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地图他是不需要了,那些路线早已烂熟于心。
毕竟知道了那个女人因为替他劫人一事竟然答应去和亲,想想他就有点烦躁。
因为他知道,她是个多不喜欢被束缚住的人,至少也要亲口问问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尉长风悄悄潜入宫中,他刚到流云殿门口,连秦溪宁的衣角边都没摸到,就被人拦了下来。
眼前的宫女长得平平无奇,自称是流云殿的大宫女胭脂。
“大侠不用进去了,我就是特意等在这里拦着你的。”
尉长风不由得挑了挑眉,等待胭脂接下来的话。
看着他冰冷冷的样子,胭脂心底有点犯怵,但是王爷交待到手中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王爷说了,这几日会有熟人想要见公主,让我留意着一些,我约莫着过了几日这熟人也该到了。”
看来今日事见不着秦溪宁了,尉长风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胭脂。
胭脂咽了咽口水,无端端生出一丝紧张,“我就长话短说,你要的人,王爷给你放在十里长亭外,想见的人,却是不能让你见的。”
尉长风看了远处房间一眼,暖黄的光亮照在窗户纸上,渐渐显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光是隔着这一片薄薄的窗户纸,他都觉得两人像是隔了一个银河。
他不再看,转身离开前往十里长亭。
长亭不远,就是他第一次带着秦溪宁出宫路过的地方,等他到了那里就看到昏睡在亭中的陈婉,一灯如豆微微照亮她光洁的脸庞。
如今素面朝天,衣衫破碎的她,少了些许锋芒与锐利,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尉长风解了她的昏穴,单手扶起她。
陈婉看到尉长风,瞬间就推开了他,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尉长风知道,陈婉一直恨他,恨他心狠,杀掉自己的亲哥哥。
而自己的哥哥安子宁却是她昔日的爱人,他们本可以长相厮守,却是因为那一场大火,他的哥哥永远埋葬在了新野镇。
世人所看到的皆是他残暴凶狠,放火屠村,连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放过,直接烧死在了新野镇,可却没有人想要知道一句他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放火屠村,性质恶劣,当时年幼的他就成了朝廷的通缉要犯,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后来因缘际会,他遇上了云游路过此地的神隐门门主李梓阳,李梓阳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回了神隐门,见他聪慧,便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
那时候,他觉得师父真的是这世上最正直善良可爱的人。
可是他年幼不服气,趁着李梓阳闭关的时候,偷偷跟着师兄卫珩的屁股后面跑出了江湖。偶遇被围困于天谴道的朝廷官员,他年轻气盛没管三七二十一出手相助,却在那次事件后引火烧身。
被救下的朝廷官员得知了身份之后,派锦衣卫前来围剿,后他被困于疾风崖,不甘受辱,也不愿被捕,在多次试图解释无果后含恨跳下了崖底。
那一刻,曾经的安子风就永远死在了疾风崖。
也是在那一刻,他被陈婉所救,后化身“鬼面”,以一手出神入化的袖中剑成名于江湖,并成为了黑角寨名为“孤绝鬼手”的最强暗影。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尉长风根本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仿佛就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不是很希望我死吗?”陈婉冷冷站了起来,“我若是死了,便不会有人一遍遍提醒你曾经犯下的罪孽。”
尉长风偏过头没有说话,因为不管他怎么说,陈婉都会觉得他是在狡辩。
“你以为若不是我故意为之,就凭你们也能抓住我?我偏偏估错了这个淮阳王,没想到他竟会放了你。”
“他要是将我捉住,那正好合了你愿。”尉长风抱臂倚靠着一旁的柱子,白衣上蹭到掉了的漆也浑然不在意。
“也罢。”陈婉轻笑了一下,冰凉的眼神中却是没有丝毫笑意,她像是一条冰冷冷的毒蛇,吐着信子直勾勾盯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尉长风。
她很想撕毁他这冰冷淡漠的假面,她很想看看在自己面前失态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陈婉看着亭子中的烛台,一点光亮在黑暗中微微颤动,她诡异笑了一下,出手快如闪电,将灯油尽数浇到了自己的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
长亭中黑了一瞬,瞬间火光大作,灯火在陈婉身上燃烧起来,尉长风神色大变,他瞬间向陈婉冲过来,陈婉动作更快,移动到了亭子外边。
“我就是死,也要拉那个所谓的十九公主下水。”她大张着手,欣赏着尉长风脸上藏不住的惊痛,一边笑泪水不断涌出来,“绝望吧?愤怒吧?我就是要你体会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陈婉!”
“你听过金蟾蛊毒吗?”陈婉话音刚落,尉长风长剑已经刺入她的左肩,她稍微慢了一步便被尉长风点了穴道制住,他迅速脱下外衣扑灭了她身上的火苗,但仍是迟了一步,有烧焦熏臭气味从她身上传了出来。琇書網
陈婉委顿于地,犹如一朵凋零破败的花,毫无生气。
她颤抖地向尉长风伸出手,手腕上皮肉绽开,可怖的伤痕横亘于眼前,尉长风退后了一步,没有理会她。
陈婉突然向前一扑,死死抓住了尉长风的衣摆,眼中的恨意喷薄而出。
“你不是在意她吗?即便在不愿意见到我你都独自前来救她,那又如何,早在那日我便在她血液中种下了金蟾蛊,如今母蛊系在我的身上,在我身上的每道痛苦都会扩大十倍百倍于她身。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表情我很喜欢,怎么,现在是不是后悔救下我了?”
“陈婉,她是无辜的。”
陈婉听出了尉长风声音中的咬牙切齿,笑得更欢了。
“无辜?怎么会?她费尽心机想要救你,大费周章想要替你翻案而不得,你说她该不该死啊?”
尉长风眼前不止一次浮现出秦溪宁笑嘻嘻的面容,她话很多,总是喜欢顾左右而言他,可却也最是能牵动他的情绪。
他很不想承认,她成为了他的死穴,而如今这个死穴被陈婉狠狠拿捏住。
尉长风想起那个在山洞的夜晚,秦溪宁曾笑嘻嘻盯着他说羡慕他,羡慕他的无拘无束,逍遥又自在,而他所展现的自由也正是秦溪宁所向往的。
正因为见识过黑暗,所以更想用自己的方式来驱散世间的黑暗。
而她,却是他黑暗前路上唯一的那一道光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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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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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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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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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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