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楼景试了很多办法,还是唤不起她的记忆来,他想到了谢芝行。既然他唤不醒她,就让别人试试吧。楼景即刻便写了一封信通知他。
谢芝行来的时候,姜素扶正在院子里浇花。他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袍拿着那一把苍闵剑,英姿飒爽地从小篱笆门走进来。
见到他的那一刻,姜素扶手中的提壶瞬间掉落在了地上。她的心像是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的反应?
楼景看着她,心情复杂。姜素扶慢慢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她慢慢接近那一张脸。说道“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心痛?”谢芝行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看得见她的眼睛是渴望知道答案的光芒。谢芝行不明白,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是怎样的人。
他以前从未见过她,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她都会用那样的眼睛看着他,像是为他随时都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一样。
姜素扶头痛欲裂地蹲下来,脑海里闪过漫天大雪。“我的头好痛……”
楼景见到姜素扶的异状,立刻跑过来,把她抱进屋内,看着安然入睡才放心。
楼景说道,“你经常来看看她吧,或许可以刺激她的记忆。”
竹林深处。一双阴冷的目光注视着小竹楼。那个人带着黑色的斗篷,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听到那人说道,“姜素扶你还真是命大,不过,我不会让你在这个世界上快活太久的,很快你就要再次下地狱了……”
姜素挽一路上颠沛流离,在一片树林里终于体力不支倒下了,她看着眼前朦朦胧胧的景象,一个黑衣女子向她走来,她还没有看清她的脸就晕过去了。
姜素挽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她的面前,一个黑衣女人正在收拾柴火。那女人烤了一只野鸡,见她醒了,说道,“姜素挽,你和你的妹妹一样,也够命大的啊,浮机山的坍塌都没有砸死你,看来姜家女儿都是命大的人。”
姜素挽听见她的声音,那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声音,是她的杀父仇人和杀母仇人的声音。
姜素挽疯狂的向她扑来,秋胡一招就把她擒住了,“就你还想跟我斗,你有几斤几两,想给你父母报仇,来世吧。”
姜素挽被她绑住,扔在旁边的草堆上。姜素挽叫喊着“我一定会杀了你报仇雪恨,你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位置,我诅咒你。”
秋胡哈哈大笑,“你知道诅咒的意思吗?诅咒是要自己付出代价的,真正的诅咒,你自己会下十八层地狱,过忘川红水,魂飞魄散,人间地府永远无踪。”
姜素挽看着发疯的女人,无力挣扎。
秋胡看了看她的模样,“你这小脸蛋生得不错啊……身材也不错……是块好料子,不能浪费啊。”她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秋胡的浮机山被楼景毁灭了,人也被他杀干净了,他好狠的心。不过她才不甘心,失败一次算什么,她一定会东山再起,为了那至尊之位,还有那个人,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秋胡用一堆柴草编成了小人的形状,然后念动咒语,将姜素挽和这个小人连接在一起,这样她就可以操纵姜素挽的意志了,由此,姜素挽完全变成了秋胡的傀儡。她给姜素挽下达了命令,利用这一段时间姜素扶失忆,接近她,然后伺机报复。秋胡做完这一切之后回到了皇宫等姜素挽每天都发来的情报。
姜素挽顺着主人的指令找到了竹楼,那一日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她没有打伞,脸色凄惨地走进去,发现只有床上躺着的萧青凝。
姜素挽闯进内室,楼景一把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姜素挽?”
姜素挽看到姜素扶坐在床边正在和谢芝行说话,楼景质问,“你来干什么?”
姜素挽跪下,恳求着他,“让我留下吧,让我留下来照顾妹妹,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秋胡公主杀了我的父母。”她言辞恳切,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令人怜惜。
姜素扶走过来,看着和她长得有些相似的女子,疑惑问道,“你是谁?”
姜素挽朝向她,“妹妹,我是你的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姜素扶说道“我失忆了。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是啊,我叫姜素挽,你叫姜素扶,我们都曾经是明乾太傅府的千金。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玩耍,一起谈天的时候了吗?”
姜素扶扶她起来,楼景将剑收起来,依旧对她十分厌恶的样子。姜素扶对楼景说道,“楼景,让她留下来吧,说不定有利于我的记忆恢复。”
楼景答应了她,“只要她不搞什么小动作,那就听你的吧,但是如果她心怀不轨之心,我不会饶了她,我会时时刻刻都监视着她。”
姜素扶笑,“你怎么什么都听我的呀?”
楼景正经的说道,“自然,你是我的妻。”
姜素扶脸上一热,她有些听不得情话。
姜素扶挽着姜素挽来到床边坐着,姜素扶介绍在凳子上坐着的一年轻将军,“这是我的朋友谢芝行将军。”
姜素挽微微点头,“将军有礼。”
谢芝行起身,“天色不早,改天我再来看你吧。”
“好。”
楼景去送谢芝行了,姜素扶笑着对姜素挽说道“原来我还有一个姐姐,好奇妙的感觉。”
姜素挽假笑,“好妹妹,我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自明乾一别,我们就走散了,我和父亲母亲一起被秋胡公主抓走,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而你不知所踪,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如今我们终于团圆了,可惜父亲母亲已经……”
姜素扶安慰着她,“以后我们姐妹两个相互依靠,以后找机会替父亲母亲报仇雪恨。”
姜素挽牵住她的手,“嗯”
屋内一派融融和气的样子,谁能知道这假笑的面孔之下有着多么肮脏阴暗的内心。
姜素挽没事就去帮楼景整理书籍,每次都被他赶出来。她近乎讨好似的为他端茶倒水,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丞相大人似乎格外讨厌我。”姜素挽和姜素扶聊天不经意的说道。
“他就那个脾气,你别放在心上。他可能对你还不太了解,相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了。”失忆的姜素扶将姜素挽看成自己唯一的亲人安慰着她。
可是这个女人,还有幕后操控她的人,竟然如此阴险地算计他们。
姜素挽趁着楼景给姜素扶散步的时机,偷偷摸摸来到了楼景的房间里,秋胡早就给她准备好了一瓶迷魂香。她不忘环顾一下四周,随即手脚麻利地将药粉洒在了楼景的枕头里面,然后将床铺整理好,悄悄地关上了门。
晚上,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吃晚饭。饭桌上,那姜素挽目光不时瞥到楼景,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夜已深了,楼景送姜素扶回房歇息后才回到自己屋里躺下。不一会儿,细微的香味传到鼻尖,似乎是从枕头下传出来的,他察觉出异样赶紧起身,不成想楼景脑袋昏昏沉沉,辨不清方向,眼前开始模模糊糊。
吱呀——门被推开了。
楼景使劲用意志力唤醒自己,那个女子向他走来,竟然像极了姜素扶。
姜素挽今天晚上特地穿了她那件白色纱裙,因为这是姜素来平时穿的颜色。楼景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说不定会将她错认成姜素扶。
药劲很快就上来了,楼景身体里一片火热,他用内功努力压抑这般灼人的冲动。面前的女子抬起她的手来,一遍遍抚摸他的脖颈,他用内力压了两三成药劲儿,这才让他看清了来人。琇書蛧
“姜素挽!”楼景大呵一声。
“滚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姜素挽不怕死地将他顺势推倒在床上,她的声线变得极其诡秘,“别挣扎了,楼景,过了今夜你与姜素扶,再无可能。”
楼景感觉到身上的女人正在解开他的衣扣,昏昏沉沉之中他的脑海仿佛出现一个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个女子正在哭泣,她是谁呢?为什么他看到她哭会那么心疼……
楼景倏尔惊醒,用脚对着姜素挽飞踢了上去,姜素挽一下子就被他踢出了屋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楼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出门,他找到了院子里一处池水,他急忙跃入冰冷的池水之中,用内力和池水的冰冷相融合,一点一点消除掉被姜素挽下的药。
姜素挽,不,是秋胡的这一场计划终究失败了。
第二日,姜素扶见到自己的姐姐,也不知道她去干嘛了,她问楼景,楼景告诉她,姜素挽有事回家了,可是具体什么事,他也没有告诉她,只是告诉她不要担心。
其实,姜素挽是被监禁起来了,楼景派了几个人看守着她以防她跑出来。这个女人的目的绝不是表面上看上来这么简单。楼景不许她再靠近姜素扶了,她明显是不怀好意,想想当初在琼京的时候又欺负过姜素扶,要不是因为他对姜素扶的记忆恢复有帮助,他是绝对不会留下她的。
一盘香喷喷的烤鸡摆在了姜素扶面前。楼景看着她高兴坏了,说道,“知道你喜欢吃,特意给你买的,试试看这个口味。”
姜素扶看到他提着烤鸡进来,她就已经挪不动腿了。她跑过来猛的抱住他,蹭了蹭他胸前的衣服,高兴的说道,“你对我真好。”
楼景温柔的看着她这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宠溺的笑着。他希望她能再多抱他一会儿,就这样一直地老天荒下去,该多好啊。
楼景的暗卫前来禀报,说是已经找到了竹轻扬,他们正在赶来华宁的路上。竹轻扬听暗卫说了发生的事情也有些焦急。楼景吩咐暗卫一定要保护好竹轻扬的安全。
姜素扶疑惑的问道,“你说的这个竹轻扬到底是谁呀?”
楼景笑着说道,“我们的一位故人而已,不是很熟,不必在意。”
姜素扶哦了一声。不重要的人就不用去关心了。
竹轻扬刚来的时候一脸风尘,看来这一路上他经历了很多事情,性格也比以前更加沉稳坚毅了。姜素扶在旁边看着他,并没有想跟他搭话。
屋子里,竹轻扬正在仔细的给萧青凝把着脉,时而眉头紧锁。
“你们先出去吧,我用自己的术法试试看能不能行得通。现在我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扰。”竹轻扬严肃的说道。
楼景点了点头,“我们就在外面给你守着,不会让任何人进来,你安心救她。”
姜素扶乖巧的跟着他走了出来,坐在了院子里的藤椅上,一盆水仙花在旁边开得正盛,她小心翼翼的闻着水仙花的清香气,顿觉神清气爽。
姜素扶坐着坐着感到有些无聊,于是好奇的问,“阿景,跟我说说什么是巫术吧。”
楼景有些愣神,直到姜素扶再一次叫他,“阿景?”
“你叫我什么?”
“阿景啊,有什么不对吗?”夫妻的话不是应该要叫的亲密一点吗?
“不不,没有什么不妥。”楼景感到无比开心他很希望她这样,亲昵的叫着他,牵着他的手,不分彼此,像真正的夫妻一样。
“巫术是一种能够操控人心的术法,一旦被巫术控制,很难从施法者的控制中逃离,除非你的意志力足够强韧。之前,我曾经调查过太子府的事情,发现青凝公主似乎是知道了那一位华裴太子的一些事情,后来被华裴发现了。华裴为了秘密不被泄露所以请来一个术士给萧青凝做了法,让她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个太子还真坏,对自己妻子都这样狠心。”姜素扶喃喃自语。
“不过,青凝公主到底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我还没有调查出来,想必是一些关乎华裴太子之位的秘密,不然他不会这么紧张。”
“巫术真是一种可怕的术法,我得离那个华裴和那个穿绿衣服的远一点。”
楼景眼中一片碧水柔情,和她一起坐了下来,楼景不自觉得握住了她的手。姜素扶看着他温柔的眼睛,此刻的她感到十分心安,似乎他温暖的手正传递着无穷的能量给他。
“以后你就叫我阿景吧。”
“我以前不是这样叫的吗?我以前叫你什么呀?”姜素扶问道。
“以前呀,等你想起来再说吧。”楼景刮了刮她的小鼻尖儿。
“哼……”什么都不告诉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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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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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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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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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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