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和惊吓来得太快,她需要两秒钟冷静。
四哥也真是的,怎么也不问过她暗地里瞎安排,这猝不及防的瞬间,她下意识的催眠自己,没事,不就是五哥么,五哥也一样,呵呵。
韩俊看着苏妍朵鸵鸟一样走到他面前,又挤出一脸公事公办的笑,硬着头皮叫他:
“五哥。”
“嗯。”他回答淡淡,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四哥之前没跟我说……你来。”
“我让他不要说的。”
“为……为什么?”她结巴了一下。
“因为……”他不疾不徐的说:“那样的话,我可能就要白跑一趟。”
“……”
什么鬼。
意在言外,含沙射影,皮里阳秋。
“嘿嘿~”她脸上笑出和奶奶一样的褶子:“怎么会?你还怕我溜了么?你来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么?”
“是……是啊,嘿嘿,”她仍然春风拂面:“你和四哥谁来我都高兴。”
“比起徐瑾年,你五哥我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当然不……”
没等她话说完,韩俊就打断道:
“稀里糊涂的排行虽然只差了一位,到底还是有区别的,不然你回来的消息我就不会拐了一道弯才听‘兄弟’告诉我。”
“没有没有,那什么……”
“不过做兄弟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他凭着这条‘血脉关系’第一时间找了我,你说……我和徐瑾年,算不算相亲相爱?”
什么鬼。
你还学什么劳什子的国际商务?嘴皮子这么溜,转去法学算了,搁这儿搞辩论呐?
她张了张嘴,对他报以“呵呵”的表情,甩着手朝前走了。
懒得解释,解释也是无用。
还是当她的甩手掌柜算了。
“站住。”
“嗯?”
他取了拉杆上的外套给她披好:
“把衣服穿上,外面冷。”
“……”
巴掌扇完了,现在是糖果时间么?
她懒懒散散的拢了拢衣服,两只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又把扣子扣上。
韩俊看她虽不情愿还算听话,笑了笑,抬手到她脑后把裹在领子里的头发轻轻撩了出来。
真的是撩。
苏妍朵只觉得头发从脖颈里滑出去,酥酥麻麻的,他的手指离她颈上的皮肤顶多不过几个厘米。
她仰着头看他,目光灼灼的,倒把韩俊看了个莫名。
“你真小气。”
她嘟囔了一句,说完转身背着手走了。
这话说得娇嗔,听起来像怪他,语气却又不当真。
他喜欢得很。
只要她不和他客套那些兄妹情深,
她的每一个小表情,好像都让他喜欢得很。
苏妍朵像只骄傲的鸭子昂首走在前面,她个子小,气势倒是不弱的,韩俊也不着急,拉着行李箱在她身后慢慢走。
两人一路到了出租车上客点,没等师傅把车停稳,她就跐溜一下钻进后座,甩下一句:
“五哥我要补个觉到了叫我谢谢啊。”
说完直挺挺的歪在座位上,尽量让自己显得手长脚长,表示这里没有他的位置。
韩俊顾自把行李拿到后备箱放好,经过后窗的时候看见她努力伸展的样子觉得好笑,摇摇头,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车子开动,苏妍朵侧身保持着趴卧的姿势,眼睛闭得紧紧的,其实这个姿势很难受,脖子和肋骨一带尤其吃力发酸。
飞机上迷糊了几个小时,现在哪里还睡得着,但她不想和他聊天,何况也不知道要聊什么。
每次她笑嘻嘻叫他五哥说点场面话,他好像都很敷衍,不怎么高兴,也不太想理她。
不理就不理呗,谁还不是个傲娇的宝宝了咋的。
车开了一会儿下了笔直的机场高速,开始在各种立交桥上拐弯,人装睡的时候头就容易发晕,何况她还有点饿。
她悄悄睁眼看了看副驾上的人,他正低头看手机,睫毛在眨眼时微微颤动,一闪一闪的,侧脸的轮廓好看到哭。
这张脸,不知道亲一口是什么感觉。
他轻咳了一声,苏妍朵吓得赶紧把眼睛闭上。
不客气的绯红从脖子往上,再漫延到到她的耳根,甚至爬进头皮里去了,赵子涵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讲的话却是在理,她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看来也不比老二的少。
她寡廉鲜耻,像老二说的那样,心里早把这个人扑倒无数次,亲也亲过好多回了。
要怪只能怪他,有事没事玩一把惊才绝艳星火燎原,
才常常让她那什么……
算了,年轻人不讲武德。
韩俊抬眼看了看后视镜,为了装睡更逼真,她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很久了,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冒出来的耳尖却是红的。
他眉头皱起来,心想你不累么?
车子经过一段单行线,好像堵了挺长时间,苏妍朵听见市政施工那种带钉头的机器钻地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
在漫长的等待中,她就竟然真的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打开了后备箱,她一惊,糊着满脸的头发坐起来。
韩俊已经拿了行李,过来拉开车门:
“苏小姐,醒了就下来。”
“……哦,到啦?……好的。”她连忙把头发朝头顶胡乱扒了一下,蹬了两次腿才滑到车门边。
出租车开走了,她四处张望,一脸不解的问:
“这……这是哪里?”
“先吃饭,吃完我再送你回学校。”
“不用这么麻烦的五哥,我回学校去食堂吃就行了。”
“……”
回答她的只有行李箱拖在地上咕噜咕噜的声音,被她叫五哥的人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又来?
怎么每次都不听她发言,她的意见是有多不重要?
独裁,自负,偏执,大男子主义……
她在心里轮番骂了一遍,然后跑跟上去一脸笑嘻嘻的:
“五哥,我……现在不饿,真的。”
咕噜咕噜。
“我回去宿舍收拾下再吃……不然你把箱子给我吧,”她仔细观察了下,好像这里离小浪街不远:“我自己回去,你忙你的。”
咕噜咕噜。
“哥,五哥……我动作挺慢的,好多东西要收拾,吃完饭再回去没收拾几下宿舍要熄灯了都……”
咕噜咕噜。
“韩俊。”
他停下了,转身看着她。
“学校发了通知,返校期间不熄灯,你高兴的话可以通宵收拾个够……你的航班没有餐点,上一顿应该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凭你四碗的饭量我觉得你刚才在撒谎……”
“……”
“我山长水远的去接了你,没找你要人工和路费还准备请一顿饭,怎么算你好像也不亏……”
“……”
苏妍朵恨自己是个学渣,关键时刻总是找不到能和他分庭抗礼的说辞,反而显得自己理亏又做作。
韩俊笑意温柔,又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
我……话都被你说完了,我特么哪儿敢觉得。
我觉得你是在玩儿火。
“呵呵,五哥你真厉害,”她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你真是视角宏大,见解独到,逻辑清晰,玩火自焚……”
“……什么?”最后一句她说得小声,不过他还是听到了。
“没什么,呵呵~吃饭,对,吃饭……走吧我们,去哪儿吃?我看周围也不像吃饭的地方啊……这都到人家小区门口了,私房菜吗?”
不远处的小区入口有铁制的雕花栅栏,透过缝隙能看见里面有一个不小的石雕喷泉。
韩俊对朝他笑的保安点了点头,回过身说:ωωω.χΙυΜЬ.Cǒm
“去我家。”
啥?
苏妍朵被横贯的风吹了一个哆嗦。
男人,你真是在玩儿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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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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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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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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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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