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几个宫女将她团团围住,一个个的眼圈儿红红,声音嘶哑,“咱们穿好衣服再去灵堂!”
“今日有不少命妇来吊唁呢!”
“公主……”
相思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着,木偶一般由着宫女们穿衣、梳洗。一切就绪后,她穿着一身雪白的宫装,走进了正殿。
正殿中的雍皇已经换了一身常服,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棺木中的冰心。相思抹了把眼泪,走近棺木,看着母亲雪白的衣裳,僵住的脸和身体,她的心就一阵揪疼,她的母妃再不可能抱她、打她、疼她、教训她了。可她知道,母妃不喜欢看她哭,所以她努力的擦着怎么也擦不干的眼泪,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道:“母妃还像以前一样好看!”xǐυmь.℃òm
抬眼看到女儿来了,她哭着对冰心和自己笑,雍皇的心是暖的,也是疼的。女儿长大了,一夜之间长大了!
“是啊,你母妃是宫中最美的女人!她心好、人也好!”雍皇的手触到毫无温度的肌肤,入手还和以前一般丝滑,却冰的他心中一疼,蓦地别过头去,眼泪就憋不住了,刷刷的往下流。
相思递上了帕子,“父皇别哭,母妃不喜欢看人哭,我们不让她看我们哭,她会难受的!”自己这样劝着,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
雍皇一把将相思抱在怀里,“冰心,你瞧瞧我们相思……长大了!”他努力的仰头憋回那些即将决堤的泪水。
看着那对父女的模样,郑克风在殿外抹眼泪,裴公公在殿内抹眼泪。
当天下午,冰心的棺木被送到了皇陵。雍皇之所以没选择让棺木去寺院停灵,是因为他知道皇后的手段。他担心那个疯女人会对冰心的尸体不利。这些年,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一点儿一点儿的除去皇后家族的势力。如今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出殡的队伍从宫门出发,直奔皇陵而去。殷破天和相思一身雪白,骑马跟在便服的雍皇身后。城中百姓目送着这连绵不绝的送葬队伍,议论纷纷。
冥界。
冥王自顾自的下着棋,嘴也没闲着,“魔族和妖族还是太小看仙门了,败的不冤!”白子落,黑子满盘皆输。
“冥王,冰心的鬼魂怎么处理?”一个阴差进来问。
“按规矩办理!”冥神答的干脆利落,没用了的棋子,死就死了。
“是!”阴差领命而去。
母妃的死让相思公主陷入最了彷徨、无助的时刻。她坐在床上,傻傻的回忆以前与母妃一起的生活……
她记得,那时的她还没有让母亲发现她的修为,师尊用大法力帮她掩盖住了她已是修士的事实。
她和皇兄殷破天在花园里比剑,父皇和母妃就在远处看着他们,喝茶、嗑瓜子,一家人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殷破天武功没有她好,又是皇兄,自是让着她的,总是被她攻击的方寸大乱,“相思,你手下留情……”
她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贼贼一笑,模样娇俏可爱。“好啊!”答应的好好的,却手持长剑继续攻击,专挑殷破天的罩门刺,转瞬间,好好的一件锦袍上就多了几个划痕。她就是一个贪玩儿的小丫头,这不,又逗他皇兄了。
冰心见状不由皱眉,“殷相思,你再欺负破天,小心回去本宫揍你!”知女莫若母,一见女儿这表情,她就猜到老实孩子殷破天又要倒霉了。
“你呀,孩子们玩儿他们的,你跟着掺和什么?”护女狂魔雍皇数落冰心。
冰心白了雍皇一眼,“你再惯着她,她就真的无法无天了!”
“朕的女儿无法无天又怎么样?谁敢说什么?”雍皇一句话怼的冰心瓜子磕不下去了,瞥到裴公公的笑脸和郑克风忍俊不禁的模样,她连着他们一起唠叨,“你们就和陛下一起惯着她吧!”
两人顿时装起傻来,一个专心看比剑的兄妹俩,一个端起茶壶给雍皇和冰心添茶。
果然不出冰心所料,才一会儿的功夫,殷破天的剑被相思挑飞了。“铛”的一声,没入了地砖里。
殷破天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这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只觉得他离手刃仇人的日子越发的远了,“看来皇兄真不是练武的料子!”
“那个……”相思这才惊觉自己过分了,扯了扯嘴角,一脸僵硬道:“皇兄,你已经很努力了!”怪只怪她如今是修士,跟凡人比武,要赢不是小菜一碟吗?
“是皇兄天资不够!”殷破天拍了拍相思的肩膀,一脸艳羡的瞅着她,“你每天练功半个时辰,皇兄却是两个时辰。可结果还是一样输给你!”这不是天资不够是什么?
冰心一直希望女儿做一个凡人,就连这武功还是郑克风教给他们的。同样的师父,同样教,一个学的认真,练的刻苦,一个动不动就偷奸耍滑,玩猫逗狗,要么就呼呼大睡。就连郑克风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不听话的徒弟比这个刻苦的徒弟进步快?他本以为是冰心娘娘教的,可见冰心娘娘对公主练武的事那么不上心,他就知道他猜错了。
“哎呀,别不高兴了嘛!走,我带皇兄去看小鸟跳舞!”说罢,相思拉着殷破天向远处跑去,身后还跟着一长串的小蝴蝶和小鸟。
相思想着想着,不觉又落下泪来,“母妃……”小声的哭着,她不想吵到父皇,只能这样偷偷的哭。
一身白色锦袍的殷破天走了进来,抬手示意宫女们不要禀报,宫女们冲他微微弯了弯膝盖,他挥挥手,打发了她们。
殷破天坐到相思对面,伸手抚摸着她的发,好言安慰她,“咱们不哭了,皇兄不是也没有母妃吗?”
“皇兄!”相思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声音哽咽,“以前都怪我不乖,若是我没有把消息告诉母妃,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她的心被自责和愧疚占领,痛苦不已。
殷破天只觉得喉咙干涩的疼,整个皇宫对他最好的人都死了。现在他只剩下相思和父皇了。他伸手拍着相思的后背,告诉她,“这是意外相思,不怪你!是妖魔要仙门之宝,要一统人界。”
多年陪在父皇身侧,看着父皇处理政事,殷破天岂是短视之人?
是啊,都是他们,是他们害死她母妃的。
相思眸光中有滔天恨意滚动,血债就要用血来偿。
“我要报仇……”相思的哭声越来越大,这句话还是飘到了正在冰玉殿寝殿里思念故人的雍皇耳里。他蓦地惊醒,“不可以……朕不可以再失去女儿……”他慌乱的起身,在寝殿内一阵踱步。
“怎么办……”他问自己,满脸俱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和不安。
之后,皇宫内加强了守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尤其是冰玉宫,到处都是隐卫。
雍皇的书案上堆了小山一般的画轴,旁边的地上还有五个大箱子,箱子中也是画轴,画轴上画的都是朝中文武大臣家尚未婚配的儿子。还有南夷、北国两朝的权贵,只是他们的画像都被雍皇放到了最角落里,他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远嫁。
“长成这样,也敢配朕的公主!”雍皇看着手中画轴上那男子肥猪一般的长相,直接将画轴丢到了地上。
“如此瘦弱,一看就是短命之相!”又一张画儿飞到了地上。
地上横七竖八的已经落了一地的画轴,裴公公看的不敢言语,给郑克风使眼色,郑克风看了那些画儿也来气,直接来了一句,“这都什么货色,哪里配得上咱们公主?”裴公公一拍脑门顿时无语了,他是让他说这个的吗?他让他提醒陛下,怒极伤肝,小心身体。这郑克风可真是个棒槌!
皇帝抬眼看了郑克风一眼,心平气和多了,“你这话说的对,那些歪瓜劣枣,还想配朕的公主,想的美!”然后继续打开画轴,看他的画像去了。满意的留下,不满意的又落了地。
“你们俩也给朕看看!”雍皇吩咐。
“臣不敢!”
“奴才不敢!”
两人都惊住了,随后异口同声。雍皇从没看见他们这么有默契过,嫌弃的瞥了他们一眼道:“不是让你们选,想给朕选女婿想的美!”
郑克风和裴公公一个皮笑肉不笑,一个尴尬不已。
“帮朕初筛,长相不合格、家中父亲妻妾众多的先扔出去!”雍皇下令。
裴公公和郑克风扯着嘴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想去撞墙。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儿,传出去那些大臣们还不将他们撕了?
“父皇就别难为他们了,还是儿臣帮您看看吧!”来人身穿青色袍子,不是殷破天是谁?他尽量找地方下脚,进了大殿,行了一礼。
来了救命菩萨,郑克风和裴公公只觉得如蒙大赦。那副嘴脸看的雍皇点指着他们,恨不能全踹出去省的在这里碍他眼。两人心知肚明,只能僵笑,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给朕看好了公主,她若跑了,有个万一,朕剐了你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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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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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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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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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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