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些憎恨楚皇,为什么?为什么女子就要低人一等?像知秋思,像母亲,像宁巧,所有女子都不得靠近他的皇位吗?
内心的悸动越来越强烈,楚河眼神变得尖锐,她酝酿了这么久的计划她要提前实行了,她要让楚行健输得心服口服。
沈子枫被楚河叫来房中时,他的心还未平定下来。定定地看着楚河,希望她说些什么,却又不希望她说话,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怕她说出什么。
“阿南,我想我们的计划要提前实行了,后日便将楚行健逼下皇位。”楚河头也不抬地说,手上一直在不停整理着这些年与朝中几位亲信的书信。
沈子愣了半刻,似乎没料到楚河会这么说,又松了一口气。看来,知秋思并未和她说什么呢!眼中无奈地蒙上了一层水雾,这样也未尝不好,扰了她,让她恼也不好。
“如果提前清君侧的话,最好与你母亲商量一下。我的手中有三分之一的兵权,你母家手中也有三分之一的兵权,剩下的那三分之一,在楚行健那。而且,楚行健毕竟是一代帝王,我总觉得他会留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来翻盘。”虽然不知道知秋思同她说了什么,让她如此着急。但是只要他的阿北想要做的事,不管对与错他都要帮她走到底。Χiυmъ.cοΜ
“我会和母家商量的,清理好朝堂上的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就好了,剩下的我来。”她将桌上的信纸一把抓起凑上桌上的蜡烛点燃,透过火花沈子枫看见楚河坚定的眼神。等了如此久,她一定等不及了。
但在所有事情执行之前,楚河还想要去见一个人。不论是这些年对于缺失的父爱的难过,还是为了眼前事情能够更加顺利,她都要去见他。
楚行健。
楚行健,谁说女子不如男?
大楚,养心殿。
楚行健坐在皇位上随意地翻着奏章,他对于这些早已经失去了兴趣,正好楚河命人来通报,他就赶紧把人喊了进来。
等人进来时,楚行健偏又装出一副不屑又不耐烦的样子,说:“来找朕何事啊?”
楚河早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这种态度,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无事。”
“无事你来我这养心殿瞎溜达什么?”楚行健狐疑地瞅了她一眼,“提前来熟悉熟悉环境?你怎么就这么自信能把朕从这个位子弄下去呢?好歹朕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几十年,虽然并无什么实在的政绩,但保身的法子可一点儿不少……”
楚河无奈地低头,说:“儿臣来不是找您说这些的。”
“那说什么?”楚行健突然来了兴趣,但以他的才智很快便能猜到,再对上楚河的目光时,就显得有些兴味阑珊了。
“您摸着自己心口说,这些年我哪里做的不如那些皇子们好?”楚河突然上前,撑着案几,逼问他。
楚行健眼底杀机闪现,语气仍旧随意,“你当然哪里都做得比他们好。”然后话锋一转,“但是你是个女儿身。”
“女子就当真不如男吗?”难言的悲伤竟大于愤怒。
“那是自然。昔年跟随太宗南征北战,打下这大好河山的哪有一个女子,后来论功封侯的那些人又哪有一个是女子?”楚行健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是真看不起女子,她们手无缚鸡之力,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天下,让朕如何相信重用她们?”
“可并非每个女子都是你说的那样子。”
楚行健挑眉看她,他挑眉时的神情简直和楚河一模一样,“朕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思,可如若你登上了那皇位,千古史册留下朕的骂名是小事,但后来无数女将效仿你争夺权力登基称帝,那天下岂不是大乱了吗?”楚行健为她的目光短浅,摇了摇头,他深信自己的决定是没有错的。
“那您让知秋思女扮男装辅佐您最小的皇子登基,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吗?”楚河一把抓住楚行健的手,指向自己。她的目光毫不避讳,“太子是您舍弃的棋子,那我呢?我算什么?如若不是有人为我解了您给我日日下的慢性毒,是不是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性命站在您的面前了?”
楚行健甩开楚河的手,说:“你还不至于太蠢。”
楚河冷笑,说:“如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儿臣也不想走那一步。不过您这些年,却让我伤透了心。我今日来不是来求什么答案的,因为几十年来那个观念在你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我只想问你一句,您真的爱知秋思吗?”
简简单单,不掺杂任何别的东西。
楚河一双静若止水的眼眸却好像能击透所有伪装,她说:“您真的爱她吗?”
“朕当然……”
“嘘——”楚河将食指放在唇边,“您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也不迟,反正我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也有的是时间。”
爱她,就要委屈她扮做个男子,给不了她身份地位,让她遭人诟病,只为了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吗?可是,他到底有没有想过,知秋思心里有几分朝政?几分天下?纵是他这些年贴心教导,要他往后辅佐小皇子,可她流露出几分兴趣了吗?
为了血脉的传承,为了男子的崇高地位,做错了这么多了,还不够吗?
“朕爱她,朕可以当之无愧地说朕爱她。”楚行健的眸色黯淡了下去。
楚河接上了他的话,“可是您根本不知道如何爱她,对不对?”
她没有理会楚行健的神情,自嘲地说道:“何止是您呢?我岂不是和您一样,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我亲手将他推开,如今连回想过往都是奢侈……”
她自顾自说着,却没有发觉什么时候楚行健凑得这样子近,他的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说:“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你在南疆那几年,真和陆淮安那臭小子弄一起了?”
楚河抬起头来,就对上楚行健八卦的目光,如同沈子枫那天一样,唰的红了脸,然后特别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但是一脸悲苦地说:“但是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们不合适。”
“他弃了你吗?”楚行健仍然在追问。
“不是,是我……”楚河说着说着特别坚决地摆了摆手,“我们是自愿和平分手。”
本来听到前一句时,楚行健心里的自豪都快要溢出来了。就算他再不喜欢楚河,那也是他嫡亲的孩子。而自己和陆淮安作对了这么多年,能让自己女儿把他甩掉,那简直不能太开心啊。结果听到了下一句,女儿没有占到一点优势,他心里那点女子不如男的心思又跑出来作祟了,遂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一堆奏折里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递给楚河。楚河迟疑了一下,还是楚行健将奏折塞给了她。
她接过来一看,竟是陆淮安那边正集结军队,准备进攻大楚。她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而已经知道了消息的楚行健竟像个没事人一样,把这消息随便搁置了起来。
楚河这边还没有出声,楚行健那边已经悠悠开口了,“你说得对,知秋思那边未必肯真心愿意接手朝政,朕既然爱她,就不能勉强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这个皇位朕早就坐烦了,每日这些朝政没完没了地送过来,都得等着朕来处理。如今你愿意接手,朕索性就相信你一回,南疆与大楚的这场仗,大楚必须胜利。”
楚行健睨她一眼,“别想着什么清君侧了,大敌当前,还弄什么内乱?老老实实地给朕登上皇位,然后御驾亲征,去战场上会会你的老情人吧。”
听到老情人这三个字,楚河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红了。
不过被自家老子猜中心思,想想也没什么可以丢脸的。
“朕和知秋思可就要去享清福了,不过你若是做的不好,朕也有底牌可以翻身再来。”楚行健的语气仍旧极为随意,“朕姑且相信你一次,可以解决了所有朕担心的事情。”
“什么底牌?”楚河问。
“不死神兵。”楚行健也不介意告诉她,看到楚河眼里的惊异和不安,他似乎很是得意。
“朕就说,你们这些女子不如……”
“停停停——”楚河连忙止住他,转身要走。
忙活了这么半天,没想到心结还在楚行健这里。也幸亏她今日来了这一趟,若是盲目出击,他手中有不死神兵,到时谁胜谁负也难说。况且他们是亲身的父女,楚河真的不愿撕破脸,然后埋下恨意的种子。她得赶紧回去通知沈子枫,放弃之前的计划,重新谋划。
“等等——”楚行健突然喊住了她,“朕还有最后一道旨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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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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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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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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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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