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望去,房间尽头,竟然敞开了一扇明亮的窗户,大约有四尺见方,乌木窗框极其古老,雕刻着繁复的梵文字句。
外面有声音传来,细听全都不是人声,而是风声、兽嗥、鸟鸣、水声。
我放下手中的古书,缓步走向窗边。
此刻,我已经清醒,思绪从古书中抽离出来,知道自己身在大桑迦寺藏经阁内。
这是一扇不应该存在的窗户,它的出现,只能代表我此刻看到的,全都是幻觉。
外面是一条巨大的山谷,山谷深处,弥漫着浓重的白雾,一切声音,都是从那里传来。
现实调查中,随着卡萨诺等人的连续死亡,我已经无路可去,黔驴技穷。
如果幻觉能给我带来新的启发,那或许也是一条出奇制胜的坦途。
“时间是……天地棋局,山川为纵横,绿带为经络,风云动变,不废天时……时间无尽,空间无效……洞察古今……”我听到了一阵浑浊的诵经声,全都是梵文,我只能断断续续翻译,但却不明白其中的准确意义。
我感觉,藏经阁正像雄鹰一样振翅高飞,窗外山川变得越来越渺小。
此前,旅游手册上早就说过,藏经阁的造型就是一只兀立的雄鹰,它能腾飞,似乎也在料想之内。
我曾经从飞机上俯瞰过大雪山,但飞机速度极快,又在云团之中穿行,所以看到的不过是白色、黑色、绿色的巨大色块,交叠堆砌,无法确切知道,那些色块背后的故事。
此刻,我的飞行高度约为百米,地下的道路和树木清晰可见。
“我们去哪里?”我把诵经者当成了一个可以对话的人,禁不住低声询问。
诵经声停了,我脚下的藏经阁也缓缓下坠,停留在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尖上方。
“哒哒,哒哒哒”,我听到枪声。
雪地上,两群人追击着,互相开枪射击,不断有人倒下。
很快,前面奔跑的一队人被消灭,全都倒下。
后面的人追上来,不断地补枪,枪声单调而刺耳,随风飘荡。
此后发生的事,让我更为震惊,因为胜利者竖起了一面旗帜,而这旗帜代表的就是二战大人物一方。
我看到的是历史,是历史上曾经在大雪山发生过的战争。
这些事没有被写入正史,但的的确确发生了。
按照历史书籍的记载,当时大人物派出两支考察队进入大雪山,跟当地的土司、土匪、马帮、奴隶主都有过接触,并且爆发了几次吞并之战,凭借着精良的武器装备,迅速占领了脚跟。
大雪山易主后,考察队征用了一大批奴隶,开始了大规模搜寻。
这个过程,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所做的事大同小异。
人类为了抢夺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唯一不同的是,杀一个或灭全族的区别。
那面旗帜高高飘扬,在白雪之中,显得尤为刺眼。
我能够想象,二战大人物成功了,就像此前他拟定的每一个计划那样,都能水到渠成。
“时间停止了。”那个诵经声又响起来。
藏经阁下坠,落在那面旗帜旁边。
当下,我跟旗帜只隔着十几米,看到了七节钢管驳接起来的旗杆,以及旗帜上面醒目的符号。
地上,几具尸体旁边丢着枪械、弹匣和背包。
这些武器,只诞生于一战和二战期间,非常古老,早就遭到淘汰。
“时间停止了,所有闯入者,都变成了冰雕……极寒……极寒……”诵经声再次提示。
我双手按着窗台,克制着自己越窗而出的冲动。
此刻,我清醒地知道,不能走错半步,否则就会陷入可怕的困境。
大约百米之处,有一处灰色的山崖。
山崖根部,是一个约有十几米宽的洞口。
远远望去,仿佛一只丑陋的癞蛤蟆,长着大嘴,伏在那里。
刚刚那些胜利者,一定是进入了那里。我猜测,二战不死勇士也很有可能藏在那里。
我想起了大蛇上师说过的话,二战大人物请求她唤醒不死勇士的主人,但被她拒绝了。
她遭遇的情形,或许跟我现在看到的完全一样。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历史已经翻过一页,重启二战不死勇士,有意义吗?”我思考良久,后退几步,离开了窗台。
“去那里,有巨大发现……做宇宙的主人,做天地的主人……这是高高在上的权柄,只有少数人有机会获得……地底的火飞腾上天,给你机会,做火和雪的主人,去吧,去吧……”
诵经声在我四面八方响着,变成了一股柔和而坚韧的力量,似乎要将我推出窗外。
我立刻抓住了书架,抬起右腿,踩在窗台上,对抗那股力量。
长期的调查员生涯,让我养成了“绝不轻举妄动”的习惯。
被蛊惑、被要挟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那股力量出现,立刻引发了我的逆反心理。
“好了,我并不想要权力,现在,我只是旁观者,不会出去——”我提气大叫,试图从幻觉中醒来。
那声音还在坚持,并且诵经者从一个增添到几十个、几百个。
梵文之中,本来就蕴含着佛家的加持之力。我越来越感到,有几百只手推搡着我,一直向前。
我被推到了窗边,眼看就要被推出去,猛然间咬破舌尖,发动天魔解体大法,使出震耳欲聋的“佛门狮子吼”:“闪开——不要强人所难——”
这是世界上最振聋发聩的声音,声音不止来自我的丹田气海,更来自于佛法中最高明、最纯粹的“大悲天龙往生咒”,无论何种妖魔鬼怪,都在大喝声中躲避退散。
一瞬间,所有的无形之手消失。
就连那扇窗子、窗外的大雪山也消失了。
四周静悄悄的,我仍然站在藏经阁中。
在我手中,捧着一本灰色的羊皮卷,摊开的那一页上,用小刀刻着窗子和雪山的图画。
下面那段梵文说明文字,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破窗而出,与天地通,可观棋局,可知阴阳。”
我不禁苦笑,藏经阁里这些古书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假如不是意志坚定,险些就成了幻觉的俘虏。
我放下书,回到藏经阁的中央大殿。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茶吧,我打开电源,烧水煮茶。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浑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如果大蛇上师是真的,那她一定是遭受了羊皮卷的蛊惑,进入了那个神秘之地。那么,她和二战大人物的见面是真的吗?是可信的吗?二战不死勇士的主人真实存在吗……”
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我拿起一块巴掌大的茶砖,投进水壶里。
如果大蛇上师此刻在这里,我们也许能够澄清事实,看看在那座大雪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去,在总部的扩大会议中,我曾经听到过财务部门的汇报,知道超级大国对于51地区的军费支持排列在所有开战的首位,每年都以万亿计算。
对于二战不死勇士这一课题,从冷战至今,花费不计其数。
如果我能在此次的调查中,终结这一命题,就等于为超级大国节省下万亿军费。
“砰”,有人撞开了藏经阁的门,直冲进来,跌跌撞撞了十几步,一头栽倒。
我跳起来,一把抄起了旁边的柴刀。
外面,月黑风高,不见人影,只有呼啸的山风,越来越猛烈地灌进来。
等到外面平静下来,我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缓缓地走过去,扶起那个人。
我看清了他的面容,原来是看守藏经阁的僧人之一,此刻他的脸上满是鲜血,那是扑倒在地时磕碰的。
“不好了,有一条大蛇就盘踞在藏经阁的屋顶上,一定是大蛇上师搞的鬼,她一直对藏经阁耿耿于怀,要探听这里的秘密,赶紧去告诉大桑迦寺里的师父们……”
那个僧人断断续续地呻吟着,死死抓住我的手,浑身都在颤抖。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他蜡黄的脸色可以推断,一定是刚刚经历了非常恐怖的事情。
“大蛇在哪里?”
他根本不听我说话,只是拼命摇头,一个劲地喊下去:“我看见大蛇,那就是大蛇上师养的那条蛇,大白蛇……赶紧告诉师父们,如果不把大蛇上师赶出去,大桑迦寺永无宁日……”
或许平时他们跟大蛇上师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矛盾,此刻虽然是在极度恐惧之中,仍然不停地控诉。可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大蛇上师是一个修行者,跟大桑迦寺的主持人一定有某种默契的关联,所以才会住在那个院子里,根本不受任何惊扰,还可以自由自在地到藏经阁来看书。
这些僧人地位低下,根本不知道大桑迦寺的上层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在旁边的垫子上,并且找到纸巾,给他擦干净脸上的鲜血。
“这位朋友,拜托你赶紧去大桑迦寺送信,告诉他们大蛇上师的真相,那条白蛇在这里疯狂行凶,一定就是它杀了那些人,然后吃掉了五脏六腑。”
这个僧人的话极其恶毒,如果这种传言播放出去,一定会让所有人错误地以为,的确是大蛇杀人,但我根据常识判断,那绝对不可能。
大蛇是动物,不会具有人的思想,就算是把整个人吞下去,也不会单单吃掉了五脏六腑。
“好了,你先冷静下来,什么都不要说,等到真正清醒,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让这个僧人胡说八道下去,以免败坏了大蛇上师的名誉,让整个大桑迦寺变得无比尴尬。
寺里的师父们能够让大蛇上师住在这里,就有足够的理由,可是舆之论非常可怕,一旦这种说法沸沸扬扬,大肆传播,后果可想而知。
在我还没有了解大蛇上师的底细之前,我不希望她被动消失,那就会给这次的调查任务带来新的障碍。
过了半小时,这个僧人终于冷静下来,低声告诉我,他到大桑迦寺里去用餐,跟平时的伙伴聊天忘记了时间,没有及时赶回来,刚刚匆匆忙忙往回走,到了木栅栏那里,就看见大殿顶上盘踞着一条白花花的东西。
他用手电筒照了照,竟然是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蛇——过去从未见过。
大蛇被手电筒的光柱激怒,向他猛扑过来,吓得他赶紧逃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幸好大蛇没有跟踪而至。
在他的描述中,十几米长的大蛇足有水桶粗细,在雪山地区极为罕见。
“你有没有看花了眼,把其他东西当成了大蛇,比如树枝和残雪?”
在我的提醒下,他用力挠了挠头,也有些恍惚起来:“也许是我看错了,最近几天藏经阁出现了杀人事件,很多人过来询问,既有警员也有记者,弄得我们疲惫不堪,晚上睡都睡不好,也许吧,是我看花了眼,现在我好多了。”
为了彻底弄清情况,我带着他,拿着手电筒,到了院子里。
我们登上侧面的梯子,往大殿顶上照了照,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残雪和寒霜,还有就是已经腐烂的枯叶。
现在很清楚,是他看花了眼,如果有那样一条大蛇存在,绝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看到。
我安慰了他一阵,僧人终于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笑着:“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一时惊慌,让你见笑了。”
我们白天见过,就是他阻止我到那个房间里看书。
当下,我们的关系进了一层。
他继续解释:“那个房间的羊皮书非常珍贵,大桑迦寺那边的师父每次过来检查,都会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好好看着,不要让游客随意翻动,更不允许他们偷偷带走。最重要的是师父说过,这些书里藏着极大的秘密,如果普通人看了,浮想联翩,很容易走火入魔,过去有很多例子说明了这一点。”
我奇怪地追问:“如果如此危险,那为什么不把古书束之高阁,好好收藏起来,避免被外人看到,那岂不是更安全?”
僧人笑起来:“我也这样说过,但师父们说,寺庙里所有的古书和经卷就是为了启发众生的智慧,如果藏起来,就违背了历代高僧的宏大意愿,所以必须摆在外面,让人随时都能看到。”
我见过大桑迦寺的高僧们,他们的确是为了弘扬佛法而存在,每个人都醉心于钻研经文里的最高境界,远离尘世中的种种烦恼。
他们这样做,的确是宅心仁厚。
以我个人为例,从那些古代经文里面,的确发现了很多不可多得的智慧,只不过缺乏名师指点,没有能够把所有的智慧串联起来,跟留下这些典籍的人,进行思想上的深度沟通。
就在当下,面对着这个年轻僧人,我虽然有很多问题要问,可也知道他根本无法回答,我想知道的秘密,都在大桑迦寺的老师父们那里。
“好了,没有大蛇,也没有其它怪兽,你好好看门值班,我要走了。”
今晚我已经了解到很多藏经阁的秘密,应该回去好好休息,沿着这条道路继续走下去。
那个僧人吃了一惊:“今晚你是否可以留在这里?刚才出了那样的事,我觉得心脏砰砰直跳,根本承受不了,如果你肯留下来,藏经阁里的经书随便你翻阅,以后也同样如此。”
我笑了笑,最终答应了他的请求。
就算回到大桑迦寺那边,也不过是住在僧舍里,跟这边的条件没什么差别。
我们一起到了僧人的值班室,这里有四张双人床。
他向我解释:“从前的时候,大桑迦寺人员充足,晚上有八个人在这里值班,看守着珍贵的经书。后来,寺里的僧人有一部分离开,人手不够用了,平常就会派两个人在这里,我的同伴正好有事进了巴兰城,所以只留下我自己值班。”
我很清楚这一点,大桑迦寺十分偏僻,那些年轻僧人到了这里,不堪忍受清冷寂寞,找个机会就会离开,最终只剩下真正热爱佛法的人,才能够耐得住艰苦,认真做事,最终留下。
我们又聊了一阵,外面传来高山雪狼的嚎叫声。
那个僧人又哆嗦起来,不过强装镇定,笑着告诉我:“雪狼叫声虽然听着很近,实际在几个山谷之外,根本不足为虑。再说,它们是野兽,不敢接近寺庙。”
我对于这些山中野兽毫不害怕,毕竟作为调查员,我们真正的对手是那些极度狡诈贫穷饥饿之徒,而不是食人的猛兽。
我们躺下休息,关上了值班室里的灯,不过外面的大殿里到处都亮着灯,以免小偷半夜潜入。
很快,那个僧人就响起了鼾声。
我静静地躺着,回想自己的幻觉。
如果真的能够把藏经阁当做一只大鹰,让它驮着我飞翔在雪山之上,就能够把全部的地形看得清清楚楚。
这片山区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只是留在大桑迦寺或者藏经阁,根本不能窥其全貌,那就无法理解,当年二战大人物为什么要来这里寻找不死勇士。
那场战争汇集了人类历史以来最强的智者,彼此勾心斗角,智谋百出,所以那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更是一场全人类的智者大乱斗。
战斗结束后,人类的创造力至少减速一半。
我忽然觉得,如果大蛇上师说的是真话,当她见到二战大人物的时候,一定心存敬仰,而不仅仅是蔑视。
没有经过二战的人,或者没有经过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人,是不可能对某些特殊人物有刻骨仇恨之心的。
从这种角度考虑,大蛇上师也许真的会接受二战大人物的邀请,唤醒那位沉睡的不死勇士主人,让这群沉寂了接近百年的神奇人物活动起来。
按照常识判断,那是人类的又一次浩劫。
我真希望总部那边能够派遣特别行动队过来,对大雪山进行拉网式搜索,也许有所收获。
不知道唐丝是怎样想的,她派我过来调查二战大人物亲笔信的事,或许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怎奈上级领袖不同意她的请求,那就只能停步不前。
我忽然觉得,唐丝的地位也非常尴尬,她手中所有的权力微乎其微,任何事情都要上报,等待上级批示,想按照自己的计划展开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
猛然间,我听到屋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侧耳细听,并非人类经过时的脚步,而是某种沉重的东西缓缓滑过的声音。
最直接的,我就想到了僧人说过的白蛇。
我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听着,用听力探索那个动物的去向,越来越觉得那是一条大蛇无疑。
我怀疑,大蛇上师在自己的屋里养了一条大蛇,并且把人类的思想和蛇的思想融合在一起,在人和蛇之间寻找智慧的突破点。
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也有大成功者。
人类作为灵长类的杰出代表,唯有继续依靠动物之间的智慧融合,才能突破思想上的桎梏。
由此可见,大蛇上师是一个聪明人,她并不惧怕蛇类,恰恰相反,能够与蛇同眠,吸取蛇的智慧。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这个僧人,我或许马上就会出去,看看大殿顶上究竟出现了什么?甚至沿着大蛇的踪迹,直奔大蛇上师的住所。
总之,调查员本来就是刀尖上行走的工作,如果一味躲避,根本无法完成任务,创造不出惊天动地的业绩。
蓦地,我的耳边响起了一种声音,十分尖锐,让我听得清清楚楚,但又不至于让耳膜产生刺痛感:“叶开,我知道你在这里,不要害怕,这些事情跟你无关,我只想知道藏经阁里出现了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受害,这一定是一种邪门奇术。”
那是大蛇上师的声音,我立刻领悟,她就在外面,并且亲眼目睹了我和僧人的交谈。
不管那大蛇如何凶猛,都是大蛇上师的同伴,所以并不值得惊慌。
我低声回应:“我相信你不是凶手,但是藏经阁的杀人案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们必须知道到底谁杀了陈胜和小雪……还有以前那些人?不然总有一天,大桑迦寺和藏经阁就会被人摧毁,不复存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连你的修行之所也荡然无存。”
我为对方考虑,对方一定领情,所以大蛇上师接下来的声音变得十分柔和:“叶开,这是另外一场战争,你是旁观者,也是外来客,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尽快离开,不要自找麻烦。”
我没有听从她的劝告,而是单刀直入,直面问起了二战大人物那件事:“告诉我,如果现在你再见到二战大人物,会不会答应他的请求,唤醒沉睡的不死勇士主人?你要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小事,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却是一件大事。谁都知道那位大人物的野心,他不仅仅想吞并欧洲,还想蜕变全世界。”
我不必重复二战历史,也不用讲大人物到底做了什么,那种天下独一无二的狂徒,他的野心足以翻江倒海,即便是全世界其他国家的所有领袖加起来,都比不上他。Χiυmъ.cοΜ
“叶开,如果没有国家的观念,你说我应不应该做这件事?地球已经变成地球村,根本不应该划分为你的、我的或者他的,所谓国家不过是大独之裁者的舞台,所有百姓被迫遭受奴役,这种人类划分疆域的方法是对是错,你能有个人的判断吗?”
听到这个问题,我不禁默默苦笑起来。
所有的人文学家都曾经提出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地球本来都是一家,不该划分为大大小小几百个国家,甚至是国家再次细分成为不同地区。
有了这种强行划分,人类就有了阶级矛盾以及地域矛盾。
假如废除了这些疆域划分,那人类就不再有战争,也不再有掠夺,更不再有野心家。
我无法用三言两语回复大蛇上师,毕竟这是一个人文课题,无比宏大,不是我们两个人能讨论清楚的。
“大师,我想正式警告你,做那件事之前最好考虑清楚,你唤醒的或许是一个毁灭全世界的恶魔,假如此事因你而起,你的灵魂将会永远被捆绑在耻辱柱上,受到万人鞭挞。”
我知道大蛇上师是一个超级智者,在这个问题面前,不会犯普通人的错误,可是一旦她跨越了那条危险的界限,就会变成一个为了追逐真相不惜一切的狂人,跟二战大人物没有什么区别。
“叶开,你的意思是,假如你面临这样的机会,就会主动退缩,而不是向前一步,揭开历史的真相,甚至是揭开地球的秘密?”
大蛇上师的声音逐渐亢奋起来,让我感觉,她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狂人,而狂人的野性正在慢慢复苏。
这是相当可怕的事情,谁都无法看透对方的内心,假如大蛇上师为了追求个人荣誉走错一步,那么我们身外的世界就麻烦了。
为了阻止她,我可以付出一切。
总之,绝对不能让不死勇士落在二战大人物手里,就像不能让雷管、导火索和炸药组合在一起一样,那将会毁灭全世界。
“大师,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你不听良言相劝,我会向总部汇报,你就危险了。”
我想把这件事做得光明正大,而不是跟从前一样由总部执行暗杀或者挟持计划,把一个超级智者用一种不光彩的手段消灭,或是带到51地区总部去,从此永远囚禁,让她不见天日。
那就太残酷了,跟我的做人原则互相抵触。
“叶开,你太小看我了,如果我连这个问题都分析不清,还有什么资格活在大桑迦寺?我要告诉你的是,人类总有一天将会废除国家疆域,变成一个整体部落,到那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有共同的朋友。”
大蛇上师的话非常含糊,我甚至能够听得出,她的立场正在发生变化,从前厌恶战争,憎恨强权,绝对不肯让历史重复,可现在她所表现出的是对这个话题浓厚的兴趣,似乎已经把揭开二战不死勇士之谜的行动提上了日程。
如果我的判断是真的,就必须马上报告唐丝,由她向总部的领袖提出紧急汇报,短时间内处理大蛇上师,绝不能让二战不死勇士突然觉醒。
“叶开,来到大桑迦寺,你只是走了一半,一直向西,走到地平线尽头,那里才是最高智者的殿堂,什么雪山妖宴,什么不死勇士,都是次要的,进入那个殿堂,你就发现人和神之间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上前一步,你也可以变成无所不能的神。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在等待有缘人,或许你就是我要等的,不是吗?”
在这种近似于千里传音的交流过程中,我无法劝说大蛇上师,放弃与二战大人物做交易的野心。
野心就是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藏经阁化鹰而飞,大蛇上师和我有过同样的经历,但对整件事的判断,却有根本不同。
“叶开,是你吗?”她再次重复。
“抱歉,不是我。”我果断否决了她的探询。
我和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她在江湖,而我背靠的是51地区。
她是江湖人,可以率性而为,不管身死后洪浪滔天。而我不能,只能以科学、唯物、人文、理智的态度,对待遇到的每一次复杂事件。
“叶开,你是个懦夫,我看错了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清清楚楚地正告对方:“大师,我是51地区的人,不管到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立场和原则。你若是帮助二战大人物,那就对不起了,我会竭尽全力,阻止这件事。”
这是我永远不变的立场,每个51地区的调查员,都有这种自觉性。
如果连善恶对错都混淆的话,一个江湖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希望大蛇上师再错下去,她的野心终究会害死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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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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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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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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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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