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宁序,片刻之前在楼上休息室听到的苏澜的这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反复回响,一直到吃完饭,宁序坐在那里依旧觉得头隐隐疼着,
当初十岁的时候,自己母亲仲景也是这样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也不会和你父亲结婚,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现在二十八岁有余,自己婆婆苏澜说,若是没有宁序的话,卢心池或许还有机会,
多可笑又心酸,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变成别人的困扰,
这顿饭,卢凛垣并没有参加,因为说公司有事临时走了,宁序知道,他不过是找个借口逃离,
吃完饭,天色太晚,卢渠络送她回去玺园,一路上,他倒是难得的沉默,车子也开得平稳,
她并不想知道卢心池的事情,也不想知道卢心池和卢凛垣之间的过往,有时候掩耳盗铃也是一个优点,知道太多事情反倒是伤人伤己,这个道理,宁序知道,
这样的沉默中,倒是卢渠络先来口,
“你知道吗?我哥以前有个女朋友,然后,他那个女朋友叫做卢心池,你会不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和我们一个姓氏,因为心池是六岁的时候,被奶奶收养回来的孩子,我哥,我,心池,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等绿灯的间隙,他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宁序的脸色,并无半分的不妥,便继续开口,“我哥是个很稳重的人,爷爷一直把他当接班人培养的,所以我和心池都很心疼他,从心池十八岁开始,每年这个丫头的生日愿望就是,可以成为我哥的女朋友,”想到以前最开心的那段时光,卢渠络的唇角带着浅浅的舒心的笑容,
“我哥二十岁的时候进入公司,最开始的那几年过得很辛苦,经常连轴转,以至于疲劳过度被送进医院,他过得最难的那段日子都是心池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支持,”
“我以为心池和他会结婚,会生子,会相伴一生,直到五年前,我哥正式提出要和心池订婚的想法,爷爷很生气,
讲实话,爷爷的怒火我知道,心池只是一个孤儿,而且学历也不是很高,
那是第一次,我在爷爷的口中听到你的名字,那也是我哥第一次知道他早已与你有了婚约,只是之前时机还未到,家里没有提到这件事,”
“苏女士,就是我妈,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过是年轻时候的冲动,便暗中让心池离开,觉得时间长了,我哥就能忘记她,就能重新开始了,”
“然后?”宁序偏头望着他。
车子刚好停下来,卢渠络转头望着她:“几乎去掉了他大半条命……”
他说得如此认真,丝毫不像是开玩笑,卢渠络却又倏地一下笑开,摇摇头,叹气道,“我哥,活的太辛苦,有太多需要守护的,比如卢家,比如爷爷,可是心池呢......”
宁序的唇角渐渐勾起苍白又无力的笑容,“可是,卢医生,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事情,?”
她愚钝,可是不傻,不是看不穿人心,只是不想去看,就假装不会看,看不懂,卢渠络在自己的面前说这些事情,不过是为了告诉自己亲疏远近的关系,不论是卢凛垣还是卢渠络,卢心池才是他们第一位会考虑的人,
你宁序不过就是一个意外,并且是因为老爷子钦点的,卢凛垣为了责任,为了孝心所不能拒绝的那个意外,
她看着卢渠络,温和开口,只是眼里有隐隐的红,“你是不是下一句就想说,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哥和卢心池本该是一对,琴瑟和谐,白头偕老,
但是因为我,所以现在分隔两地,不能相伴,一对有情人,因为我被拆散了,”
心口,像是划开了一道口子,很重很重的痛起来。
说完,宁序拉开车门,迅速转身,挺直脊背,但是为什么却觉得眼睛酸涩,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些无力又苍白的事实被自己讲出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堪。
........
借口公司有事,从老宅出来,行驶了好长一段,身后有警车的声音,前方有交警设路障,卢凛垣才渐渐放慢了速度,直到停了下来。
立即有人上前敲车窗,他将车窗打开,外面的人愣了下。
“卢先生……”
卢凛垣没有说话,只是将驾驶证递了出去。m.χIùmЬ.CǒM
“卢先生……按照《道路交通安全法》条例,是要处以罚款并……一律吊销驾驶证的……”那人越说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让人听不见,“但是……”
“拿去吧……”卢凛垣却打断他,然后关上了车窗,油门一踩,又开出了好一段,才放慢了速度下了高速,手机刚好也在那时响起来。
他拿过手机一看是胥烨。等他到包厢的时候,基本上人已经齐了,胥烨在喝酒,萧白在玩手机,江铖延和沈琰在下棋,
“唉哟,总算到了……”胥烨笑着,忙让出座位。
“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不是说渠络回来了吗?”沈琰看了一眼他,
“肯定是人太多了,他嫌吵,就找借口跑了呗,”江铖延一向算得准,看他进来的脸色就知道,卢凛垣今日在老宅肯定又和谁闹得不愉快了,
当初他和卢心池的事情,基本上关系好的都知道,也知道卢心池离开之后,卢凛垣那段时间和卢家的关系处于焦灼状态,近两年才稍微缓和一些,
“哦对了,我最近总觉得牙齿有些不舒服,你把宁医生手机号给我,我找个时间咨询一下,”胥烨咽下口中的橙子,慢慢悠悠开口,
后者撇了他一眼,没搭话,
沈琰说,“你不能自己按照流程,去医院挂号吗?非要走后门?”
“这你们不知道了吧,宁医生是专家号,每周一,周五,两天门诊,但是我让我秘书去问过了,一直到下个月都满号了,我怎么按照正规流程来?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个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我命,”
胥烨甩甩头,看卢凛垣手机放在一边,伸手就捞在自己手中,解锁,翻通讯录,果然找到一个号码,他笑笑,立刻拨过去,
卢凛垣一看那个页面,瞪着身边笑着的男人,“你干嘛?”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我要和宁医生约好诊疗时间。”
结果,刚说完,那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胥烨看看时间,晚上十点半,不至于啊,这时候也不上班,也不睡觉,为什么不接电话?
又打过去,那边立刻又挂断,
“宁医生,每天睡觉睡得很早?”
“不,她经常熬夜,”卢凛垣感觉自从认识她以来,她那个黑眼圈总是很长一段时间有,很少一段时间没有,
在家的时候,经常戴着眼镜,她有轻度的近视,
并且每晚基本不会早于一点以前睡觉,不管是平时的工作日还是休息日,她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她很少出门,朋友似乎也不是很多,说很少的话,做很多的事情,但是却不管任何时候都是很平和的状态,有时候累了的时候,她就会直接趴在书桌上休息,
他与她婚后,实在见过太多次,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我用你手机给她打了两次电话都拒接了?”胥烨一嘀咕,卢凛垣的脸冷下去了,沈琰笑了,江铖延微笑了,为什么拒绝,八成闹别扭了呗。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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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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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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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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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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