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书与周谨谕准备了鲜花前往,到了才知道,原来是洁姨的生日。
许若书怪高淳没有一早说清,自己连生日礼物都没准备,实在是太失礼了。
洁姨今天气色很好,穿一件酒红色棉麻长裙,反过来安慰许若书,“是我不让淳儿说的。这生日年年过,用不着在意。”她笑起来,“其实就是阿姨闷了,想找人陪着吃个饭罢了。”
许若书笑了,乖巧地道,“洁姨若是说要找人吃饭,随时找我呀,我都有空。”
洁姨眼见许若书与周谨谕两人形态亲密,羡慕不已,“唉,也不知道淳儿什么时候才给我带一个好女孩回来。”一时间又触情伤情起来,“若是我那孩子……还健康安好的话,现在也该谈恋爱了吧。”
许若书忙道,“洁姨,你信老天有眼,你一定会找到她。”
洁姨微微一笑,爱怜地摸摸许若书的头发,“但愿她像你一样漂亮健康,快乐开朗。”
周谨谕偷偷道,“奇怪,老太太们都喜欢你。”停顿一下道,“以前你总是遭人烦,没想到现在倒讨喜起来了。”琇書網
许若书听得老大不快,便在桌下狠狠掐他大腿。
周谨谕眨眨眼睛,十分认真,“真的,那时候老师一提起你,就头疼得不得了。”
许若书更是恼怒,碍于身旁有人,不便发作,但心里总是不爽,于是趁洁姨与高淳说话,便拿出手机给周谨谕发短信,“我那么讨人厌,你干嘛喜欢我?!你有病啊!”
周谨谕慢条斯理地回过来,“是啊,我就是病了。”
紧接着又发,“病得厉害。”
再发,“也就你能救我了。”
又再发,“你要是抛下我不管,我可就活不成了。”
这人。
许若书心头怨气顿时全消,嗔怒地白了周谨谕一眼,小声道,“从前高先生跟我说过,周先生你似乎患有……”许若书侧头认真想了一下,“人群恐惧症,交流障碍什么的……”上上下下地打量周谨谕,“这副模样哪里像了。”
周谨谕微微一笑,“你来了,什么病都好了。”
……这人。
心里还是甜蜜蜜地起来,目光里便也多了几分柔情。周谨谕凑近来,悄声道,“你不能这样看我。”他一本正经地,“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要亲你。”
许若书大窘,身子顿时退后几分,正要骂他,突然包厢门被推开,一个手捧鲜花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边。
“啊。爸爸!”高淳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
洁姨刚刚还笑意盈盈的面孔顿时便沉了下来。
许若书与周谨谕对视一眼,周谨谕也站起身来,笑着道,“高叔叔。”
许若书立刻也跟站起来叫一声,“高叔叔好。”
高达嘴里应着,眼光却瞅着妻子,看她虽然表情冷淡,但并没有赶人的意思,心里一松,脸上的笑容便浓了些。
“谨谕也来了。这位小姐是?”高达的目光落在了许若书身上。
高淳急忙道,“这位是谨谕的生活助理,叫许若书。”
“噢,许小姐,你好。”
“高叔叔就叫我若书吧。”
“之前就有听说谨谕找了个助理,没想到是个小女孩。”看一眼周谨谕,那表情分明是,这么个小女孩,能拿捏得住这位难搞的周先生吗?
周谨谕礼貌地替高达拉开椅子,微微一笑。
高淳道,“爸,一物降一物,这话最是正确。”
这话触动了高达心事,他看一眼垂首不语的妻子,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许若书虽然不明就里,但看这情形也明白大半,估计这位高叔叔与洁姨之间有些隔阂,高叔叔蓄意将就,但洁姨分明不太情愿领情。
气氛虽然算不得特别融洽,但高淳长袖擅舞,倒也没冷场。
果盘上来的时候,洁姨顺口问道,“若书最爱吃什么水果?”
“芒果。”许若书道,“我老家盛产芒果。”
高达道,“哦,听说若书老家在x县,这些年,x县的芒果节可搞得红红火火的呢。爸妈是做什么的?”
许若书一笑,“我没有爸爸。”
高达与洁姨都一怔。
小时候人家提到这个,总让她自卑。所有人都有爸爸,就她没有。因为没有爸爸,她和妈妈没少受人欺负,连泔水都能光明正大地泼到她家门前来。
“我跟妈妈姓。”幸好那些,都过去了。没有爸爸,虽然始终是个遗憾,但似乎并不那么在意了。
洁姨犹豫一下,迟疑道,“你妈妈姓……许?”
许若书点点头,“我妈妈叫许丽琪。”
只听得咣当一声,洁姨手里的汤匙和高达手里的筷子,齐齐掉到地上。
洁姨怔怔地看着许若书,梦一般轻声问道,“你说你妈妈……叫什么?”
她脸色苍白得厉害,整个人似乎都要晕过去,高达虽然惊骇,仍然下意识地扶住了妻子。
高淳急忙倒杯热茶,递给洁姨,低低叫声,“妈。”
许若书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惶然地看了周谨谕一眼。
“你妈妈真的叫许丽琪?”高达看上去还算平静,但声音也微微发抖。
周谨谕看这情形,顿时明白了几分,看一眼高淳,正好碰上他的目光,周谨谕轻轻地摇了摇头。
高淳便轻声道,“爸,不如你先送妈回去休息。妈身子不好,我有点担心。”
高达心里千般疑问,但看妻子那副模样,只怕再追问下去,妻子就得当场晕倒,听了高淳的话,顺势站起来,柔声道,“来,阿洁,我们先回去。”
洁姨挣扎着要上前来,抓住许若书手臂,颤声道,“若书,洁姨问你,你……你脚上……是不是多了一个小趾?”
许若书疑惑起来,“是啊,洁姨怎么知道?”
洁姨眼泪奔涌而出,手颤抖着,想要抚摸许若书面孔,但下一刻,无声无息地晕了过去。
高达急忙将她抱住,深深看一眼许若书,欲言又止,高淳忙道,“爸,你先带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你放心……”
高达这才抱了妻子要离开,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道,“淳儿,淳儿……你……你好好跟她说……”
高淳点点头,“我知道。”
门重新关上,高淳坐到许若书身旁,神色郑重,许若书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重要,不由得心里先打起了小鼓。
“若书。”高淳斟酌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么说才好,“你记得上一次谨谕他过生日,你说,你的脚和我们的不一样。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但是也并没多想。毕竟,这世上多一个脚趾的人也不是很稀罕。而且啊,我想,怎么可能那么巧。”
许若书突然觉得空调太凉了,有点冷,求助地看了一眼周谨谕。周谨谕立刻感到了,轻轻地搂住了她臂膀。
“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是大学同学,是彼此的初恋,感情很好。一直到……我妹妹出生。我妈妈当时患了轻微的产后抑郁症,无论我爸怎么关怀体贴,她都觉得他做得不够,甚至疑心我爸爸和他的一个女学生有染……”高淳停顿一下,缓缓道,“那个女学生,名叫许丽琪。”
听到母亲的名字,许若书身子轻轻一颤,良久才道,“你是说我妈妈她是高叔叔的学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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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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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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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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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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