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你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你呢。
叶棉抽掉夏若锦手上的纸张,大致翻了几页,大方还回去。
“美人,”叶棉说,“有的时候仅凭几次调查,几张纸,是不能衡量一个人的。”
美人眼眶深了深。
叶棉深呼一口气,和一起很多次一样,牵着好友的手,并肩作战。
“我们确实成绩中等,但在如今这个时代,家境好的都能不学无术,何况我们除了学习之外还要养活自己。”
“我们确实爱打架,但你不会知道我们为了不被欺负,勤学苦练了多久。”
“我们从不会主动挑事,我们只是身为女生,该反抗时反抗。”
“我们读不了好学校,高中那次斗殴特别严重,若锦之所以留校察看而不是被勒令退学,不是你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理由。”
她五指紧了紧,注视面前这人的眼,水波不兴,沉静如水:“是因为校方知道她斗殴的缘由。”
寂静的夜,年小的身躯,她在巷子角落瑟瑟发抖,高大黑影冲着她狞笑,面容变态般扭曲,奸淫嗜血兴奋异常,他们向前的每一步都在碾压,她幼稚的眼中充满了对这个社会,这个世界深深的绝望。琇書網
如果没有这个娇小单薄却独立坚强的背影站到她身前。
她也许早就不在这里了。
夏若锦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怀疑自己耳朵。
“你……”
叶棉打断:“美人你确实神通广大,但我仍旧劝你一句:别看表面。”
美人似乎听得很认真,因为她至始至终都没打断过一句。
又似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为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叶棉等着她的反击,双手不自觉抓紧。
夏若锦反抓着她,努力控制内心的情绪。
美人将目光扫过后者,出乎意料的,慢条斯理点头,她说:“行吧。”
“……”这人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她都已经做好要打一架的准备了,叶棉甚是忧愁地想,见美人色变的愿望看来又要落空了……
“但小妹妹,”她敛眉,话锋一转,“我也劝你一句,门不当户不对,终究觉得累。”
当爱情不再如烈似火,当激情褪去,当现实差距摆在面前,当世界观不同,就是分崩离析之时。
这些道理,她怎么不懂。
“谢谢你,”若锦颔首,不卑不亢,“这种事情,早和他在一起时就想到了。”
不是有句话说么,不试一试,怎会知道不合适,
“倒是你,”她疑惑抬眼,“到底是谁?”
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理由站在这里跟她说话?
她最初以为是情敌,现在看来好像并没那么简单。
美人不屑于回答,转身如风,如瀑的黑发扬起暗香四里,只留下清冷的背影。
“……”
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
合力御敌后,气氛有些尴尬。
叶棉恍惚想起,自己昨晚好像很冷淡来着。
刚才见小宝贝儿受欺负,条件反射就奔出去。
夏若锦过来扯她的衣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我气了?”
生气啊,怎么不生气。
藏着掖着不告诉,哪里算过命的交情。
按理说无父无母出身社会的人心肠都比较硬,偏偏她的是个例外,只要稍微说几句好话,立马就软下来了。
叶棉扯过自己衣袖,低眉抿唇,低声不开心地问:“你说你错了没?”
“错了!”夏若锦的眼光一闪,锲而不舍地伸出来,嘿嘿嘿地笑。
“那你错哪儿了?”
“嗯,错在没及时告诉你我和顾一在一起了。”
“你是不是认为一旦你告诉我了,我们就绝交了?”叶棉眯着眼问。
“天地良心,”夏若锦对天发誓,“我哪敢这么想,我还不是怕你伤心嘛。”
啊呸,说的好听,全都以怕伤心作为理由,所有的错都变得冠冕堂皇了。
叶棉瞪了她一眼。
“况且,”夏若锦想了想,“我生日那天本来就想跟你说来着,是你自己没有来。”
“……”
叶棉脑海中闪过那段时间她的神情动作,好像确实似乎,有些异样。
怪她咯???
“然后后来发生一系列事,根本来不及跟你说你就知道了……”
“……”
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世事无常,要说的事不要扭捏赶快说,保不准下一秒不是闹大就是再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啦,”夏若锦过来挽着她的手臂,“作为补偿,下周请你吃顿大餐。”
“不行。”她想也没想,伸手比出一个“3”,“要三顿。”
夏若锦脸色一黑:“叶小棉,不带你这样趁火打劫的!”
哼哼,不要就算了。
“那你就继续闭门思过好了!”
“……”
叶棉装模作样掰开她的手,夏若锦一把拉住她,咬牙切齿:“好!三顿就三顿!”
唔,既然这样。
那就算了。
叶棉暗戳戳地一笑,被夏若锦立刻捕捉到。
“好啊叶小棉,你是不是就在这儿等着我的?!”夏若锦一扑而上,作势要掐她脖子。
凉飕飕的指尖触及温暖的脖子,她条件发射挣扎,露出光洁的脖颈。
夏若锦立刻就不动了。
一双亮晶晶的眼直勾勾注视,而后微眯,阴恻恻地开口:“你脖子上是什么?”
叶棉一时迷茫,而后骤然意识到什么,手忙脚乱地拉紧衣领,捂得严严实实。
夏若锦:“!!!”
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操谁干的?!”她一把扯开,脖子处光洁柔嫩,唯有一处呈现红棕色,发乌的程度足见其人用力之深。
这句话明明没什么深意,偏偏叶棉想到另一个层面上。
“什么呀……”叶棉脸上红彤彤,说话结结巴巴,“昨,昨晚有蚊子啊。”
“你他么以为我是小白好骗?”
“……”
“我就说你今天怎么看起来和平常不一样,嘴巴肿得跟个pig一样!”
“……”
一种编不下去的感觉怎么破……
“呵呵,”夏若锦一声冷笑,伸出纤细手指戳她肩膀,“刚才谁一本正经叫我认错的?!好意思说我?有情况不及时上报!”
叶棉狡辩:“这不一样!我们是昨晚才在一起的!之前我们还在吵架呢!”
“哦~”夏若锦不怀好意看着她,“终于承认在一起了?和苍焕?”
她埋头揪手指。
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言而喻。
“老子就知道你们有一腿。”
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屋檐下,说没奸情她都不信。
可是——
夏若锦突然一顿,目光带有一丝深意:“你真的想好了?他可是个外星人。”
叶棉抬眼瞅了瞅好友,然后重重点头:“我没想这么多……”
反正她孑然一身,做事的后果不会波及过多的人,自然怎么开心怎么来。
“也对,”夏若锦不知道想到什么,怔愣半晌,才缓缓开口,“喜欢就在一起呗。”
喧闹的校园归于平静,铃声疯狂敲响,打断满腔思绪,上课了。
“……谁的课?”叶棉突然面部扭曲。
夏若锦也扭曲:“王灭绝。”
试问谁的人生中不遇到几个灭绝师太,这位姓王的,更是个中翘楚。
每节课必点名,不来平时成绩直接59,平时成绩59其实也不那么致命,只要考试及格就ok。
但可怕的是——这是一门绝对学不懂的课,成绩平平的两人考试要能及格绝对是日日夜夜烧香拜佛。
完求了……
两人脸色同时绿油油,拔腿狂奔。
……
要下课的时候叶棉收到苍焕的信息,说过来接她吃饭,她回了个好。
结果下课后,她和夏若锦风风火火往外走,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人站在走廊边缘,背影笔挺,身姿清俊。
好多路过的人都朝他打招呼,面含娇意,他都温和示意。
两人的脚步都顿了顿,叶棉打趣道:“现在看来,你的情敌不少啊?”
夏若锦:“……”
似是听到她的声音,顾一转过身来,温和的目光朝她们看来,细看之下,平淡之下满是真情实意。
叶棉心想,明明就很明显,以前怎么能这么瞎。
说实话,要是顾一没和夏若锦在一起,她怕是一辈子也机会看到顾老师这样的眼神。
她不禁对夏若锦肃然起敬:“弱水三千独饮一瓢,牛逼!你的名字就叫做牛逼!”
“滚,”夏若锦终于忍无可忍,本性暴露,“老子花了多少功夫才追到的……”
“这就对了!”叶棉双掌一拍,“我最想听的就是你们八卦了,赶快抽空一五一十告诉我!”
“呵呵,”夏若锦不甘示弱,气势陡然高涨,“说的像你没有八卦似的!”
“……”一种五十步笑百步的赶脚。
叶棉顿时消弭沉寂。
顾一走到她们,勾唇笑了笑:“和好了?”
“……呵呵,”叶棉连忙摆摆手:“当然了,我们俩的情谊,比天高,比海深,不会因为区区白月光反目成仇的。”
“哦?”顾一扬眉,目光落在夏若锦身上,笑意满满,“我是你的白月光?”
这拳拳忽视感是怎么回事……
好多同学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打转,惊疑不定,好奇震惊。
叶棉猜想,她们的心理活动一定是:为什么白月光会和这两个女人在一起!?还说的这么开心?!
她顿时把忽视感抛在脑后,毕竟她至少有资格站在这里近距离说话不是……叶棉很欣慰,体会到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快乐。
相比较叶棉的虚荣,夏若锦感到别扭。
“你光天白日找我来干嘛?”
以前两人私底下暗戳戳的,他一个学校明星人物,做这些动作很容易引人非议好么……
顾一坦荡道:“来找你吃饭。”
“吃饭你不都一直在街口那边等我的吗?”而且都是手机联系,什么时候直接在校园等了……
顾一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伸长手臂,将她大力拉到身边,禁锢于胸膛。
夏若锦:“……”
卧槽什么情况?她在哪?发生什么?
叶棉:“……”
这扑面而来的狗粮是怎么回事???
路人:“……”
顾老师的手放在哪里的卧槽?!她们的眼睛没瞎卧槽?!两人这是什么情况卧槽?!
她们心心念念的顾老师很快解释了她们心中所想。
不顾怀中女人挣扎,声音清凉,和平时授课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来学校等我女人有什么不对?”
场面片刻寂静,夏若锦浑身一僵。
她不可置信抬头,在一片芳心碎满地中,被向来温和的男人,强行揽走。
我的天,叶棉花痴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原来白月光不仅在讲台上魅力无限,当起霸道男友起来,更是帅到不行!
正胡思乱想,电话振动起,她直接接起。
冰冷凌冽的声调登时从听筒传来:“再看,要不要我帮你眼珠子贴在他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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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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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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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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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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