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医生站起身,问裴陆,“你是?”
汤图也站了起来,刚要介绍,就见裴陆二话没说掏出警员证往高医生眼前一亮,语气干脆,“警察,因为有起案子需要汤图回局里配合调查,所以,你们晚饭是吃不成了。”
汤图扭头看他,心想着,这什么跟什么啊?故意坏她名声呢。
高医生打量了一下裴陆,虽说刚才那番话听着义正言辞,但他眼睛里的私人情绪似乎重了些。笑了笑,转头看汤图,“没关系,我们约明天——”
“明天她也没空。”裴陆打断他的话。
高医生一挑眉,“怎么?”
裴陆不着痕迹地往汤图身边站了站,目视对方男子,“高程医生是吧?市中心医院脑外科副主任医师,我看网上风评不错,想来平时挺忙,好不容易休个周末,在家多补补觉吧。汤图,走了。”
话毕牵过汤图的手离开。
……
直到上了车,裴陆才松开手,替她关了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等坐定之后他嗤笑,“还再联系?高程那小子还挺自作多情。”
近乎是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汤图就被他拉出了咖啡厅,只能匆匆一挥手权当礼节。
汤图说,“我觉得高程挺不错的。”
裴陆这边都打着火了,一听这话干脆火一熄,扭头看着她,“什么叫挺不错?”
“有颜值有身高,说话温柔学识渊博,职业也挺好。”
裴陆脸色不大好看,想了想问,“我看他还比我矮一点,至于颜值,你觉得他比我帅?”
汤图扭头盯着他的侧脸,他问这话的时候神情别扭,她看着看着就挺想笑,忽然心里就有了个支撑点,在告诉她,这种激将法许是有用啊。
见状,裴陆更不自然了,清清嗓子,“我的意思是,不管帅或不帅你都不能只看外表,我从警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我看那个高程就挺符合衣冠禽兽的气质,什么说话温柔的,初次见面谁不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还有学识渊博,你又没跟他长期接触,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渊博?说不定就只捡他能说明白的说。至于他的职业……”xiumb.com
裴陆就跟打开话匣子似的,念叨个没完没了,完全跟他平时雷厉风行的说话方式大相径庭,至于从警落下的多疑毛病,今天倒是体现得淋淋尽致的。
只是谈到职业的时候他有些迟疑。
汤图始终没打岔,见他提到职业,她心想,看你怎么说。
裴陆硬着头皮开口了,“是,职业听着是挺光鲜亮丽的,脑外科医生。但实际上也是高危职业,跟我们做警察的没什么差别,我我们没日没夜跟犯罪分子争时间,他们呢,没日没夜跟死神争时间,说白了都有过劳死的危险,都在地狱门前瞎溜达。”
汤图忍不住扑哧乐出声。
见状,裴陆更来劲了,转过身,“更重要的是,像是医生这种职业,尤其是做外科的,压力特别大,所以罹患心理疾病的就多,前年我办了一起杀妻案,作案手法极其残忍,丈夫就是个外科大夫,分尸就跟玩似的。你是从事心理行业的,也接触过不少患者是医生吧?”
汤图与他目光相对,“还真没有。”
裴陆噎了一下,不过反应挺快,“你没接触过,不代表你同行没接触过,要不你问岑词也行,说不定她就接触过呢。”
汤图故作思考,又了若地一点头,反问他,“为什么要拿医生跟你们做警察的相比?”
裴陆又噎住了。
汤图也不催促他,就笑吟吟地看着他。良久后他憋出了句,“我是觉得医生就跟我们做警察的一样,其实都不好找对象。我就是好心提醒你,别被他外表给骗了,他跟我半斤八两,可能还不如我。”
“哦?”
“最起码你对我知根知底吧?”
汤图转头看向前方,抿唇浅笑。
她这一笑裴陆就心里没底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不安的情绪无处安放的,问她,“你不会是真看上他了吧?”
汤图想了想,“只见了那么一面,看上看不上的不好说,就是不讨厌吧。”
“你还想继续见面?”裴陆皱眉。
汤图憋笑,“这种事儿吧我不喜欢主动,看他约不约了吧。再说了,我也算是欠人家一顿咖啡。”
“怎么就欠他了?”
汤图扭头看他,“你把我拽走,咖啡还没结账呢。”
裴陆的嘴巴张了又合的,好半天说,“男人付账天经地义!”
……
道理讲不通,裴陆是明摆着不想讲,但这番不讲理倒是甚得汤图的心。
等裴陆把车开到主路上时,汤图故意问他,“这是要把我往哪带呢?”
“你不是饿了吗,先带你吃饭。”
饿?
汤图无语,谁说她饿了?
“裴队。”她故意这么叫他,“不是去警局配合案件调查吗?”
裴陆抿了抿唇,“不这么说的话,我看你都恨不得跟他走了。”
汤图笑,“你当你的借口无懈可击呢?高医生又不是傻子。”
哪有警察一上来就直呼其名的,真要是配合调查,那都得尊称一声汤女士或汤小姐吧,而且真有案子,他一个警察还能在咖啡厅守那么长时间?
裴陆也知道她的意思,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故意的,让他自己寻思去。”
“寻思什么?”
裴陆看了她一眼,视线又移回前方,“寻思你身边有个警察,别想着打你主意。”
汤图闻言,心砰砰跳。
难道真跟她想的一样?
“那个……”汤图想了想问,“你今天打给我是不是有事啊?”
不问还好,一问,裴陆反而不好意思了。
是真的不好意思,就连汤图都明显看到他耳根子开始泛红,整个人都变得有点拘谨,清嗓子清了好半天,他才支支吾吾地说,“是……找你有点事。”
汤图扭头看他。
裴陆舔了舔唇,择了处方便停车的地方靠了边,打了双闪。汤图不解,这怎么还停车了,看来事儿不小啊。
“是这样的,我吧……前两天接到同学的电话,他们……他们想在这个周末聚聚,然后还跟我说要我带上家属,你说我总不能带我爸妈去吧……”
汤图听明白了,“同学聚会携伴同去,对吧?”
“对对对。”
“什么时候啊?”
“今晚。”裴陆说完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吧。”
汤图惊诧,“你……不会想让我陪你去吧?”
裴陆脸色不自然,“我……你看你现在不是闲下来了吗?陪我去一趟也没什么吧?”
汤图高兴归高兴,但更多的是无语和震惊,“裴陆,你想让我陪你去参加同学会你早说啊,一整天了,临秋末晚了你才通知我?”
还巴巴地陪着她相亲?又美其名曰要带她吃饭,真坐得住啊。
裴陆一脸尴尬,“就是临秋末晚了,我觉得你才没理由拒绝吧?”
汤图天雷滚滚。
“亲你也相了,又饿着肚子,你就跟我去趟同学会解决晚饭吧。”
汤图真是被他要气笑了,哪有这么约人的?
“开车!”
“那……你陪不陪我啊?”
“回家。”
“啊?你别——”
“哥哥,我得换身衣服啊,就这么见你同学?”汤图打断他的话。
裴陆打量了她一番,宽大t恤、牛仔短裤和一双夹脚沙滩鞋,不挺好吗?
“得给你长长脸,总不能被你同学的家属给比下去吧。”
裴陆一听,心里的紧张感霎时消散,爽朗笑,“坐好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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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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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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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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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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