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起身拍了拍她肩膀,凑过去小声问:“欢啊,看你最近情绪不对,跟姐说说,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xiumb.com
她闻言一怔,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
我继续安抚说:“你别不好意思,你这年龄谈恋爱正常。”
她突然将头埋得低低的,小声反驳我说:“戚瑶姐,不……不是这样的。”
“那你最近怎么了?”
她欲言又止,在我放弃追问准备起身时,她又是突然从后面拽住我衣角,嗫嚅问:“戚瑶姐,你和蒋医生是吵架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回答说:“没什么,就突然问问,我多嘴了。”
我眯着眼睛打量她,像上次那样,从她的这个眼神中,我感觉她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戚瑶,准备开拍了。”
还不等我发问,舒琳从后面叫了我一声,我应了一句,两步三回头看了长欢几眼往片场走去。
阳春三月,万物回春,电影《星辰》历时两个多月提前杀青,晚上我正回酒店收拾东西,舒琳从外面拿着一个手机急匆匆进来。
我动作一顿,好奇地看着她问:“怎么了?什么事?”
她将手机塞给我:“s市警局的人,是关于上次《丞相》发布会意外事故进展的事,我说不清,你听就知道了。”
我半蒙半解地接过手机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你好,这里是××警局,请问您是戚瑶小姐吗?”
“是的,是我。”
“是这样的,有件事情我们需要询问一下你,关于《丞相》发布会的意外,现在有了一些新的进展,当时负责舞台场景布置的是一些临时工,我们找到了那些人,但其中有一个人在逃。现在历经几个月我们成功抓到了这个临时工范某,在他的口述中,他说出一个人,结合身份信息等特征,据悉那个人是你朋友蒋毅蒋先生,我们去医院找他的时候据院方告知他目前已经离职,手机也打不通,所以想问一下戚瑶小姐,您知道蒋先生目前在哪里吗?我们有些情况,需要向他了解一下。”
我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警察同志,你……你们会不会搞错了,蒋毅怎么可能,而且他怎么会离职呢?你们一定搞错了吧?”
“戚瑶小姐,我们已经确认了,蒋先生目前已经离职三个多月,而且那个临时工与蒋先生之前也没有任何关系。据范某描述,是蒋先生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在现场动的手脚,至于出于什么目的,我们还不知道,因为找不到蒋先生,所以事实还无法确认,如果戚小姐知道蒋先生在哪,还请配合一下我们工作,告知一下。”
“我不知道,我也已经很久没联系上他了,手机也没打通。”
“好的,耽误你的时间了,也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有蒋先生的消息,麻烦你告知一下,不然警方找不到,我们同样也只能以嫌疑人的身份逮捕搜索他。”
我心兀然一紧,嫌……嫌疑人?
我将手机还给舒琳,拿自己的手机再次拨出蒋毅的号码,然而电话那端一如既往传来手机关机的提示。
舒琳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语气有些小心地问:“怎么了戚瑶?”
我摇了摇头,脑子乱作一团。我绝对要比警察先找到蒋毅,我转而找到蒋毅医院的电话,拨过去询问才知道蒋毅是真的已经离职了。
我霎时间心里堆满了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离职?不是说和患者去国外了吗?但是离职了又怎么会有患者?还是这只是借口?
我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但又即刻否认了,谁都可能会欺骗我,但蒋毅不会的,更别说他找人故意在舞台上做手脚来害我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舒琳,帮我订今晚的机票,今晚就回s市。”
她没多说什么,拿出手机看了看却有些为难:“戚瑶,时间赶不及了,最后一班九点四十五分,现在八点零三分。”
“那现在就走,你去通知长欢。”
我将东西一顿收拾,快速塞往行李箱,虽然回s市也不一定能做什么,但相比在d市,我更急迫地想要回去。路上将警察的话大致跟舒琳说了一遍,她和长欢的反应和我一样都不相信,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相不相信,而是我想找到蒋毅,三十年来,我和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失联过,这也都怪我,一直没有想太多,以为他从国外回来了自然会找我。
我不敢打蒋毅爸妈的电话,原因有很多。到达s市时已经是夜晚的凌晨一点,出机场时,奚锦承在车上等着,我微愣了一下,回s市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怎么……
我看了舒琳一眼,她摸了摸脖子闪躲着我的眼神。
我叹了口气,朝黑色的车走去。
“你怎么来了?”
奚锦承往里面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给我:“上来。”
我钻进车,在他旁边坐下,看了看他的眼神小声问:“你都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转而握住我的手,温暖有力,依旧那么让人心安,我感激地对他笑了笑,感谢他也无条件地信任蒋毅。
“锦哥,先去哪?”顾然在前面问。
奚锦承看向我,我往后看了看舒琳和长欢,说:“先送她们回去吧。”
将舒琳和长欢送回去后,我连忙赶去蒋毅家。周围的路灯明晃晃,而那幢房子里却是漆黑。
“蒋毅!蒋毅!”我不断按着门铃,而里面始终没有回应。
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忧心,蒋毅不在那有可能还在国外,但是我找不到他,联系不上他,那警察也找不到的话,只能以……
不行不行,控制自己这个时候不要去乱想。
“阿瑶,你也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奚锦承过来劝我说。
我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想到奚锦承这么晚都还陪我折腾,我有些愧疚。
“奚锦承,我到家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今晚让你跟我折腾了这么久,抱歉了。”
他没说话,俯身抱起我往卧室走,我心突然一阵猛跳,挣扎了几下。
我慌张问:“你……你干吗?”
“睡觉。”
我惊恐地咽了咽口水,他这时又俯身将我塞进被子,然后在床前坐下。我眨了眨眼,为自己刚才不纯洁的想法羞耻到无地自容。
“阿瑶。”他在旁边轻声开口叫了我一声,我抬眸重新对上他的目光。
“以后你不用跟我说道歉之类的话,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今天你回来的事情应该跟我说的,而不是我从别人口中知道,以后无论什么事我也都会在你身边无条件帮你,你有什么事也要第一时间跟我说好吗?”
我抿了抿唇,无声点头:“好了,以后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弯了弯嘴角:“好了,你现在别想太多,快睡吧。”
“嗯。”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明明很累,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之后,一睁眼,奚锦承仍坐在床边。
“你还没回去吗?”
“等你睡了我再走。”
这回我不敢不睡,我重新闭上眼睛,努力抛开杂念,就算睡不着我也打定主意不睁眼,不过,好在我这回真睡了过去。
也许想得太多,我做了一晚的噩梦,梦里恍恍惚惚,我像是在一片迷雾中行走,没有起点,没有尽头,再也不是我梦过的那个下雪天。我一直往前走了好久,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蒋毅,没有奚锦承,一个人也没有,我呐喊呼救,除了我自己的回声,没有任何回应。
惊慌中,我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导致我狠狠摔了一跤。抬眸时,周围天色一暗,耳边传来刀剑相驳的尖锐声音,突然又听见门吱呀一响,地面像是电视一样倒映出一场画面。我看见两个人从一个房间奔跑出来,一个是穿着古装鹅黄色衣服的女子,脸很模糊,我看不清,她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个身穿战甲的男子,我瞳孔一缩,这……这是蒋毅。
我大声叫喊,然而蒋毅没听见一般。画面依旧不停,我看到黄衣服的女子一路奔跑,跑上了宫墙,站在宫墙上。放眼一看宫门内外满是血腥,我感觉胸腔和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挣扎。宫外的护城河对面,一白衣男子骑马和黄衣女子对望,我也看不清那男子的脸,但感觉很是熟悉,我莫名鼻头泛酸,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等我擦干眼泪时,黄衣女子已站在了城堞之上,而蒋毅身负重伤血流不止地倒在一边,须臾黄衣女子张开双臂,瞬间义无反顾跳入护城河水之中。
“不,不要跳!”我惊叫一声,想要抓住却是徒劳,我抓不到,反而感觉天旋地转,“扑通”一声,仿佛落入水中的是我,冰凉的河水不断向我涌来,漫过我的身体,我想要吸气但越发窒息,水不断从口鼻汹涌而进,压迫着我的胸腔。意识恍惚时,耳边又传来一阵水声,我似乎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向我靠近,他仍旧是那样熟悉,我想伸手,眼前却逐渐漆黑,我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因为我看到自己死了,冰冷地躺在水里没了呼吸,但感觉却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感同身受……
“阿瑶,醒醒,阿瑶,醒过来。”
就在我放弃时,耳边不断有人叫唤着我的名字,我奋力睁眼,奚锦承一脸焦急地看着我。我持续呆愣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愣神,眼前视野模模糊糊,影影绰绰,我伸手一摸,原来哭了。
我抽泣了几声,胸口还是窒息般的难受,第一次梦里醒来感觉如此清晰深刻,蒋毅曾说同一个梦连做三次就会成真,我已经不止一次梦见我在水中溺死,难怪我总是与死神擦肩。我开始惶恐起来,也许我现在活着并不是幸运,真正的死亡也许正在下一刻等着我。
“阿瑶,阿瑶,你看着我,记得我是谁吗?”
我木讷地转过头,迟钝了几秒坐起身点头。
“奚锦承。”
他突然松了口气,替我抹去脸上的泪。
“你刚梦魇了,别怕,都是假的。”
我眼泪又汹涌泛滥起来,我摇头,抱住他痛哭:“不,我刚才梦见蒋毅了,他变得我有点不认识,穿着古代将军一样的战甲,跟在一个黄衣女子后面,然后那个黄衣女子跑到了一个皇宫的城墙上面,接着那黄衣女子从上面跳到了宫外的护城河里,我想要抓住她,让她别跳,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自己也掉到了水里,我游不上来,最后死在了那条河里,好可怕,那水好冷,我已经不止一次梦见过自己淹死,蒋毅说,一个梦做过三次就会成真,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不会的,阿瑶。”他用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带着安抚宽慰我说,“你今天太累了,所以才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我也会保护你的。”
心里一阵暖流淌过,像是有处柔软在心中化开。我用力抱紧了他,近乎贪婪地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从刚才梦里的恐惧中寻找到一些踏实。
“还好有你在。”
“嗯,时间不早了,你再睡一下吧。”
我扭头看了窗外一眼,此时微微有些亮光透进来,想到奚锦承因为我一宿没睡,我松开他,往里面滚了滚,腾出一个位置。
他错愣了一下,随后躺了下来,虽然是我主动的,但我脸上却像火烧。我大气不敢出,只能强忍着闭上眼睛,一会儿,手突然被人拉住,我浑身一僵,耳边传来奚锦承温柔的声音:“别担心,睡吧。”
我渐渐放松下来,转身正对着他,可能太累了,即使紧闭着双眼,他眉宇间都充满了疲倦。三十年前,除了父母,只有蒋毅毫无保留地帮我,照顾我,在我身边陪着我,像是家人,而三十年后,我遇到了这个男人,虽然以前觉得他很坏,但他为了我在改变,甚至几次都不顾自己的生命保护我,爱我,而我也同样爱他。
“晚安。”我小声说道,再次闭上眼睛。
“晚安。”
迷糊中,我好像听到奚锦承许久回应了我一句,在我额头上烙下一吻。我被巨大的困意席卷覆盖着,难辨是梦是真,只是有他在,我心安定很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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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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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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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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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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