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一位一百零五岁高龄的巫医使用秘术,解读了符咒的意思。
“水中燃起大火,火中有壶,万众进入壶中,最终沸腾为羹。山河灵兽,俱入壶中,生命灵魂不复存在,此羹即功德圆满,名为‘天地一壶羹’。挖掘神猴墓,只得天机棒,窥见天机,好运无穷,再战天地,斗神灭鬼,大事可成。”
小队长拿出笔记和视频,再三向我确认,这些浑身披着白袍、皮肤晒得黝黑的巫医说得就是那几句话。
我在梵文上的成就不浅,从巫医说话的声音里就能听懂。
他的确说的是这种意思,极力推崇“天机棒”的巨大作用。
“继续挖下去,不要告诉同伴。你是行动指挥官,其他人都听你的。”
我给对方打气,要他挺住。
小队长苦笑:“谁都不是傻子,辐射数据这么高,很多人已经出现了身体上的不适。叶先生,我们只能挖到坟墓入口,打开石门,请你独自进去。其它的程序,都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之内。”
辐射警报的确可怖,刚才响了几次,每次都让人胆战心惊。
幸好,我已经洞察了问题的关键,打开神猴墓,一切就有了最终交代。
挖掘工作极其辛苦,在队员们搭建的宿营地西面,扔着几十条被杀死的碧色毒蛇,头部呈锐利的三角形,一看就知道是塔国毒蛇中的极品,毒性猛烈,咬人必死。
傍晚时分,队员们归营,个个疲惫不堪。
原来,沼泽地里随时可见瘴气,他们进入地下时,随时佩戴防毒面具,才勉强支撑,不至于中毒倒下。
当前,唯一能够促使他们干下去的原因,就只剩下总部那边的高额赏金。
不然的话,人早就跑光了。
吃过晚饭,南面村庄里的巫医差人送来口信,邀请“贵客”到村里去见面。
按照送信者的说法,巫医并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对方只是感觉到,有一个十分奇特的人到了营地。
如果双方能够见面,一定会对挖掘神猴墓的行动,添加巨大的动力。
小队长陪着我,带着两盒茶叶作为见面礼,进入了那个村子。
巫医住在村子最中央的高地上,门口竖着五米高的铁制旗杆,顶上挂着一条五色经幡,在暮色中随风飘摆。
玛索派我过来,没有过多的叮嘱,完全放权,任由我随机应变。
见到须发稀疏的巫医,我诚恳地双手合十,向他鞠躬。
小队长已经来过多次,嘴角带着淡淡的苦笑,跟随在我旁边。
巫医实在太老了,蜷缩在一张旧木窗上,腰部以下,被一张灰色的毯子盖住。
他的眼睛严重泛黄,眼皮沉重,不时地闭目休息,喉咙里也发出咯咯的痰音。
“贵客啊,决定神猴墓的时候到了……自从我记事,族里的长官就说过,看守神猴墓是一种责任,一种光荣。任何人到了这里,都将有奇遇和发现……我试着看你的过去和未来,真想不到,你是光芒万丈的贵客……神猴遇见你,是出山的时候了……”
我既然洞察了“我是神猴和取经人”的谜底,那么,无论任何人夸大神猴的力量,我都感到好笑。
“神猴墓里有什么?是天机棒吗?神猴没死何来墓穴?”
我的目标是直之捣黄之龙府,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民间搜集上。
“站在……里面,你就能想起从前。这是你的记忆,现在就还给你……”巫医的话说得很直白,把一切都交给我自己去完成。
我的记忆非常完整,没有遗漏断开之处。
所以,他现在能给我的,全都是书本以外的知识,由社会阅历决定。
“如何给我?”我继续追问。
自从进入巫医残破的院子,我就感觉到难以描述的巨大压迫感。
此刻,他艰难地掀开毯子,让我们看到他腰部以下的情形。
小队长吓了一跳,倏地拔枪,拖着我后退。
原来,毯子下面竟然是十几条红绿相间的毒蛇,正在绕着他的双腿盘旋游走。
“不要怕,它们不会咬人……我的精神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心力不到年轻时的十分之一。它们帮助我……给我力量,让我突破思考极限……人和蛇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在生物进化史上,不分高低。听着,听着……让它们到你身上,把我的思想带给你,这是最简单的灌顶……只有‘灌顶’手法,才能让你知道,神猴墓的一切……”
巫医喉咙里传出粗重的喘息声,证明已经到了风烛残年,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叶先生,还是算了,这些彩纹蝮蛇的毒性……太强大了,见血封喉,无人能敌……”小队长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一直认为,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出现绝对的好和坏、对和错。
巫医与毒蛇相伴而居,人和蛇之间,已经有了思想上的交互,甚至是同化现象。
在西方神话中,伊甸园中除了亚当和夏娃,具有灵性智慧的,就只有蛇。
故此说,蛇的智慧高于人类,只不过是交流方式不同罢了。
“好,我接受。”我坦然地推开了小队长,淡定地挽起了袖口。
小队长叫起来:“不行,叶先生,这些蛇咬了你,连营地都到不了,你就完了,至多存活十分钟……你出了事,总部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责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决不会盲目送死。
“你先出去吧,我会小心,无需多虑。”我拒绝了小队长的好意,坦然走向巫医。
接下来的过程犹如人间噩梦,巫医伸出两条瘦骨嶙峋的手臂,那些毒蛇向上游动,缠绕在他手臂上。
“握住我……握住我的手,让它们把我一生的智慧给你,我是守护者,守护神猴墓的人……我是守护者,任务就要完成了……”
我没有抗拒,双手握住他的手,任由那些毒蛇贴着手背爬过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犹如泥塑木雕一般。
人类的智慧一部分是天赋自带,一部分是后天学习。
这种学习过程相当枯燥,才会造成大部分人放弃进取、选择安逸的可悲场面。
教派中的“灌顶大法”或是密宗中的“醍醐灌顶”之术,都是一种超级捷径,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别人一生的修行经验,全都吸收到自己身体中。
高收益自然伴随着高风险,一旦两种智慧产生相斥,一个人就完全废了。
我察觉到,巫医的智慧犹如浓醇的糖浆,通过毒蛇的运送,进入我的四肢百骸之内。
于是,有很多生僻的梵文语境,迅速成为我的思想的一部分。
“五百手印、龟息功、塔国七十秘术……避火诀、避水诀、穿墙术……最终使命就是用死亡点亮神猴墓,让真正的取经人见到它,该发生的,一定要发生……通晓了这一切,我还是叶开吗?还是普普通通的51调查员叶开吗?”
我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毕竟就算把51地区总部的智囊团全都统计在内,也没有几个人,能有我这样的奇遇了吧?
突然,我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这间破屋子的木梁上,落下一条盘成一堆的黑色长蛇,刷的一声落在我的肩上。
它受到惊动,残暴性情瞬间爆发,在我右侧耳朵下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顿时,我感到从头到脚,半身麻痹,眼前的一切立刻变得模糊起来。
毒蛇咬人,伤口没有任何刺痛感,只有恐怖的麻木感迅速蔓延。
“你……你……”我只说了两个字,嘴唇和舌头已经失去了知觉。
“是瀑布地震……你听,是神猴发出的怒吼声,它已经等了五百年……”
巫医的话变得遥远而模糊,我拼尽全力,坚决不能让自己倒下去。
恍惚之中,我感受到自己的思想正在产生爆炸,仿佛对方的智慧犹如滔滔江河,滚滚而来。
作为承载者,我已经达到了接收的极限。
这位修行者的智慧当中,大部分都是古代梵文的典籍,其中内容包罗万象。
我立刻意识到,神猴在这里的漫长等待,其实是不断的轮回,即便见到取经人,也只是一个轮回结束,下一个轮回很快开始。
换句话说,它永远不会结束自己的命运,命运已经变成了无奈的死循环,不管未来它去何处,新的开始总是在五指山下。
我还看到,所有灵魂进入了移魂玉壶,期望得到拯救。
玉壶在洪流之上漂泊,本来应该带着这些灵魂逃脱到安全的地方,但是整条河流瞬间起火,玉壶变成了一口大锅,所有灵魂无一幸免。
这简直是人间悲剧,眼前的一切让我想到诺亚方舟,滔天洪水滚滚而来,只有方舟能够让人逃得性命,为这个世界留下生物的根源,但是假如河水变成烈火,方舟上的人又怎么可能逃过劫难?
这真是太可怕了,就连《诸世纪》上都没有预言过,上天想要灭绝人类,才会发生这种弥天大祸。
我再次看到了取经人,他从西天取得的经卷全都是古代梵文,所以才会进行大规模的翻译工作,让那些经书变成各种语言,传遍地球各地。
取经人一片善心,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耗尽了自己一生,可惜他不知道人类的灾难永远没有尽头,总是生生不息,循环往返。
他拯救了一个朝代,却不能拯救整个地球。
地球上的百姓永远处于水火倒悬煎熬之中,没有一个救世主,能够挽救所有朝代。
纵观过去的历史我就明白,人类社会如同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即便是那些有志于拯救天下苍生的人,到了最后,也只能望而兴叹,终于明白世界上没有救世主这个道理。
我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借助于修行者的智慧,很快就跨越了历史的范畴,面对今天51地区的困境。
假如不能这里解决神猴事件,把这个问题仍然留在塔国,那么它就将变成随时爆炸的巨大炸弹,任何国家或江湖流派,无法承受这种打击。
即便是神猴和取经人,在这种巨大的江湖形势前面,都是漂泊不定的落叶和蚂蚁,无法起到任何决定性的作用。
猛然间,我听到远在天边的呼唤,那是神猴的声音,它不肯屈服于被镇压的命运,向苍天发出了怒不可遏的咆哮,
那声音穿越了时间和空间,从古代直到现代。
在我心里,有个声音深沉而温和地响起来:“这不是上天的错,而是你的错,如果你能克制心头的杀机,与所有人一样,循规蹈矩,为这个时代服务,而不是进行各种破坏,那么这个世界就容得下你。世界的秩序已经形成,平稳生存,你偏偏要跳出来,打破这个旧世界,建造一个新世界,自然会多灾多难,屡遭风雨。如果你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做一个安分守己的顺民,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拯救苍生不能靠打打杀杀,而要靠心灵教化,这才是人间正道。”
这声音仿佛来自我内心深处,与我的观点完全一致。
世界上发生过那么多次战争,烽烟四起,生灵涂炭,但是却没有让所有人过上好日子。
即便是在那些太平盛世,每隔几百年也会产生朝代更替。
江山轮流坐,皇帝到我家,这就是所有种族的不变命运。
神猴的声音响彻天地宇宙:“这个世界既然是弱肉强食,那就不要说别的,拳头上见高低,命运待我不公,我就要打破天庭,踏碎九霄,重建一个新世界!”
这就是神猴的思想,即便被镇压那么久,它仍然充满希望。
只要挣脱五指山的镇压,它还会卷土重来,跟西方如来佛祖争个高低。
我忽然觉得这世界真是好笑,神猴想要打破世界的规矩,最后跟随取经人历尽艰辛,凯旋而来,受到赏赐,还是老老实实做了神仙,成了它从前最不愿见的那种人。
这个轮回让它头上的紧箍咒金刚圈变成了一个笑话,如果我是它,断然不肯这样做,而是要在合理考虑的基础之上,及时作出选择,绝对不能舍近求远。
过去我选择加入51地区,就是因为判断出,这样才能最快找到大哥。
只有借助于51地区的后盾,才能在江湖上行走,无往而不利。
“获得了这些智慧又有何用?”我在心里喃喃自问。
随即,有个声音回答我:“要想收服神猴,就必须拥有至高无上的智慧,对方的长处是战斗,而你的长处是循循善诱。”
毒蛇带来的麻木正在退去,我感觉自己心胸开阔,目光长远,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当我睁开眼,小队长就蹲在我面前,焦急地看着我:“叶先生,你总算睁开眼了,谢天谢地,如果你在这里出了事,我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我已经接受了巫医灌顶的智慧,这次的山村之行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那位巫医的脸已经变成了暗黑色,双眼凹陷,失去神光。
“好了,我已经完成了守护的任务,余下的事就交给你了。虽然我不能像那些修行者一样虹化而去,但我总算能给自己一个交代,让内心平安。”
那些毒蛇已经回到了修行者的身上,但是每一条都吐着信子,发出嘶嘶之声,似乎已经无比暴怒。
我能明白其中的原因,巫医和毒蛇本来是共同修行,现在巫医失去了智慧,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
毒蛇具有灵性,已经感觉到了,很快它们就会离去,让这个超过百岁的老人自生自灭。
我向着巫医深深鞠躬,然后带着小队长走了出去。
“叶先生,你刚刚究竟怎么了?那些毒蛇爬到你身上,简直恐怖之极,我远远的看着,等到你被毒蛇咬了一口昏迷过去,我就感觉仿佛天塌下来一样……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在51地区就到头了,甚至还要赔上性命。”小队长絮絮叨叨,表达着自己的担心。
我很清楚,巫医和我就是这茫茫宇宙之中的有缘人。
当我遇到他,就会把所有的智慧通过灌顶方式传输给我,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除此之外,犹如行尸走肉。
我们回到营地,所有人已经休息,挖掘现场一片宁静。
小队长向我介绍:“再有一天一夜,我们就能到达预定位置。根据红外线扫描仪以及本地的历史地图,深度四十五米左右,一定能够找到墓穴的入口,如果足够幸运的话,挖到四十米就能解决问题。我希望你一切顺利,但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请你见谅。”
我想说感谢的话,但小队长面带苦笑,连连摆手:“叶先生,我见过很多调查员,他们都像你一样充满了冒险精神。可是人都会死,永远不可能进入无敌状态。这次祝你好运,希望你能活着回到总部,接受嘉奖。”
关键时刻,我们只能说一些互相打气的话,但是未来究竟如何,并不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我和小队长站在那里,又聊了十几分钟,就接到玛索的电话。
原来她始终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并且通过电磁波定向分析,把每个人的磁场都远距离输入电脑。
当下她觉得我有些不正常,心跳过快,血压升高,并且脑神经感应频率至少增加了三倍。
“叶开,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会变得判若两人?目前你的头脑活跃程度超过任何人。”
要想解决重大问题,就是需要思维高度发达,积极进行钻研。琇書網
我把见到巫医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玛索,不管她相不相信,如今的我对于神猴和取经人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玛索,对比浩瀚的历史,我们实在太渺小了,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解决这件事,我们平安返回总部,然后继续各自的追求。”
过去,我就向玛索提出过,在未来的某个阶段全身而退,飘然而去,永远跟51地区划清关系。
她以为我只是开玩笑,毕竟做到现在的独立调查员并不容易,江湖上有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钻到51地区内部,却被拒之门外。
我相信,巫医的智慧灌输进入我的体内,一定会产生奇特的生理变化,所有的磁场指标超过规定范围,也难怪玛索会起疑心。
玛索打这个电话,另外一层意思是交代明天的工作。
神猴墓关系重大,这一次下去就要把它的秘密全部掏干净,绝对不留遗憾。
其实她也感到奇怪,神猴明明是在山谷位置,又怎么可能跑到这边来?
各种各样的消息满天飞,任何人都不敢肯定,自己追踪的就一定是超级目标。
“叶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跟对方硬碰硬,毕竟那里不是我们的本土,一旦开始战斗,将会有很多限制。”
看起来玛索过于小心,她太珍惜今天的位置,不愿意再跌下去,所以任何环节都不能出错。
我耐心地答应,不让玛索为难。
不管她在这件事当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都得给她面子,让她下得来台。
“注意防止辐射,还要注意,不要陷入别人的陷阱当中。塔国是一个讲究个人关系的地方,任何事情都必须做到圆滑。”
玛索继续教育我,可是心不在焉,似乎在等待什么。
终于,我从电话中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神猴墓那边的磁场快速增加,已经到达临界状态。刚刚军事专家分析,那里有可能产生大爆炸,如果你的朋友还在,让他赶紧离开。”
玛索立刻向我转述了这些话:“叶开,听我说,如果短时间内完成不了任务,就马上撤离,那边的地形地貌即将产生变化,大地震转眼就到。”
我不禁紧紧皱眉,事情刚刚有点头绪,就要因为天相变化而被迫中止,下一次重启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玛索,调动一切力量,向我们这边派驻救援团,而我们绝对不会离开,二十四小时之内就能挖通地道,找到神猴墓。”
玛索立刻反驳:“天机棒并不在坟墓里面,你又想找什么?赶紧回来,撤退到安全地带,你本来就不应该冲上第一线,现在马上改正。”
小队长在一边听着,已然目瞪口呆。
为了赏金,他带着自己的队伍前来,如今意识到,很可能无法全身而退,顿时变得如丧考妣。
我无法说服玛索,以她的资历,在我面前,有权利固执己见,对我做出指示。
“玛索,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证明一切——这是最好的机会。”我斩钉截铁地表示。
“你不是神猴,也不是取经人,现在不是证明自己的时候,现在,必须撤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玛索虽然极力克制,但声音里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焦躁。
我毅然挂断了电话,不再听从玛索的命令。
“挖下去,找到神猴墓,除了总部的赏金,我再给你一份奖金,每人一百万,怎么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要小队长冒险,总得给他冒险的理由。
“叶先生,请老实告诉我,这里是不是即将发生大事?”
我点点头:“没错,但时间还来得及,二十四小时内,挖到神猴墓,打开墓门,你们就可以走了。现在,我就写支票给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写了一张四百万的支票,交到小队长手上。
小队长捧着支票,连声苦笑,再开口时,苦涩无比:“叶先生,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明天,我们就陪着你打开神猴墓。像你这样的英雄,我还是首次遇到。这一次,我就交你这个朋友,再留二十四小时。”
躺在帐篷里,我没有一丝睡意,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外面,机器开动,挖掘队的工作又开始了。
我想到移魂玉壶,就想到关天娜。这一次,我把全部责任和苦难扛下来,并非只因为她。
宁让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只要是我的朋友和伙伴,我都能把名利拱手相让,给他们晋升的机会。
这么做,只希望上天能够目睹我的谦恭,给我机会,再见大哥。
中午之前,小队长带着九张黑乎乎的兽皮进来,平铺在地上。
每一块兽皮都有椅垫那么大,上面用小刀刻下符咒的笔画,又用野兽鲜血重描了一次。鲜血因为年代久远,而变成了赤褐色、焦黑色,更加清晰,更加狰狞恐怖。
“神猴出世,天下大乱。乾坤颠倒,众生涂炭。入我门中,秉持大道,灌顶而传,无私无我。”
前面八块兽皮上,能够翻译成一句可以理解的话。
最后一块兽皮,却是用复杂的笔画,汇集成了一个巨大的“禁”字。
“再有三小时,接近神猴墓。最多再有五小时,就能打开墓门。如果里面是绝世的珠宝,能否分给我一些?”
人人都有贪欲,小队长也不例外。
他虽然对此地的复杂变化忧心忡忡,可一想到宝藏、宝石、黄金、钻石,心态立刻有了极大的改变。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那是自然,江湖规矩,见者有份。”
小队长长出了一口气,不多说一句话,只向我挑了挑大拇指。
小队长向外走,我忽然瞥见,对面七十步以外的灰色灌木丛中,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闪过。
我当即叫住他,把帐篷的门帘放下来,然后拿起望远镜,从侧面的透气窗缝隙里,向外观察。
“是当地黑帮。”小队长立刻紧张起来。
我没有惊慌,打电话通知玛索,定点清除这些偷窥者。
任何时候,我们是一个整体,即使意见不同,对敌之时,仍然一致对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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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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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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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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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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