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翎,是只有成绩特别优异或者家境好的学生才能来的学校,升学率极高。父亲让我报考枫翎的时候,对我说:
“如果你还想接着上学,就给我去考枫翎的一班,北京啥东西都贵,老子可没钱供你读书。”
枫翎一班,是有钱人和天才的聚居地,可以减免学费。而我,是因为杭州的课程进度比北京快那么一些,才勉勉强强考进去的。
呵,我跟他们,怎么可能会一样?
那日我去班主任那里报道的时候,碰巧有个男生也在训导室。
他长得高高瘦瘦,很纤弱的样子,皮肤白皙,他和我一样,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低低地埋着头接受教导主任的训话。
然而便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贯穿了我的整个青春。
班主任在给我写入班的申请书,我闲着无聊,便忍不住往那边多看了几眼。
“你说你天天上课睡觉,老师讲什么都不听,就算是家里有钱,也不能这样挥霍吧。你看看你这个成绩........”
教导主任扶了扶他的金边眼睛,眼珠子一下子瞪得又大又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中考,英语语文,各扣了十分,校长让我去1班读书。主任,还有什么问题吗?”男生的声音低沉,话语听着还有些拽。
“没事儿了,你回去吧......只是希望你能,多给其他同学一些正面影响,呵呵呵......”教导主任笑得一脸谄媚。
果然,这就是好学生的专权吗?不过也是,会的题目听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哎,张槐序,正好,这是新来的转学生,你先把她带到班里去,我一会儿就过来。”班主任喊住他,对他说。
那个男生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走吧。”
我点点头,低着脑袋,跟着他穿过人声嘈杂的走廊。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们清一色的蓝白校服,再看看自己身上洗的几乎发白的旧衬衫,我更不敢抬头与任何人对视。
我害怕,他们的微笑,在我眼中都变成了嘲讽。
我静静地站在讲台前,耷拉着脑袋,台下无数炙热好奇的目光使我不敢抬起头来。我听到了他们的议论纷纷。
“大家安静......这位是转学生,下面请这位小同学介绍一下自己。”
班主任是个很老的老头儿,戴着一副黑色宽边眼镜,常年穿土里土气的灰蓝色条纹衫,姓郑,教数学,性格温和,和学生们很合拍。ωωω.χΙυΜЬ.Cǒm
我依旧低着头,双手摩挲着裙摆,被北方的风吹得有些泛黄的脸庞微微泛着红意。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班主任见况,打了两声干哈哈,笑道:“同学们啊,这位新同学呢,由于一些原因,声带受损了,所以不怎么喜欢说话,大家见谅啊...”
我的母亲是个过气的小歌手,上苍眷顾,令平凡的我拥有了一副好嗓子。为了准备一次歌唱大赛,我用嗓过度伤了声带,医生建议我和母亲:放弃唱歌吧。自此以后,我愈发沉默。这种孤独不同于梦想破碎的失落,而是来源于几年光阴虚废的无助。
“哈哈哈,原来这个新来的,是个哑巴啊。”坐在后排的一个胖男生很夸张得笑起来,笑声里,是嘲讽与不屑。也有人应和着他,大声笑着。
我如同一只初生的麻雀,畏惧着这个世界不善的言语和目光。明亮的眸子里晕染出一丝怒意。
含着愠怒的眼神在看见那一张张稚嫩而带着嘲弄后,渐渐回归冰冷。反正...这也很正常吧,这种事情曾经不也发生过吗?我自我安慰着。
“你们一个个都笑什么笑!”一道女音强势而尖利,伴随着东西落地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我惊讶地抬起头。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上衣外套松松垮垮地敞开着,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简单的马尾随意的扎在脑后,大方干净又带着一丝乖巧温婉。可她一只脚高高地架在桌子上,一只手的手肘抵着后座的书桌,托着腮帮,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实在是毁形象。
那个胖男生此时捂着脸颊,一本《高考仿真卷》凌乱地躺在他的脚边,想来,这本书是女孩丢过去的。
“安羽丘,你.....”男生大吼。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小同学你挑个位置坐下吧。”老郑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早早瞄准了教室最后一排靠橱窗的位置,低着头快步走下讲台。
本来一切如常,可是这次......在路过安羽丘的座位旁时,她拉住我,我感受到她纤纤玉指间的温存,暖暖的,意外的厚重感。我不禁愣了愣,看着她顽劣地微笑着。
安羽丘单臂环住我的脖子,笑着:“喂,小不点,和我同桌吧,坐后面......不怕傻大胖欺负你吗?放心,跟姐同桌,姐罩着你。”
我并不想和她一桌,因为这个位置太过显眼,与一个光芒四射的人朝夕相处,不免会打破原先那种平淡的生活。我就应该是个缩在角落里的可怜虫,不引人注意便好。
反正几个月后我就会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也就与我无关了。
可是她的眼睛,星辰一般闪耀,真诚,无邪。面对这样一双眼睛,我竟狠不下心拒绝,默默点点头坐下。
安羽丘就静静地看着我理书,秋日浅金色的阳光暖暖地撒在她青春骄傲的面庞。许久,她问我:“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
我缓缓的摇摇头,示意我并不想说。
“好吧,我叫安羽丘,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或不习惯的,尽管和我说,这一片地,嘿,我罩着的。”安羽丘说这话时,一脸得意。
我点点头,略微看她一眼,带着怯怯的目光。安羽丘别过头去,在语文课本上涂抹着,轻轻地笑着。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像一束阳光。
窗外满目银杏色,轻微的鸟啼,光与影合奏着协调的乐章。
这个地方,似乎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充满恶意......我好像,有些喜欢上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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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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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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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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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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