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镜子里看到后,刘徽痕心里不爽了,问曾念要祛痘力强的芦荟凝胶来擦脸也不见效。
强迫症心理作祟,她选择在一个没考试不上课的大课间打算把那个东西挤掉。但是它的生命力过于顽强,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下,脸上的皮都破了一层,痘痘还是毫发未损。
脸颊那里冒却出水来,刘徽痕感受了急剧聚集的白细胞,瘫在椅子上,还回曾念的芦荟胶,放弃了挣扎。
不想第二天,她脸上挤破皮的地方很快结了痂,更加醒目,像烂了脸。
刘徽痕同曾念哭诉一回再也不敢放下脸,遮遮掩掩地。
感觉谁也不会注意她时,劳累的手才慢慢放下。别的同学在此时却纷纷注意起她的脸来,每每见到都要问一次,甚至语文老师站在讲台边也要过问几句,刘徽痕无奈笑着一遍遍地解释。
曾念和葛容在旁边听着,几乎要笑倒在座位上。
疤痕的颜色越来越深时,刘徽痕才碰见何虚壹。
曾念和葛容有事提前去吃饭,她坐在教室里,接受了朱茗一起去食堂的邀请,还同着曹枫走去食堂。
三个人说说说笑笑地排在七八个人的队伍里,何虚壹与她们隔着一条队伍。
刘徽痕遮掩过于明显,自己也不舒服,索性转身和朱茗、曹枫说话。直到话题越聊越少,刘徽痕也破罐子破摔地转回身。
掩饰费神费心,看就看吧,反正她就这个样子,他不喜欢她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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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些天,刘徽痕的脸完全恢复,没留意一点痕迹,在脸上分开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学习上。
尽管她很想专心致志地听每一堂课,但因为有些老师常喜欢冷场而打了折扣。
语文老师对着一道作文题目犯了难,她承认自己不明白,不停问同学们是什么意思,半晌也没人回答。
双引号里两句话之间用斜杠隔开,只引用了两三句,也没附上歌曲的名字。
刘徽痕轻声叹气,回答说:“这是歌词啊。”
语文老师的眼神飞到她身上,仍旧不解:“什么?什么歌词,刘徽痕你说清楚点?”
刘徽痕略坐直了些,说:“这是陈少荣唱的《蜗牛》的歌词啊,主旨就是励志啊什么的。”
语文老师摇头,撇着嘴说:“不知道,没听过。你唱一下我听听看。”
刘徽痕怎么也料想不到老师会起这个兴,吓得身子往后一撤,愣愣看着黑板,忙摆手推托:“不不不,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过。不止我一个人,很多人都知道的,不信你问她们。”
她的手晃悠悠转了半圈。
曾念前面的女生指着刘徽痕说:“老师你别听她的,她诓你呢?快让她唱。”
前面有几个女生开始起哄,后面一半的人都不作声,大家都不怎么喜欢语文课。
刘徽痕小声嘟哝:“你回去听一下就好了嘛,我唱歌很难听的。”
无奈语文老师下了死命令,刘徽痕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故意敷衍地唱了一段,没应准就自己坐下。
“哇塞,今天好像是钟觉浅生日欸?”
语文课堂一向是安静的,任心在后面说的话清晰传到第三排刘徽痕的耳朵里。她心里一惊,忽然记起什么事来,继而诚惶诚恐地偷偷观察语文老师的表情,见她没听见似的继续刚才的作文分析讲下去,刘徽痕才喘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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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前的两个星期,班主任调换了座位。
刘徽痕舍不得她这得天独厚的位置,好在曾念和葛容还是离她很近,也勉强接受下来,由此更加了悟中间座位的好处。
她前面是梁子轩,后面是个女生,最后面是钟觉浅。刘徽痕同前面的人聊不来,右边后边的女生也不爱说话。而且她们的成绩都好过自己,她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除非是她们主动。刘徽痕凋零的心瞬间能够复苏,还能迅速找到她们话语里有意思的地方挑逗两句。
乏了的时候,她就靠在墙边,托着头,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她发现第一桌的施丽娥常拿着书去问葛容和曾念问题,两人轮流跟她解释完,她还是不通,带着书和那困惑的神情一起回去。
曾念和葛容面面相觑,神情激动地交流唇语。
刘徽痕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
施丽娥不问问题,而曾念和葛容都闲在座位上休息的时候,刘徽痕才会移两步过去说话。然而一两分钟不到,施丽娥从外面回到座位就拿着政治练习册过来问。
刘徽痕退后一步站着,手搭在曾念的椅子上,听她是什么问题。
施丽娥问的问题是上次没解决的,葛容给她讲了一遍后她还是摇头,说不明白。
葛容无奈,忽然计上心头叫刘徽痕给她解释。
刘徽痕摆摆手,说自己政治很少及格。施丽娥也没开口,回到座位自己想去。
这里三个人对接过眼神,都露出相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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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施丽娥老是问你们两个问题啊?”刘徽痕和曾念、葛容下楼去吃饭时提到这个事。
曾念说:“不知道。”
葛容说:“别提这个,提到就烦死了。”
刘徽痕乐得问她们什么原因:“我看她跟你们很熟的样子。”
“就是因为不熟才不好拒绝啊,你吧啦吧啦跟她说一大堆知识点,让她联系题目,她都是一脸懵,我只能让她回去多看几遍课本了。不信你问曾念。”
曾念附和说:“是啊,烦都烦死了,自己有几百个不懂的地方啊,我们问谁去。”“
“哦~”刘徽痕点头应着,瞧见楼下何虚壹提着垃圾桶走上来,心中一惊,连忙向右移一步躲在曾念身后,葛容这时也撤到楼梯扶手那边,让他过去。
直到他上上一层楼去见不着人影了,刘徽痕才奸笑着冲葛容说:“哇塞,葛容你知道吗?我发现刚才他一直在看着你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曾念呵呵笑出声来,问刘徽痕是不是吃醋了。
刘徽痕故作哀伤地看着葛容的脸,叹气说:“是啊,很嫉妒啦,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看上葛容的。”
葛容也被怄笑:“你尽瞎胡说,我说他刚才看着你呢,还要扯上没关系的我。”说得刘徽痕笑将起来,再开了两句玩笑就收住,提到之前一件和施丽娥有关系的事。
“那时我成绩也不好,和谁说了两句排名的话。施丽娥就在我前面坐着,听我说完就回头问我,用她那标志性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个你们都能想象出来哦。”她看两眼面前的人。
“嗯嗯,继续说。”曾念、葛容都点点头。
“她问我怎么才能提高成绩。我就搬出老师们那一套说辞,什么课前预习啦,课上听讲,课后及时复习,问她有没有做到。我以为她多少会谦虚一下,谁想到她全都点头,最后那个问题我还特地问了两遍,她还是点头承认,然后想到她的成绩,我就笑一下,没跟她说太多的废话。”
刘徽痕看两眼左右的人,继续说:“虽然我没明说出什么,但你们听了都能听懂我要说的是什么。”
“我懂,我懂。”葛容说,“你这样说才好,没明说出来。”
“你这样我觉得有点惭愧了哈哈哈。”
曾念可不相信,笑着说让她别装了,“你什么样我们还不知道。”
三人一起大笑,共同穿过街道经过后门走去食堂。
刘徽痕想要这样的日子永远循环下去,和志同道合的女孩子们嬉笑打闹,偶尔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就开心的不得了,即使每天要面临高考的压力,做数不完的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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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空荡的教室里都会留下一两个没去吃饭的人。
刘徽痕常常第一个到教室,如果有另外的人早她先来,心情就会遭遇滑坡,认为自己落后了很多,时刻警醒自己要来得更早,即使会遇到有点尴尬的事。
教学楼下,凌萱追上了刘徽痕。寒暄两句后,刘徽痕问起上次撞见甘远以及和凌萱同寝室的某个女生单独在教室的事。
凌萱模糊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刘徽痕这才得知,甘远近一个月来都在帮那个女生复习数学。一个话题结束了,接近走到四楼那里,两人还没找到新的话题,彼此沉默着。
突然楼道里出来两个男生,一个背着光在那里站着,另一个人跑去教室取东西,又飞快跑回来。
刘徽痕迎着灰暗的光线,低头认真看着楼梯,唯恐踩空。
凌萱和走下来的男生说了打招呼惯用的话。
刘徽痕没听清她们说的什么,估计两个男生走到楼下后,她才回过神问凌萱:“刚才那两个人你认识啊?”琇書網
凌萱笑着说:“你也认识啊,有个是何虚壹啊。”刘徽痕抓紧扶手,要探头出楼梯外确认,可惜迟了。
她心下想道:怪不得有个人经过她时暂停了会儿,原来是他。
“刚才背着光,我都看不清人影。”她是在和自己解释,还是在对凌萱解释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教室各自复习。
刘徽痕丢了魂儿,仍在回想方才的事,以前只要他在周围,自己好像就能够感应得到似的,而如今他在自己面前都不知道。想到这一点,她高兴起来。忘记的前提是要从不在意开始的,显然她已经走完第一步了。
而何虚壹喜欢的歌手的歌,刘徽痕还在继续听着,不听就完全睡不着觉。但这深夜里小小的愉悦在寒假补课前夕被剥夺了。
傍晚刘徽痕冒险在杂物房的课桌里充电,那里躺着好几个闪着光地大容量移动电源,还有一部手机堂而皇之地放着。
仅丢垃圾回到座位的片刻功夫,劈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生气的男声从后面传来。
刘徽痕回头一看,年级主任正拿着折好的电线、充电板等东西站在杂物房门口大喊:“这些东西是谁的你们心里有数,最好自己承认,否则等我查出来你们就收拾东西回家复习吧!”说完大步迈出教室。
刘徽痕呆看着杂物房许久,千百种念头在她脑子里转着。
甘远在杂物房探头探脑地,贤宇走来告诉他:“你手机刚被主任收走了。”
甘愿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徽痕偏偏听见了,上次的事还没补偿,这次又连带着他差点受罚。
她走来转述年级主任的话,又说:“他该真不会能把人找出来吧?我真的担心会被揪出来。”
甘远睁着大小眼问她:“你里面下什么了?”
刘徽痕吞吐着说:“陈少荣的一百多首歌,还有别的一点。”
“这有什么,我才危险呢?万一密码划几下就被破解了。”
刘徽痕又为年级主任想出一辙:“万一他把所有班主任叫来一问,你们班都有谁喜欢这个谁谁谁啊,不出意外也能从这份名单里应该也可能会找到我吧?”
甘远觉得她的想法既幼稚又可笑:“你就瞎说吧你,我都不慌你慌什么。”
刘徽痕细想他的话在理,丢过这事不提,想来还是惋惜的。除了开会员买新的内存卡外,她更害怕接下来这几天都会睡不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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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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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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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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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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