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图那边有点吵,岑词听着她像是在外面吃饭,所以就简明扼要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汤图在手机那头问她,“你先告诉我,你所在的环境安不安全。”
“安全。”岑词说。
“那好,明天我打给你详细说,我这边太吵,不方便对你刨根问底。”
岑词这边挂了电话,没等说话,那边秦勋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一看来电,微愕,朝着岑词晃了晃。
是汤图。
岑词抿唇浅笑,没说什么。
秦勋接通,汤图那边依旧吵吵嚷嚷的,她开门见山问他,“小词跟你在一起是吗?”
他没隐瞒,回答,“是。”
“好,我知道了。”汤图叮嘱,“千万别让她一个人乱跑,容易迷路。”
秦勋微笑,“放心。”
一来二去的,主菜也就上来了。
结束通话后,秦勋将手机搁置一旁,推了岑词最喜欢吃的菜到她面前,轻声笑说,“这辈子能交汤图这样的朋友,也算不白活了。”
岑词拿起叉子,“是啊,但跟我做朋友的人会很辛苦,不但要纵容我的脾气,还要考虑我的衣食住行。”
“你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女人,怎么偏偏就爱迷路呢?”秦勋着实想不通。
如果不是亲眼瞧见她迷路的程度,他会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方向不辨这种事似乎是女人的通病,她们似乎永远不会去跟你说东南西北,只会说上下左右。
而岑词是那种连导航都无法拯救的路痴,永远随心而走,走着走着就离目的地越来越远,非但如此,记性还不好,走过数遍的路也会记不得。
最恐怖的是,有一次他送她回家,她竟在小区里挨着的两个单元徘徊不定,直到秦勋带她进了她所住的单元她才想起,着实叫秦勋汗颜。
所以也怨不得汤图会单独再打一通电话给他进行叮嘱,也所以,当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会窝心动容,她的识路本事形同个孩子,她能来,就好比个孩子独自坐上飞机冒然前往。
岑词始终没将迷路这种事上过心,她想得简单,迷路就迷路呗,大不了重新找,总之并没严重影响到她的生活。所以一听秦勋这么问,她就给了他一番辩解——
“其实吧,这也不是我本愿,有时候明明走对了路,脑子就总能蹦出另一个选择来,结果总会南辕北辙。”
秦勋笑说,“所以,你身边得时时刻刻有人才行。”
“哪有那么夸张。”
她微微一笑,眼神柔和明亮。秦勋想着她刚才的决定,又忍不住覆上她的手,与她纤细的手指相缠,“谢谢你,能陪着我。”
“太长时间肯定不行,毕竟我那些客户都是约了时间的。现在就希望那边能尽快出结果,这样的话,你也不会很难受。”
这种事,更适合快刀斩乱麻,否则总会像把钝刀似的在心头上拉来拉去,闷疼又不出血,不痛快得很。
话说得直接干脆,像极了岑词平时的作风。
可就这样一个岑词,他情不自禁就放在心里了,说来感情这种事也是妙不可言,最初对她抱有迟疑、警惕甚至处处试探,到了后来的喜欢和思念,再到现在……
彻底爱上。
和迷恋。
就在她千里迢迢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
从今以后,不再是喜欢那么简单,是彻底放不下了。
秦勋拉着她的手送至唇边。
她微怔,没料到他会有此动作,手指碰触他的唇时,她的手一颤。他轻轻一吻,她的心都跟着哆嗦一下,只觉暖流直往心里冲。
情人间的动作,在还没确定情人关系的男女之间发生。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勋没再提那具尸体的事,许是在餐厅里着实不适合聊这个话题,许是他就不想再说这件事。所以,用餐时的气氛静谧,这顿饭吃得也是甜蜜悸动。
秦勋询问她去见白雅尘的事。
岑词想了想没瞒他,“你那天说完我也有想过,世间事有时候看着挺巧合,但怕是内有乾坤。我见了她,主要问周军的事。”
然后将周军转战白雅尘的事一一道出。
“这是我最不想看见的情况。”岑词说,“我不怕周军去求助其他心理医生,只怕闵薇薇的情况有了变化而我不知道,当然,我现在也没权利知道。”Χiυmъ.cοΜ
秦勋笑看她,“看得出你挺失落。”
岑词点头,丝毫不掩藏内心所想,“说到底闵薇薇都是我的病人,半途而废的治疗的确让我担心,我挺气愤周军的不信任,闵薇薇的情况,我不相信还有第二个人会解决闵薇薇的问题,包括白老师。”
秦勋抓住她话里的重点,“你说的是不会,不是不能?”
“对,不会。”岑词说,“暂且不说同行里能解决闵薇薇情况的人很少,哪怕有,也不会选择接手闵薇薇的病案,第一,她情况特殊,治疗起来也许是极其漫长的过程;第二,谁都知道她是我的病人,又闹得沸沸扬扬,谁还敢接手?做心理行业的,看似就跟普度众生似的,可实际上现实得很。”
秦勋看着她,“你现在也有所怀疑了是吧?”
岑词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我不想怀疑白老师,但我能想到的情况,周军那么精明的人自然也能想的到。”
“所以,很有可能白雅尘在撒谎。”秦勋一针见血,“周军找白雅尘也许不是为了给闵薇薇治病。”
岑词沉默。
秦勋问岑词,“你很信任白雅尘?”
“我不知道。”岑词放下叉子,轻声回答,“白雅尘是行业内最受尊敬的导师,同样,我也很敬重她,她的不少学术观点也值得我们后辈学习……”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思考片刻,“其实,就算她跟周军早就认识也没什么,或许是因为别的事。”
秦勋抬眼,良久后说,“你在说服自己。”
岑词微微抿唇,用叉子扒拉盘中菜,显然心思不在用餐上了,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最后说,“是的,我承认我在说服自己,因为我实在想不通,除了通奸这种事不方便对外透露,白老师还有什么理由对我撒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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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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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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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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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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