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周冬生将茶杯搁下,许若书立刻站起身来,拿过茶壶,给周冬生续上茶水。
周冬生有些意外,不由得一怔。
周谨谕静静地看着许若书,眼底浮上来温柔的笑意。
哎,他的若书。
……他真是爱她呀。
服务生上前询问,“周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周冬生正要回答,周谨谕忽然抬一抬手,示意不着急,“等一会。”他神色淡淡地,“出去,关上门。”
服务生急忙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厢房里的音乐忽然停了下来,一阵沙沙声响,紧接着响起一个女人的惊呼,“……你!你怎么会在这?”
许若书顿时听了出来,这是周夫人谢晓意的声音!她吃了一惊,看向周谨谕。
周冬生与谢芸也是一愣,周冬生极为不耐地蹙起眉头,怒道,“周谨谕,你搞什么!”
周谨谕竖起食指贴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亲爱的父亲,请稍安勿躁。”
一个分明也显得很惊讶的男声响了起来,“咦,周夫人。”男子声音线略微沙哑,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这世界真小啊。”
谢晓意显然十分慌张,十分努力地在平静自己,“……你怎么会在这儿?”
男子轻笑两声,“给周夫人打了很多电话,周夫人一直不接……我也是没法子啊。”顿了顿,继续道,“最近手气实在不好,本来想跟周夫人借几个钱周转周转,周夫人又不肯见我,我只好求到周先生这儿来了。”
谢晓意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周先生?”
“周谨谕周先生……他十分乐意帮助我。”男子叹息一声,“唉,这世上的事,真是冥冥中早有天注定啊。当年你让我弄一场车祸,没想到死的却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如今你又让我弄一次意外,结果他还是没事,这小子还真是命大啊……对了,我听说,原来当年死的那个女人和这次受伤的那个女孩,原来是两母女啊!啧啧啧……”Χiυmъ.cοΜ
当啷一声!谢芸手里的杯子砰然落地。
“……他说什么?”她身子发软,手撑在桌上,试图要站起身来,“他是谁?”她声音颤抖,陡然拨高音调,“他是谁?!”
周冬生也霍然起身,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唯有周谨谕镇静得不得了,他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周冬生,“我的父亲,耐心听下去。”
只听得谢晓意微微喘息,良久才道,“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最近手头上有点紧,股市行情不好,我被套了很多钱。”
“呀呀呀,周夫人,那可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我的钱要是再还不上,我有可能连小命都不保。”男子嘎嘎笑起来,“当然,如果你现在肯给我,我还可以拒绝去见周谨谕先生的。”
谢芸闭一闭眼睛,再睁开,“他们在哪?”
周谨谕轻声答道,“走道前头的小会客室。”
谢芸转身就走。周冬生跌坐到椅子上。
许若书担心起来,赶紧叫道,“芸姨!芸姨!”跟着就小跑出去。
周谨谕的目光重新回到周冬生身上,语气颇为嘲讽,“我的父亲……不想过去一看究竟吗?”轻笑一声,“害怕了?”
周冬生极为恼怒,额上青筋不住跳动,“谨谕!你……”
周谨谕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万万没想到吧……你大婚之日,新婚妻子处心积虑地要害死你的儿子。不料阴差阳错,你儿子命大,没被撞死,虽然遇上了地震,却也还是死不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想要我死。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恨我?”周谨谕侧侧头,认真思考起来,“不不不,她恨的其实是我母亲。她想要我母亲生无可恋,绝望心碎至死是吧。”
周冬生震惊不已,大声喝斥,“你胡说些什么!”
周谨谕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周冬生,极为平静地道,“不如,父亲自己过去听听看,她们在说些什么?”
周冬生铁青着脸,站了起来。
儿子周谨谕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相信。
……但为什么,腿脚忽然软了一下?
小会客室在这一层楼的走道尽头,不太常用。
许若书跟着谢芸身后,眼看着谢芸踉踉跄跄走到门前,狠狠地撞开了门。
里头正在说话的两人被惊动,齐齐回过头来。
看到谢芸,谢晓意的脸蓦地变得惨白。
谢芸满面泪痕,嘴唇发抖,“……为什么?”冲过去就撕扯住谢晓意的肩膀,“你告诉我,为什么!”
谢晓意强作镇定,“芸姐,你怎么了!”
谢芸抬手搧过去一巴掌,厉声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害谨谕?为什么!七年前,你就想要害死他!”她手指一指眼前的男子,“是你指使这个人,要害死谨谕!为什么!”
谢晓意捂住瞬间里红肿起来的面颊,顿时也怒意勃然,一声冷笑,“我的好姐姐!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凭什么问我为什么!”伸手将谢芸大力甩开,怒道,“我的孩子被你害死了!凭什么你的孩子就能好端端地活着?没错,我就是想要周谨谕死!让你也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
谢芸惊呆了,“我什么时候害死你的孩子了?你还要不要脸?当初你在我和周冬生之间挑拨离间,你抢走了谨谕的父亲,我的老公不算,你……”
谢晓意冷笑几声,打断了她,“你和周冬生之间要是没问题,十个谢晓意又怎么能抢走他?对,就算我存心的那又怎么样?你自己的老公,你自己的家,你没看好守好,你能怪谁?”她表情凶狠,语气森然,“我的孩子……他有什么错?但你害死了他……姐姐你忘了,那天,你来找我,你把我推倒了,我的孩子……他已经四个多月了,他已经有了心跳……但是他就这么没了……这都全拜你所赐!”
谢芸恍然大悟,“你说那天……谢晓意,你没忘记吧,是你要上来打我,你怪我说周冬生不爱我了,我还是不肯走,骂我贱,死缠着一个不爱我的人……然后你上来要打我,是你要打我,我只是伸手挡住你了,你自己没站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天地良心,我一颗字都没说谎!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的孩子!”她笑起来,“呵呵,也许是这孩子比他妈妈知道羞耻,不愿意顶着私生子的名号来这世上……”
谢晓意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她扑上来就要撕打谢芸,嘴里嘶声道,“是你!全都怪你!你明明跟野男人跑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周冬生他一直想着你,不肯跟我领结婚证!我恨你!我恨你!我有哪一点比不上你!”
许若书眼看不好,立刻上前试图要将两人隔开,急道,“周夫人,你现在有了孩子,千万注意身子!”
谢晓意完全陷入了颠狂状态,扑上来一口咬在许若书肩上,“你滚开!我没有孩子!因为谢芸,我一辈子也不能再有孩子了!”
许若书吃痛,低呼一声,身子不由得微微一躬,谢晓意趁势越过她,一头将谢芸撞倒,嘴里嘶吼道,“你去死!你去死!”
站在一旁的那男人完全呆住了,许若书眼看这情形,自己也没辙了,立刻转头就想跑回去叫周谨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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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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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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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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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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