,以为细雨没事,不想无声无息间能浇得人透心凉。
她冷不丁想起陈萱蕊披着的那件军大衣,果然,郊区夜里的温度还是偏寒凉的。
转身正想回宾馆,然后再打电话问问秦勋怎么回事,就隐约听见有人叫她。
声音很低,低得近乎能湮没在偶尔刮过的风声里。
可是岑词就是听到了。
她转了念头,去寻找那道声音……
雨雾越来越重。
就像是层层叠叠的棉絮,看不清前方的路。岑词顺着隐隐钻进耳朵里的声音一路前行,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只觉得雾气淡薄了些,终于看清了前方不远处的东西。
一道门。
比正常房门大一些,很厚重,纯铁艺风,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雾气之中。
细雨打湿了门把手,还有那串嵌在把手上的黄铜风铃。
这门……
有风经过,黄铜风铃叮当乱响,那声音钻进岑词的耳朵里,她的头皮又开始跟针扎得疼似的。
眼前冷不丁的浮现一出场景:女孩手持铅笔在画纸上画得专注,她设计了一道门,那门,纯铁艺……
有一只手拿过画纸,嗓音含笑:这道门不错,ta能喜欢。
岑词捂着耳朵,心想着,哪个ta?
抬眼却瞧见个人影推门走了进去,她一愕,赶忙跟上。
门很重。
她在推开那一瞬间觉得有点吃力,门后却还是室外,空旷旷的,也是一片雾蒙蒙。
是个女孩。
跌坐在烟雨绵绵里。
手里拿着个瓶子。
有点距离,岑词看不清楚那瓶子里的是什么。她试图走近,可怎么也靠近不了,就好像她和那姑娘之间是等距的,她只要往前靠一步,那位姑娘就整体往后移一步似的。
总之,两人的距离无法拉近。
岑词微微眯眼,看仔细了愕然,是那个姑娘,她记得!
可是……
岑词觉得一阵精神恍惚,这女孩儿不是经常出现在她梦里吗?怎么在现实里出现了?
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令她奇怪的是,她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
她坐在那一动不动,耷拉着脑袋,任由雨丝打在身上,头发却没打湿,披散着跟游魂似的。
她……怎么了?
岑词努力去看……
那姑娘突然动了。
就见她缓缓拧开瓶子盖,然后倒了东西在手心里。也是奇怪,虽说岑词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却能清晰判断出她手里的东西。
是药片!
就见她倒了满满一手心,紧跟着就往嘴里塞,也不用水,就咬碎直接往下咽,然后又倒了一把……
岑词一激灵,也不知道怎的,潜意识里就觉得她在服毒!
哪怕隔着距离,岑词似乎也能听见她牙齿咬碎药片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听得她脊梁骨都发寒。
见她又是一把药片往嘴里塞,岑词抬腿就往前冲,大喊:别吃!别想不开!
……
“岑医生?”
耳边有人在叫,声音轻柔。
岑词蓦地睁眼。
头顶是鹅黄色的灯带,柔和得很,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光亮,脊梁骨的寒意也渐渐消退。
眼前是番岁月静好,哪还来得绵雨凉风和雾中的女孩?
娄蝶见岑词睁眼后一动不动的,心生担忧,轻轻碰了她一下,“岑医生,你怎么了?”
岑词这才拉回清醒,目光一转,先是看见了娄蝶的脸,然后是陈萱蕊的……再看四周,她还在娄蝶的房里,坐在躺椅上。
睡着了?
也就说,刚刚是在做梦?
岑词坐起身,一时间理不清这现实和梦境的分界线在哪,细细回忆起来,好像是自己收拾完了房间后接到了秦勋的微/信……
房间?
岑词又打量了一番四周……
四只行李箱还跟刚进门时候样摊开放着,里头的东西也仍旧乱七八糟地摆着,茶几上的水果是陈萱蕊离开之前摆上的,好像,一切都没变化。
可她记得,这外间的凌乱明明是收拾了的。
紧跟着岑词摸出了手机,点开一看,压根就没收到过秦勋的微/信。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又想到了一件事。
一看手机上的时间,还不到晚上七点半。
岑词心里咯噔一下,刚刚收拾完房间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为此她还觉得陈萱蕊做事不靠谱呢。
娄蝶被岑词这一番状态弄得有点懵,实在忍不住又问,“岑医生,是出什么事了吗?”
岑词喃喃了一声没事,少许,抬眼看陈萱蕊问,“你出去了多久?”
陈萱蕊看了一眼手机,说,“也就半小时左右吧,我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去组里接蝶姐回来了。”
见岑词眉间蹙意,陈萱蕊小心翼翼问她,“岑医生,你是……做梦了?”
岑词也没掩藏,淡声,“是,做了个梦,最近太累了。”
甚至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她有种感觉,关于那女孩的梦是越来越诡异,现实和梦境的分界线似乎也越来越模糊。
像是无法控制,这种感觉很糟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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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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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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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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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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