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长风此时在意的是自个儿的师兄又去了哪里,卫珩在江湖上成名得早,行踪一向成谜,也很是有些人脉和手段。
而他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沉寂了很久,这一次要不是淘气的小师妹偷偷从神隐门跑出来,师父命他出来寻找,他也是不准备重出江湖的。
对于卫珩介绍而来的古玩斋蒋爷,他自是不敢怠慢,因此在拿到古法琉璃盏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雇了匹快马往苏州镇而去。琇書蛧
踢踏马蹄声溅起阵阵水花,苏州镇常年飘着细雨,薄薄的雨雾透出远处湖光山色婉约的剪影,古道边繁花满树,如烟似雪,暗香浮动。
马儿跃过圆拱桥,看到潺潺流水顺着河堤而下,蜿蜒成湖。
尉长风拉马驻足,停在了古玩斋的店门口。
蒋爷是苏州镇的首富,靠倒卖古董字画起家,也算是道儿上混的人,对人很是有些戒备。当初他拿着卫珩推荐的名帖过来,蒋爷一看到是卫珩推荐的人,二话没说直接将皇宫内的地形图扔给了他。
要知道那皇宫地形图详尽到连一棵树一朵花栽种的位置都详细标注,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能拿到的。
但是两人只是雇佣关系,蒋爷只是他尉长风的雇主,人家要干什么事要以什么方式来干都不关他的事情,他也不会多嘴去问。
只是当时蒋爷给他开出的价格非常高,还千叮万嘱,说是他人可以被抓但那琉璃盏务必给他带出来,看得出对那古法琉璃盏更是势在必得。
一看到尉长风进来,蒋爷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
蒋爷长得很圆润,平时总是一副笑眯眯好说话的样子,只是偶尔可见他眼中藏着冷光,唯有那个时候才能看出他也是一个狠角色。
“拿到了?”
看到尉长风点头,蒋爷面上一喜,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尉大侠,咱们进内屋详谈。”
尉长风跟着蒋爷朝帘内走去,古玩斋门口看进来在一众店铺之间并无特别之处,浅棕色的招牌显得朴实无华,低调得很。
走到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光是庭院就大得出奇。
“尉大侠此次第一次入宫,没遇到什么惊险的情况吧?”
尉长风还在感叹此次行动进行得顺利得超乎他想象,宫内防守在他看来也是不堪一击,唯一的意外便是跟他出来的那个少女了,但他也不准备将秦溪宁的事情说出来。
于是他默了默,撇开那一次失败的打赌不算,只说了“无事发生”四个字。
蒋爷拿了锦盒就入了房中,要尉长风在厅里稍等片刻。
尉长风本就是个没什么耐心和脾气的人,在这干坐着等了约一刻钟他已经开始面露不耐之色,正要起身就看到蒋爷黑着脸从房内出来。
蒋爷将锦盒重重压到桌上,双眼如炬,重重哼了一声。
“高级赝品。”言罢冷冷看着眼前的尉长风,脸上肌肉隐隐抖动,似在控制情绪。
听了蒋爷的话,尉长风的脸也黑了一半,他之前走得匆忙,从秦溪宁手上接过货物也没有来得及验货。
他就是信了她的邪!
“你得再回去宫中一次。”看着尉长风冷漠的眉眼,蒋爷也知道卫珩不好得罪,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不好惹,但是他自己介绍来的人事情没办好,也就怪不得他说他刁难人家。
蒋爷心中也是有气,更何况这个东西很重要,利益当头,狠声道:“古法琉璃盏我势在必得,卫珩信上所言你是他同门师弟,但我们生意人可不讲究这些。此次任务你若完不成,就不要怪我搞臭他的名声。”
“……”尉长风很想说他并不在乎卫珩的名声会不会臭啊,用这个来威胁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当然,你也别想好过。”
尉长风自己的名声已经臭得不能再臭的了,他根本不在乎,但是那个女人胆敢骗他,他也是要去找她算账的。
他没说话,收起锦盒转身就走。
“哎哎?”蒋爷追了几步,第一次跟尉长风做生意,也不清楚人家底细,不好得罪,只得缓和了语气,“那地图,你不要了吗?”
尉长风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冷漠而去的背影。
等到尉长风彻底离开后,蒋爷的脸色才冷了下来,他唤来手下,吩咐道:“你去给我查一下江湖上这个叫尉长风的青年是什么来头。”
等到尉长风再次从苏州镇赶过去,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
这日客栈老板正在听着咿咿呀呀的小曲儿消磨时间,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走了进来,眼神冷漠冲他勾了勾手指。
老板觉得男子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我问你,之前住天字三号房的那姑娘,可退了房?”
听到天字三号房,老板吓得直接站了起来,见尉长风黑着一张脸,神色颇为不善,他一想到这男人做了什么背信弃义的事情瞬间就不紧张了,甚至还瞪了他好几眼,瞪完之后才不紧不慢从柜子里给他掏出了一封信。
尉长风着实被瞪得一脸莫名其妙。
“本想着一般那些个忘恩负义之人怎么着也不会回头的,嘿,没想到还真有回头找人的,我告诉你,人家姑娘家身子金贵得紧,你可不许欺负了人家。”
“……”
“年轻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非得整这些有的没的来瞎折腾。”
“……”
看着眼前客栈老板一脸的嫌弃鄙夷,天知道那女人到底给他安排了什么戏码,等他逮到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姑娘走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的,说必定会有位凶神恶煞的公子回头来找她,就把信放我这儿了。”
“凶神恶煞?”尉长风捏紧了手中的信,气得脸色一阵青白,忍住脾气没动手掀了他屋顶。
“也不是。”老板见风使舵的本领不是盖的,他挠了挠头小心翼翼道:“刚看到了您,差点儿被震惊花了眼,你仪表堂堂的也不像姑娘说的那般可恶,姑娘家说话实在夸张了些。”
“……”
手中的信在他指间瞬间碎成粉末,老板倒吸一口凉气,震慑于尉长风的武力值,吞吞吐吐战战兢兢继续道:“大大大大侠,那姑娘还说了,她想要去黑角寨,当时我我我给她指了西边的官道。”
“继续说。”
“是是是……”客栈老板伸手擦了擦额头浸出的冷汗,接着说道:“我当时还劝她来着,说看她样子就是外地来的吧,也不知道黑角寨的恐怖之处。你说一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姑娘家偏偏要往那些个土匪窝里钻,也不知道是要去干什么的……”
“说重点。”
“重点……也没啥重点了啊……”
尉长风也没等客栈老板再絮絮叨叨个不停,转身走出了客栈。
屋外阳光正艳,他低着头牵着马走在喧嚣的人潮中,恍然间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一想到黑角寨,尉长风的脸色立时又冷了几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些汹涌而来的回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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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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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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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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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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