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怎么了?”
唐薇听出回答里明显的戒心,指着自己的脸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他吧?”
“不然呢?我还能怎么以为?要么是你,要么是帮别人问的。这种八卦兮兮的问题你问过我几次?问起来很难不想别的啊。”但是有小欣在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只有我一个人没话说,刘徽痕心里想。
“他是不是同性恋啊?”
“不是啊,怎么了?”刘徽痕假装冷淡,其实早就听过,但她自认为掌握有力的证据,一直不肯相信。
“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不是听说,是亲眼见着的好不好。你是没看见他今天和周正,两个人真的是……”
“他怎么了?”刘徽痕等着她说下去。
“他今天直接坐在周正的腿上,然后手勾着他的脖子,啊啊啊,那个场面……”唐薇越说越激动,简直找不出来词来形容,现在想来还意犹未尽。
“你看书看疯了吧,看什么想的就是什么?他故意演出来的也当真,我还只喜欢女的呢。”
刘徽痕见识过钟觉浅的“演技”,他无聊的事情之一就是拍她的桌子,做出电视剧里得了癌症但不想让人知道的表情,故意说出没有声响的话。起先她还会问有什么事,后来直接视而不见。钟觉浅可不答应,哪怕是全程翻着白眼,也一定要让刘徽痕看完自己的表演。
她嘴角那抹轻蔑的笑意唐薇自然觉察不到,也不屑于察觉,只相信自己眼中所见:“你懂什么,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只为繁衍,今天是直的,明天也许就弯了呢?哈哈哈哈。”
这话听得刘徽痕惊心动魄,低头咬牙切齿想了半天,才低沉着声音忍怒问她:“那你算什么?”
“哼。”唐薇不答她的话,默默加快脚步。
刘徽痕也一改往日受气包的性格,故意慢下步伐,不肯与她同行。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逐步拉开距离。第二天她们维持着表面和谐,走是一起走,谁都不想先开口。
那是刘徽痕不曾接触过也不想接触的领域,平时听听也就完了,可一旦涉及到自己周边,她一时半会儿难能接受。
两人的僵持迫使她不得不面对,决定又要用道歉来解决问题。
晚饭后刘徽痕主动建议去跑道走两圈:“我有两句话想要说,就前几天晚上说的那个事,我不是很懂也不太想知道那些事,所以才会说出一些相对……偏激的话,如果你因为这个不高兴了,那我向你道歉。”她根本就没错,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别这么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刘徽痕等着唐薇说她的不对,两人连走了五六米远也没下文。
既然如此,她也不打算推心置腹了。
“那,就还和以前一样?”
“嗯嗯。”唐薇点点头。
毫无疑问地,两人变得更加疏远。
秋风一阵吹着,将满地的落叶吹得飞舞起来,吹得刘徽痕脸上发干。想到快要期中考试,课间操后不回教室纯粹是浪费时间,出操结束后她交代一声就随着人群涌上教室。
小欣经常提前考试,唐薇一个人也没多少心情逗留在跑道旁的树下,跟着刘徽痕一起走。
楼道里两人眼神迷茫满脸疲惫,一步一顿地挪动着身子。
唐薇突然按着刘徽痕的左肩,悄悄指了指前面的一个人。琇書蛧
“谁啊?”刘徽痕不耐烦地眨眼。
“就是你天天挂念的那个人啊。”
刘徽痕后悔方才的举动,认真辨别前面的五六个人,没见着有认识的。直到他们转了个方向上楼梯,她才认出何虚壹来。
“哦,是他啊,他怎么长这个样子,都认不出来了?”刘徽痕悄悄说。
“他一直都长这样好嘛?”唐薇翻了个白眼。
刘徽痕不接话,恍然发觉自己好似从没有认真看过何虚壹的脸,对他的面部记忆只停留在了初中时代。同时,她也惊讶于唐薇的好心:她不是视她的喜欢敝履的么?
无论如何,她收下并感激唐薇的好意。
段考过后,刘徽痕获得了解脱,又觉得日子有意思起来,还和唐薇、小欣说:“过了十几分钟再去食堂,饭都不热乎了,还是一下课就冲去吃饭吧。”三人就此议定。
唐薇与刘徽痕同班,时间一致,小欣的老师却常常拖堂,因此她经常拜托另外两人帮忙打饭,或者小欣有早上的体育课,也回帮二人。
随着文理科的侧重点愈加分别,小欣的班级傍晚放学后被要求在教室里学习半小时才能走,故而三人晚饭很少能聚在一起。
真是煎熬啊,刘徽痕心想。
苦于考试过后没有书看,她怀念起从前袁棻的言情杂志来。一问,那两本书竟然还带在学校。她讨来一看,重新审视上面的连载小说,从网上买下整本书。
书拿到的那天晚上,刘徽痕作业也不想写了,整整两节晚自习的时间哪也不去,只在座位上遮遮掩掩看小说,晚自习结束后还恋恋不舍地带回寝室。
她麻利洗漱好之后就躺在床上,等待熄灯后老师来检查。手电筒照进寝室来晃了几下后,刘徽痕就蒙着被子打着手电开始看起小说来。
时间过了十一点,她才敢大胆从被窝里伸出头来,背靠在墙上,将被子遮到肩膀那,埋头继续看书。
小说情节层层递进,一些疑团揭开后,也变得恐怖起来,刘徽痕不时要拿起手电照一圈周围,确定没有可疑的东西才肯放心。
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多翻完最后一页,刘徽痕才惊觉这是上半本书,看在袁棻她们都睡着的份上不好发作。偏偏她爱胡思乱想,明明书已经看过,脑子里还留着某些可怕的情节,于是赶紧用被子蒙住头,慢慢移到枕头那里,哆嗦着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刘徽痕两只眼睛睁不开,脑子也不清醒,早操后一到座位就趴在桌子上,睡到早读铃响才起来,待要将小说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好时,被钟觉浅瞧见,一把夺了过去。
刘徽痕自知抢不过他,徒劳提醒他要小心的话:“这本书越到后面就越恐怖,你被吓到了可别出声。”说完又想起来:“别被老师给发现啊,要不然书没了怪你。”
钟觉浅瞟了她一眼,没答话,即刻翻书看了起来。
刘徽痕不可能一直看着他,利用课余时间赶昨晚布置的没写的作业。
说到底她是不放心的,等钟觉浅差不多翻到三分之一时再次嘱咐让他悠着点。
“知道了,真是罗嗦。”
想到历史老师那严厉的声音和面容,刘徽痕再也管不了别的。
钟觉浅倒是悠闲得很,有书看也不消停,看着看着还要向刘徽痕评价两句:“这书也太狗血了吧。”
刘徽痕懒得理他,只埋头抄作业。
钟觉浅又转过头来笑道:“不过我喜欢。”
刘徽痕停笔,也侧过脸来看他,十分无语。
……
当晚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钟觉浅把书扔回刘徽痕的桌上。
“你这么快就看完了?”
钟觉浅嚷嚷说:“还说什么会很恐怖,根本是小儿科的东西,比这还要恐怖的我都看过。”
刘徽痕嘀咕道:“明明就是很恐怖的啊。”
这样的书,她坚决不肯看第二遍,读完后就将书搁课桌最里面,也不希望别人来问她借。要是让人知道,她也太丢脸了,但对下半本书仍有期待。
唐薇最近也没什么好书看,好奇之下借来刘徽痕的书翻了一翻又还回去,嘟哝着说:“真搞不懂你看书的风格。”
刘徽痕只当听不见。
日子又过了一天,傍晚时分,钟觉浅和韦冲几个男生到来教室,他到杂物房那丢了饮料瓶子回到座位,叫刘徽痕一声,说:“你帮我去医务室刷个创口贴啦?”
刘徽痕想也不想就回绝:“你为什么自己不去?”
“我卡没钱了,得到明天十点开门。”
“韦冲不行吗?辛愿难道也不可以?我就不信你找不出别人来。”
钟觉浅央求道:“快点啦,他们都靠不住。”
刘徽痕没改主意,无意间瞥见他袜子上露出的一小块腿渗出血来,想起上次何虚壹受伤的事情,一时心软,喃喃自语道:“文科班早就没比赛了啊,现在天好像还挺热的……”
钟觉浅歪着耳朵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刘徽痕脱口而出,顿了顿,又解释道:“我说,现在医务室也不开门,要等下第一节晚自习才去。”
“你别可别忘了啊。”
刘徽痕已经低头写着作业,嫌他烦人:“知道了,真是罗嗦。”
钟觉浅闻言,要敲她的头,还好刘徽痕反应快,躲开了。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刘徽痕见老师没有事情交代,合上书就跑下楼。
来到医务室,校医问她话,她要说买创口贴时,想到那血淋淋的伤口,思忖一番,自作主张买了药水和棉签回去。
她回去时加紧了步伐,尽量赶在打铃之前到教室。
钟觉浅从走廊外进来看见桌子上的药水,又看向刘徽痕,嘴角动了动。
刘徽痕也转过头来,有些心虚地说:“跟医生说了伤口,她开的是这个,你先将就着用吧。”
钟觉浅应了一声,没说其他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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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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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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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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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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