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兰好奇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凤大人!”
提到凤栖梧,容兰一扫疲惫,竖起耳朵倾听。
薛彪眉色飞舞道:“咱们凤大人把局势给暂时控制住了,听说雍王之子郭沁被他挟持,雍王虽不肯放下兵器,却也不敢大肆杀戮。目前双方正僵持不下,众人平安。”
容兰暗暗放下心来,忍不住双手合一道:“菩萨保佑!”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太皇太后那边呢,可有新消息?”
“有,霍长中回来了,现在已经过了庆丰镇,如果够快,天亮应该可以到京。”
“太皇太后可有回来?”
“太皇太后经不起车马劳顿,回程的速度要慢些,估计到京也得明日下午了。”
容兰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过薛彪还有些担忧,发出疑问道:“就算霍长中能及时赶回,他能控制住局势吗?”又道,“那雍王可是在刀口上舔过血的人,岂能束手就擒?”
容兰冷静道:“霍长中跟了太皇太后多年,地位举足轻重,就算不能镇住他们,事情也会有转机的。还有凤大人,他既然能在危机中牵制住各方不再混乱,也有过人的本事。当初太皇太后离京把他留了下来,也是有原因的。”
薛彪喜道:“借您吉言,倘若真如姑姑您所说,那干爹也就放心了。”
容兰笑笑不语,只要有霍长中和凤栖梧在,相信局势很快就能得到控制。因为据她在明月宫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雍王在寿宴上刺杀皇帝的举动实在蹊跷,不太符合常理。
反常必有妖。
把消息带回宁清宫,梁婉等人喜极而泣。
为了安抚自己那颗饱受摧残的心,梁婉命人备下膳食,反正今晚是甭想安稳入睡了,索性吃饱守夜到天明。
这夜,格外漫长。
宁清宫的所有人都强打精神等待天明,似乎只要天亮了,一切事情就能得到解决,她们的性命也就能得到保障。
直到丑时,暴雨才渐渐停了。
梁婉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她本以为她会吃下很多东西,结果几乎未动,毕竟小命还悬着的,哪有胃口?
姚淑妃平时总是一副病秧子,这时候却非常有精神,一直伸长脖子张望,像是期待,又似害怕,各种情绪交杂,说不出的矛盾滋味。
容兰则倚在门口望着外头发呆,她想着,凤栖梧能全身而退吗?他是否也牵连其中?此刻他又是怎样的心情?
一长串疑问在脑中纠结徘徊,最后都化为纷繁思绪飘渺无踪。
外头都有她们牵挂的人,无论是心系性命还是其他因素,总归是挂念的。
好不容易熬到破晓时分,灰蒙蒙的天空总算隐隐泛白,梁婉激动道:“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
遗憾的是薛彪还未来传消息,也不知雍王府里是什么样的情形,梁婉是急性子,连声催促容兰道:“你快去打听,问问陛下有没有回宫。”
容兰应了声是。
带着满面倦容出去,外头的空气被暴雨清洗过,显得格外清新。容兰深深地吸了口气,由衷地感叹,能活着真好!
鉴于昨晚的慌乱被宁清宫震慑过,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慌逃串。行至薛彪处,并未找到人,从旁人嘴里得知薛彪去了长信殿。
容兰心头一喜,问道:“陛下回来了?”
那人道:“陛下回来了。”
容兰忍不住喜笑颜开,到底藏了私心,继续试探问:“那其他人是什么情况?”
那名内侍迟疑了阵儿才道:“听说晋王和雍王还有凤大人都被抓起来了。”
这话令容兰吃惊,还想多问,那内侍却不愿再细说,只匆忙道:“时候不早了,小的还得去当差,请姑姑自便。”
皇帝回宫的消息一传到宁清宫,梁婉和姚淑妃当即去长信殿探望。
李楚已由御医仔细包扎过伤口,折腾了一宿,早就疲惫不堪。
裘贤妃则被送回昭阳宫,至今昏迷不醒。
听到内侍传报,李楚强打精神应付梁婉。见他平安,姚淑妃红了眼眶,梁婉则高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姚淑妃楚楚可怜道:“陛下一夜未归,臣妾担心得要命,好在是苍天护佑,陛下能平安回来,臣妾余生愿折寿为陛下祈福,再也不要受这担惊受怕了。”
李楚疲倦道:“淑妃言重了,朕并无大碍,只是太累而已。”又道,“听侯有德说母后一宿没睡,为朕忧心,朕实在不孝。如今平安归来,母后折腾了一夜也该好好休息了,待朕养好神儿再亲自向母后请罪。”
“那陛下好好歇着,哀家和淑妃这就回去。”
侯公公亲自送她们出门,到了外头,梁婉才向他打听雍王府的情况。
侯公公正色道:“幸亏霍长中带着太皇太后懿旨及时赶到,丞相和景阳王受命将雍王、晋王、以及凤大人等收押监禁。”
听到凤栖梧被关押,梁婉不免吃惊道:“听说凤大人扼制雍王之子将局势牵制,他何罪之有?”
侯公公叹了口气,似乎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
梁婉还想追问,却听里头传来李楚烦躁的呼唤声。
侯公公连忙进去了,她们也只得打道回府。
姚淑妃身体羸弱,又一宿没睡,梁婉三言两语打发她回去休息。
分头散去后,梁婉若有所思道:“哀家怎觉得,这事儿蹊跷得很。”
容兰道:“娘娘先别妄下定论,待太皇太后回来了,事情总能水落石出。”
“嗯,你说得是。”
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容兰皱眉问道:“娘娘怎么了?”
梁婉叹了口气,说道:“裘贤妃至今昏迷不醒,她到底在寿宴上看到了什么竟被吓晕厥过去了?”
容兰摇头。
梁婉接着说:“昨晚我们把她的贴身侍女秋霞打得半死,倘若裘贤妃醒来,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
容兰:“裘贤妃不会来找我们算账,您毕竟是长辈,她不敢的,她只会到太皇太后跟前哭诉。”
提到太皇太后,梁婉的心里头直打鼓,忐忑道:“前阵子太皇太后才交差事给我,这是莫大的荣幸。如今转眼我就得罪了裘贤妃,那裘贤妃可是太皇太后的人,她要震怒起来,我岂不是自寻死路?”
“所以娘娘得快。”
“快?”
“是的,快。趁裘贤妃没有哭求太皇太后之前负荆请罪向她老人家禀明情况,就算太皇太后存有私心,都不会处罚娘娘的,因为娘娘杖打秋霞有理有据,况且在秋霞受罚后又请御医诊治,也算给裘贤妃留了面子,她只能哑巴吃黄连,把这事给咽下去。”
“如此一来,那我不就把裘贤妃得罪了吗?”
容兰机灵道:“娘娘别忘了当时还有姚淑妃在场呢。”
这话说得玄妙,梁婉的心里头渐渐有了谱儿。
直到宫门快下匙了太皇太后的马车才驶进皇城,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老骨头都快被颠簸散了。
梁婉和容兰规规矩矩地跪在偏殿里,太皇太后并没有心情理会她们,还来不及歇口气,就问起这起刺杀事件的详细经过。
丞相等人把事情一一禀告,她沉吟许久,问道:“王嘉大军可有动静?”
景阳王道:“张将军已经把他们稳住了,只是……”
“说。”
“王嘉请愿陛下做主查明事实真相,为雍王洗脱罪名,还他公道。”
太皇太后点头,想来雍王也不愿意背上谋逆的罪名,要不然哪能束手就擒呢。
“你告诉王嘉,皇帝会彻查此事,他若还不滚回去,便是抗旨不遵。”
“是。”
“宫门快要下匙了,你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一行人这才离去。
太皇太后喝了一口参汤润润嗓子,呼道:“锦绣,更衣。”停顿片刻,又对霍长中道,“等会皇帝来了你把他打发去,就说哀家累了要早些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霍长中应了声是。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李楚就来了。
霍长中行礼道:“陛下,老祖宗车马劳顿疲惫不已,现已歇着了,若没有重要事情,请明日再谈。”
李楚张嘴欲言又止。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一道懿旨就把雍王给震住了,铁血女王的手腕名不虚传。
见他神情恍惚,侯公公道:“陛下回去吧,您累了一夜,龙体要紧。”
李楚斜睨他,问道:“裘贤妃醒了吗?”
“醒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必,回去吧。”
太皇太后洗去一身疲劳后才开始用膳,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梁婉,梁婉心中不免忐忑。
似乎胃口不太好,太皇太后没吃几口就撤下了,姜嬷嬷茶水侍奉。吃过一杯茶后,她像发现了梁婉的存在,皱眉问道:“你跪在这儿作甚?”
梁婉毕恭毕敬道:“老祖宗,儿臣昨夜越俎代庖处罚了裘贤妃的贴身侍女秋霞,还请老祖宗降罪。”
太皇太后愣住,隔了片刻才问:“你说什么?”
“儿臣……”
“跪了半天就为了跟哀家说这事?你没看到哀家车马劳顿困得眼都睁不开了吗?”
知道她生气了,梁婉连忙道:“老祖宗息怒,儿臣这就滚回去,不打扰您歇息。”
“滚。”
二人立马滚了。
出了明月宫,梁婉大为懊恼,指责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事没办成,反倒把太皇太后给惹恼了,这回定要怪罪下来了。”
容兰道:“娘娘莫急,太皇太后……”
“什么都别说了,听着心烦。”
与此同时,太皇太后冲姜嬷嬷道:“你去打听打听,昨儿宫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听着乱七八糟的。”
姜嬷嬷应声是。
昭阳宫内,裘贤妃一醒来就听到秋霞被杖责的事,顿时被气得够呛。昨儿夜里在雍王府差点丢了性命,结果回来又遇到糟心事,别提有多愤怒了。
宫女半夏跪在床前伤心说道:“娘娘,奴婢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秋霞的,可她实在太可怜了,被杖责三十大板,伤形惨不忍睹,下半生只怕是废了。”又道,“我们这些婢女卑贱如蝼蚁,本没资格乞求主子们怜悯,可秋霞是娘娘您从府里带进宫来的人,她们竟然趁您不在施刑,有什么事不能等您回来再处理吗,实在其心可诛。”
裘贤妃恨恨道:“简直欺人太甚!”
这口气裘贤妃是怎么都咽不下的,第二天一早她便前往明月宫,谁知梁婉和姚淑妃都在那里。
裘贤妃不敢发作,绷着脸相互行礼,姚淑妃柔声道:“贤妃妹妹脸色不好,昨儿姐姐去昭阳宫见你昏迷不醒,担心了好一阵子呢。你在寿宴上受了惊,该好好躺着才是。”
裘贤妃皮笑肉不笑道:“都怪妹妹胆量小,让姐姐看了笑话。”
太皇太后看着她们暗暗较劲,全都是她玩剩下的,顿时觉得好生没劲儿,便插话道:“贤妃,那日寿宴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给哀家说说。”
一提到寿宴上的情形,裘贤妃不免心有余悸,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犹犹豫豫道:“老祖宗您有所不知,刚开始的时候寿宴很是热闹,众人谈笑风生,陛下也很高兴。”
太皇太后点头,她能想象得出当时的欢愉场景,“那后来呢?”
“后来……场面就乱了。”
梁婉忍不住插话问:“怎么乱了?”
一旁的姚淑妃和容兰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裘贤妃回忆了阵子才说道:“臣妾记得,寿宴上的歌舞表演完了就是舞剑。那剑是用木头制的,当不得真,陛下也没放在心上,就任舞剑的女子靠得近了些。谁知木剑里头竟藏有匕首,那女子突然向陛下飞扑而来!”
听到此,众人“哗”的一声,紧张不已。
裘贤妃接道:“幸亏陛下反应快,虽受到惊吓,还是险险躲了过去。但那女子厉害得很,很快就刺出第二刀,陛下的手臂被刺了一下,受了伤。”ωωω.χΙυΜЬ.Cǒm
太皇太后愠恼道:“怎么如此大意?”
裘贤妃慌忙跪下道:“老祖宗息怒!”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你继续说。”
裘贤妃小声道:“当时臣妾等人都被吓坏了,侯公公连声呼喊护驾,但那红衣女子异常凶猛,出手毒辣,誓取陛下性命。”
说到此,裘贤妃偷偷地看了太皇太后一眼。见她忍而不发,这才继续说道:“陛下反应迅速,接二连三躲过了刺客的攻击,随即晋王等人冲上来捉拿刺客,谁知那刺客竟然冲雍王大声疾呼:王爷还不快动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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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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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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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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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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