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这辈子都与歌坛无缘了。
我只当日后少了一条谋生路,没什么可惜或不甘的。母亲却一个人埋着头默默地走了,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我这段时间伤心又伤神,她全然不知,我来医院复查的日子,她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张槐序陪我去医院复查完后,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
我住在张槐序家的这两个月里,他怕我又溜出去抽烟打架,或是想不开自寻短见,都是搬了张椅子在我房门口睡的。现在我的情绪稳定了,他才放心地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我去了趟a大,赶上了最后一场期末考试。
考场上,我又碰到了沈心妍,她就坐在我的旁边,依然是穿着贝雷帽小衬衫和小裙子。
她很高兴地冲我这个昔日情敌打了个招呼,打趣着对我说:
“一会儿试卷接借我抄抄。”
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可爱的人。这样可爱的姑娘是值得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
而那个人也如期而至了,考完试,一个男孩牵着她离开了。两人的眉眼之间皆是笑意。xiumb.com
我回到我熟悉的1225,袁琪琪和路之瑶正在整理行李准备回家。
“啊!离歌!你可算回来了。”袁琪琪尖叫一声便扑到了我身上。
她好像长高了那么一些,已经比我高了。
“是啊离歌,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很着急啊,你无缘无故休学了快大半年.......”路之瑶一如既往地像个妈妈似的教训我。
我正想要开口,却见她身旁站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面庞白净姣好,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袁琪琪嘻嘻一笑,故意大声地对我说:“这帅哥儿是路之瑶的男朋友。”
“你好,我叫陆之遥。”他微笑着冲我点点头。
我对他的名字有些印象。
是那个吉他社的社长。
路之瑶头一回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看着那个男生。
真好,我希望过得好的人,他们都很好,那我也能放心离开了........
我心想。
“我是回来拿点东西的。”我对袁琪琪说。
“哦,你的东西咱俩昨天都帮你收起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擅自做主给你收拾了。喏,在那边。”
袁琪琪指了指两三个打包好的包袱,叠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
原来,还是有人会关心我。
“谢谢。”
我检查了一下东西,拣了一些出来放到一只行李箱里,把剩余的东西都扔到了垃圾桶里去了。
“咦?离歌,这些东西你都不要了?好浪费哦。”袁琪琪同我说。
“嗯,我......我要去别的地方了,这些东西就用不到了。”
“你要去哪啊?”
我缄口不言。
“那不管去哪里,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她难得有这样成熟的口吻。
我吸了吸鼻子。
“对了,顾天胤呢?他这次没有来帮你整理行李吗?”
顾天胤堪称二十四孝好男友,从前逢年过节他都会来帮袁琪琪打包行李,然后送她去火车站。这次却没有看见他。
袁琪琪一改方才快乐的模样,低低地埋着头。
“他不要我了。”
“什么?!”
“他......他跑去新疆服兵役了。他说什么男儿当保家卫国,让我等他三年。你说他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所以才随便找了个理由要离开我?”袁琪琪像个怨妇似的摇晃着我的手臂。
她这个女孩向来脑洞很大,可以把一件很小的事脑补出一个银河系来,我也没有对她的这个假设太过在意。
我把东西整理好,坐在桌子前放空,手里攥着一把钥匙。
张槐序说,这把钥匙是羽丘之前住的公寓钥匙,我们要找个时间把羽丘的东西整理一下,把东西搬出来。
那个地方在一个废工厂旁边,楼道里有股很浓重的化工味,墙体上一片斑驳。很难想象,娇生惯养的她,竟住在这样的腌臜之地。
羽丘留下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画稿,还有一把钥匙,被放在一个白色信封里。
“to小鸽子”。
上面写道。
我想了想,把行李箱里的生活用品都拿了出来,把所有的画稿都整整齐齐地放进去。
有些东西可以添置,有些东西,用什么都无法替代。
我坐在落了灰的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一切都过去了,我也接受了现实,但看到往昔我们在一起待过的任何一处,都让我觉得痛心。
我该离开了。
我告诉自己........
“笃笃笃.......”
我换掉了那身夸张的装束,在傍晚敲响了张槐序的房门。
“这么早?怎么了?”
他困顿的揉了揉双眼。
“没有啊,心情好了,想约你出去逛逛。”我冲他笑笑。
他看我的眼神里有点疑惑。
“你想去哪?”他问我。
“不知道.......就随便逛逛吧。”
“那去超市吧,冰箱里没有可乐了。你等我一下。”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就出来了。
初见时那个留着厚厚的刘海,戴着笨重眼镜的凌厉少年,被时光打磨成了十分温润的模样,剑眉星目,风度翩翩。
我竟失了神。
“怎么了?”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没事,我们走吧......”
恰逢是礼拜六,晚饭后的市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群。
一家三口,上班族,老夫妻,或者一些散客。
我总觉得,
琳琅满目的物品摆在货架上,一对对甜蜜的情侣,牵着手走进去,然后推着满当当的购物车,最后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子走出超市,想想便很美好。
虽然现在网购异常发达,却也无法阻挡我们逛超市这种行为。那种感觉,那种体验,是我,我会觉得拥有满满的幸福感。旋转木马浪漫唯美固然重要,高空蹦极充满刺激诱惑也罢,都只能是偶尔为之。
只有超市,是实实在在存在在那,不用盘算需要多少费用才能体验。
其实我很羡慕那些坐在购物车里,被所爱之人推着走的女孩,她能不顾所有人的目光,享受属于自己的小小幸福。
不过我没有这个勇气。
我和张槐序,没有牵手,也没有目光的相接,只是并肩而走。
有些尴尬。
“我好像很久都没来超市了,这里的货架都跟以前的不一样了。”我四下打量着。
“是啊,饮料专柜都不知道去哪了。”他应和我。
“顾天胤和袁琪琪吵架了。”
“嗯,他和我说过,大概两三年才会回来吧。”
“.......女生会比男生更注重安全感。”
“或许吧。”
我们这个年纪,有些问题我们看似能解决得如鱼得水,但当自己身陷其中的时候,之前所说的一切信誓旦旦的理论却又不成立了。
张槐序总是告诉我,“或许吧”“不一定”,从前我觉得他是在敷衍我,现在想想,其实他也不敢确定。
“过两天天气会冷,要不要买保温杯?”
“要不要买个抱枕?沙发的坐垫太硬了。”
“家里还有食材吗?冰箱里需要多放些速冻食品了。”
“你不是喜欢玻璃糖吗?要不要再买点回去?”
“筷子和牙刷得翻新了吧.......”
我一边看东西,一边问张槐序。
“你今天.......”他认真地看着我,好像并不太高兴。
你今天话有点多。
我猜他想这么说。
“算了,没什么.......”
“哦。”
不知不觉地,我们已经绕超市逛了大半圈。
“喂,张槐序,你过来一下.......帮我挡着。”
“怎么了?”
他听话地靠过来。
我见四下无人注意我,冷不丁地将手插到米缸里去了。
“喂,你在干嘛呢?”
“不知道,小的时候我就觉得,这超市米缸跟有魔力一样,只要路过这里就会忍不住把手插进去,这感觉.....啧啧啧,无法形容。你要不要试试?”
“我才不要,看着好傻。”张槐序一脸嫌弃。
我眼睛咕噜一转,冷不丁地拉起他的手,按到米缸里去。
“喂,你........”
他本皱着眉想同我说什么,眼中却忽然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目光。
“是不是很好玩?”我笑着问他。
我俩就这样将手插在米缸里,时不时看一眼过往的行人,像两个坏小孩。
待我们从超市出来,都已经过了八点了。
杭州冬天的夜空暗沉沉的,没有一丝云彩,完全看不出来,今天的白天是个晴天。
“东西沉吗?”
他摇摇头。
“我们一起拎吧,你一头,我一头。”我对他说。
他点点头,乖顺地像个小猫儿。
我俩并肩走在江边新建成的小路上。
我昏昏沉沉了大半年,这江边的景色,除了年复一年的滔滔江水,这里的景色我已然是不认得了。
“张槐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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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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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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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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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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