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萨拉急忙跟过来:“海上行动队毫无发现,爱德华怀疑,鲛人已经远离,卫星照片出现了可怕的延迟,才会出现鲛人成百上千出现的画面。他正在策划,这件事瞒报,钻石号死船鲛人事件暂时中断调查,再说,船厂那边发生了大爆炸,连密室都被炸碎了……叶开,如果事情到此戛然而止,是不是可行?”
这样当然可行,因为迄今为止,我看到的都是一团混乱,两国都没有足够的信心、决心、诚心、耐心。继续合作,只会貌合神离。
我点点头:“很好,爱德华的判断非常正确。大家没必要再合作了,死了这么多人,出现了这么多失误,那就证明,目前所做的事,根本毫无意义。”
这就是我的结论,大海如此神秘,越想弄清楚事物的本质,越容易陷入迷茫之中。
按下“暂停”键,让一切重新开始,就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你怎么了?”萨拉察觉我的情绪不对。
我叹了口气,进了卧室,然后反手关门,把萨拉关在外面。
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恍惚中醒来,发现自己一直盘膝打坐在地毯上。
我一直都在冥思苦想鲛人存在的意义究竟在何处?他们具有人的外表和智慧,绝对不会像鱼类、贝类一样,永远生活在海底。
从过去鲛人的生活习性来看,就与人非常相似。
有些航海家说过,有月亮的晚上,鲛人们就会爬到礁石上去,面对着月亮放歌。
人类也是如此,月圆和潮汐,对人类思想的影响非常巨大,往往会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消灭还是共存,这才是问题。如果强行进攻,横扫一切,最终得到的只能是礁石、荒岛和海面,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价值。假若两国费了很大力气,却一无所得,那又何必投入人力物力财力去做?”
我无法向上级汇报,因为当下我们所做的事,全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最后,周琳敲门,打破了我的自我困境。
她告诉我:“海上轮船传来消息,毫无发现,请求返航。”
我当然同意,同时也提醒她:“做好监控工作,或许轮船前脚走了,鲛人后脚就会出现。现在是双方智力的博弈,而不仅仅是我们横扫鲛人世界。”
谁都无法容忍失败,尤其是现在爱德华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海上的行动,却毫无结果,所以他在外面的大厅里暴跳如雷,大声咒骂,但这却无济于事。
鲛人不出现,就证明他们已经预感到了危险,等到轮船撤离,他们一定会再出来。
周琳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十分困惑:“叶开,我们到底在追寻什么?如果就此停止,是不是也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我只能对她抱以苦笑,成王败寇,我们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在任何时候都无法向上级交代,包括爱德华在内,领导了一次失败的行动,对他以后的晋升肯定会大有影响。
现在,当我知道骷髅会进入了佛罗城,就明白形势进一步恶化了。
乔安娜虽然送来了那份文档,却只能说明过去无法掌控将来,毕竟莫迪教授已经死了,他的所有研究以及他跟那位先知的对话都已经成为过去式。
最终一切都平息下来,周琳把那些轮船召回,让他们回到港口,守口如瓶,彻底忘记这件事。
坎特和海瑟薇已经没有了刚到佛罗城时候的威风,他们明白鲛人的语言是无法破译的,毕竟人类跟鲛人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对于他们的歌声或者是咆哮声,都会产生很大的误解。
没有人追究坎特的错误,既然是科学探索,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我在自己的卧室里进行了长时间的冥想,确保自己反思过去做过的每一件事,争取将其中每一点细小错误都能挑出来,确保以后不会再犯。
为了鼓舞士气,我安排周琳让酒店方为我们准备了一桌盛大的宴席,犒劳这些连日辛苦的同事们,同时我也希望爱德华能够冷静下来,不再执着于消灭鲛人创造丰功伟绩,而是以一颗平常心对待佛罗城的所有事情。
很显然,他的情绪已经失控,对我的好意视而不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疯狂地摔打东西,任何人去敲门都被他咆哮着骂回来。
当下我想把这件事完成,就得跟他好好谈谈,于是亲自去敲门,根本不管他说什么,直接推门而入,把乔安娜给我的文档展示在笔记本电脑上推给他。
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很快就浏览了整篇文章,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叶开,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如果那种龙形怪物在海中大量繁殖,那就是地球的末日,但从前没有出现这种怪异现象,以后也不可能出现。这是生物学的规律,不会在一夜之间改变,一定有所预兆,过去各个国家的海军也对大海进行了无数次扫描,确保消灭一切可知的危险。”琇書蛧
我淡淡地笑着反驳他:“既然海军搜索了那么多次,并没有发现龙的踪迹,那证明什么?证明很多人都忽视了深海中的诡异变化,根本不是人力能够看清的,当前我们遭遇到的事实就是,龙真的出现了,就在佛罗城外的海域里面,雪国的核潜艇清清楚楚拍到了那种怪物,而莫迪教授认识的那位先知也说过,这些怪物将大量繁殖——”
爱德华用力挥手,打断了我的话:“叶开,咱们在这里讨论毫无意义,如果这是生物学上的变异,必须去找生物学家讨论,而不是两个门外汉在这里空想。告诉我你的想法,难道你认为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把海里的怪物当做主要的战争对象,从而放弃鲛人的搜索?如此一来,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太多了,根本捉襟见肘,这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倒了一杯冰水,放在他面前:“先生,你先冷静下来听听我的想法,我们必须上报,从源头上解决海底怪物,趁着现在先知预言的怪物还没有出现,一定能够提前动手掌握先机。但现在我们必须向上汇报,由上级作出决定,联合海陆空三军集中行动,才能够一举奏效。”
爱德华连连摇头,在屋里走来走去,情绪更加激动。
他根本不相信所谓的先知预言,毕竟这种说法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件事曾经应验,所以很多人武断地认为,这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哗众取宠,妖言惑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叶开,绝对不能上报,我们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单单凭着一个先知的话就提出海陆空三军联合作战的计划,简直太可笑了!目前两国海军司令官已经达成协议,战斗力量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继续扩大化,那就是滥用国家武力。”
我知道,必须给爱德华一些时间和空间,让他好好思索接下来应该干的事,于是我把笔记本电脑收起来,准备走出去。
“叶开,先不要走,告诉我那个乔安娜在哪里?他们那个组织肩负着保卫世界和平的重任,是他们把骷髅会引来了,对不对?不然骷髅会不会注意到佛罗城这样的小地方,即便是海上鲛人闹得再凶,也跟他们无关,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获得永生。”
爱德华说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骷髅会从诞生那一刻起,最高使命就是永生,甚至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曾经叫嚣,要找到亚特兰蒂斯,占领那片大陆获得永生国度。
永生是一个更虚幻的话题,但让很多地球人乐此不疲,神往不已。
我当然不会指责乔安娜,骷髅会来不来,跟乔安娜毫无关系,其实世界上的很多组织,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全都是各行其是,每一个组织都有自己的终极信仰,跟其他人无关。
我头也不回,告诉爱德华:“我们只能管好自己,做好自己的事,至于其他人怎样做,怎样想,都跟我们无关。当下你必须保持冷静,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如果你失去了方寸,整个行动就失败了,坎特和海瑟薇是你邀请来的,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也让他们对我们有所交代。鲛人的歌声到底代表着什么?一定要有一个稳妥的答案,绝不能似是而非。”
爱德华苦笑起来:“叶开,你不能走,现在这个烂摊子得由我们两个共同撑起来。”
我已经打定主意,只有海陆空联合作战才能消灭鲛人,化解海底怪物带来的危机,只不过如果爱德华现在不想上报,那我就给他时间让他考虑清楚。
我走出他的房间,周琳握着一份文档急匆匆的跑过来。
“叶开,有人通过秘密渠道给我们发送了这个,请你看一下,真是奇怪,他提到了亚洲古代的两个神话——精卫填海和后羿射日,并且指出那就是远古的亚洲人正在对抗海底怪物。”
我看那份中文文档,文章共有两页,简单叙述了精卫填海和后羿射日的故事,然后使用了十六世纪欧洲人的一些神学解释,认为精卫填海是为了消灭海底怪物的生存环境,后羿射日是把天上的九个太阳摘下来投入大海,让大海沸腾,怪物就无所藏身。
后面他引用了很多宇宙学地质学的观点,证明了后羿射日的重要性。
九个太阳落入大海,海水沸腾,蔚为壮观,就好像今日的火山爆发,隐藏在大海深处的怪物被驱赶出来活活烧死,才确保了那个年代所有的人类都能好好活下去。
不然的话,人类处于低级发育阶段,无力对抗野兽,最终只能变成野兽的晚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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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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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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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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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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