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谨谕说的派出所距离此地并不远,许若书是太记得了,当年车祸发生后,就是这间派出所到医院给他们做的笔录。
车子还没停稳,她便跳下了车,匆匆奔进了派出所。
值班室里灯火通明,许若书一眼就看到高淳。平时衣冠楚楚的一个人,此刻狼狈地不成样,脸上尽是抓痕,白衬衣上遍布酒渍,不远处的椅子上大刺刺地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直着嗓门跟警察大声叫骂。
许若书呆住了,半晌才问出声来,“……和那个女的……打架?”
高淳铁青着脸不做声。
周谨谕轻咳一声,“稍等两分钟,就可以走了。”
许若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高淳,“不是打架……是被那女的打了……是吧?”
高淳别过脸去。
周谨谕十分勉强地解释了一下,“那女的非要人带她出去宵夜,高淳不肯,她就撒起泼来……”
许若书道,“你猪啊你,你那手脚干嘛用的?搧人耳光会不会?踢人会不会?”
周谨谕诧异地看着她。
许若书又道,“等着吧,西儿只会比我骂得更厉害。一大男人,一个撒泼的女人你都应付不了,还能指望你干点啥。”
周谨谕没忍住,轻轻咳嗽一声。
许若书悻悻地闭上了嘴。
民警好心安慰道,“这女的也是惯犯了,三天两头的,就这样那样的闹到这里来。”
许若书恶狠狠地道,“关她几天就老实了。”
民警扑哧笑了,“哪有随随便便就关人的。”
三人终于出了派出所,许若书又唠叨起来,“道理是跟懂道理的人才能讲的,你跟不懂道理的人讲道理,那就是你的毛病了。高先生看着聪明伶俐的,竟然连一个女人也对付不了,真是让人失望。哦,还有,你怎么好意思打电话给西儿让她赶来的?你真是蠢得让我失望透了……”
“若书。”周谨谕叫道。
“啊?”
“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周谨谕委婉地道。
许若书正要答话,突然一瞥眼间看到有民警押着几个人走了进来,目光随随便便地掠过去,顿时停留在了其中一人面孔上。
她身子一震,停了下来。
周谨谕察觉到了,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又回头看她,“刚才在里头听说了,聚众赌博的,今晚大突击,抓了好几批……怎么了?”
许若书微微收摄心神,低声道,“穿黑格子那个……”她咬咬嘴唇,“是当年撞了我妈妈的那个人。”
周谨谕一惊,再次掉过目光,将那男人迅速地打量几眼,“当年的判定的是谁的责任?”
“双方一半。”许若书整个人都恹恹地起来,“但我妈妈死了啊……”眼圈便红了。
周谨谕犹豫一会,轻轻将手搁在了她肩头。
高淳低声道,“我去把车开过来。”
大约是她的目光有些异常,那男人犹豫又好奇地看了过来。眼前的女子有些悲愤,死死地盯着他,分明让他有点莫名其妙,翻过来一个白眼,他转过头去。
许若书心想,这么些年过去,他应该是完全不认得她了。但是他化成灰,她都认得他。他当时说的话,她每个字都记得,“妈的,霉死了,疯女人不会开车就别开,突然间冲出来算什么事!老子还要去打牌的,触个这么大的霉头!”
那一点点子赔偿款,拖了很久才打到账上。还在电话里又把许若书狠狠地骂了一通。
人性有多烂,许若书是那一刻才体会到的。一条生命的消失并没有让他难过与痛悔,他埋怨的是这场突发事故打乱了他的生活,耽搁了他去赌场发家致富。
“是个烂人。”许若书喃喃道。
周谨谕沉声道,“不必为烂人烦恼。”
许若书垂下眼帘,“嗯。”
这个人的出现,还是让她心神恍惚起来。那一天中午,她记得非常酷热。x县少有在初夏就那么轰轰烈烈地热起来。那天真是有点异常。
此刻想起来,似乎那一刻的炙热还能感受到。她陪母亲去送鱼,她有一点点的印象,好像是为着一个什么话题,她与母亲起了小小争执……m.xiumb.com
脑子里忽然针刺一样疼。
不。不是小小争执,好像是争得挺厉害的。
许若书脚下微一踉跄。
是吗?争得挺厉害吗?
也许是太痛了,太突然了,当时的情形,她从来不愿意去回想,她以为记忆是清晰的,但渐渐地发觉,其实并非如此。一些模糊的碎片偶尔会从脑海里跳出来,她惶恐地意识到,哪些真,哪些假,她竟然分辨不清了。
她微微闭一闭眼,轻晃一下脑袋,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高淳很快将车子开过来,许若书与周谨谕正要上车,一辆出租车急驶而来,刺耳的刹车声响过,车门打开,李西儿一阵风似地刮了出来。
看到是她,高淳立刻跳下车来,明明脸上还指甲印斑驳的,两手却插到裤袋里,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叫了一声,“嗨。”
李西儿铁青着脸,不声不响地走到他面前,细细将他面孔审视一番,然后很突然地便抬起脚来,冲着他膝盖就狠狠一踢。
高淳猝不及防,啊地一声,痛得弯下腰去。
李西儿又趁势将他的手给反扭到身后,恶狠狠地道,“你他妈的还是个男人吗?连个女人你都搞不定,你怎么还有脸活的?丢死人了!”
周谨谕轻轻咳一声,低声道,“我们走吧。”他示意许若书跟着他走。
许若书微一迟疑,便跟了上去。
身后传来李西儿不依不饶的喝骂声,以及高淳不停发出的受惊的抽气声。
许若书越想越好笑,在此这前,打死她都无法想像高淳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周谨谕瞥她一眼,看她眼里含笑,显然心情已经从刚才的郁闷中变好了起来,不由得也弯了弯嘴角。
许若书走了好一会,才发觉周谨谕带她去的是水街。水街是x县最有名的各色小吃聚集地,与金街毗邻。
看他走得熟门熟路的,许若书不由得惊异起来,“你以前经常来这儿吗?”
周谨谕唔了一声。
许若书又道,“看来你对从前在x县的记忆大多都还在嘛……”看到周谨谕的目光轻飘飘地瞟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失言,赶紧又道,“我的意思是,关于过去,你记得的可能比你自己想像的要多得多。”停顿一会,低下声音,犹豫着问道,“不记得的那些,你真的很想找回来,很想记起来吗?”
天边的弯月不知道何时升到了半空,此刻正静静地俯视着他们。
周谨谕良久才答道,“我分明记得有一个人……”他微微蹙起眉头来,“我明明记得我们有约好……”
许若书好奇起来,“约好干嘛了?”
“……我也想知道。”
“……那人是谁?”
“……我也想知道。”
“……噢。”许若书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心结在这里!她赶紧安慰他,“欲速则不达。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想起来的。也不要刻意去想,那只会让你更烦躁更不安。顺其自然吧……”她不失时机地表忠心,“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周谨谕看着她,动了动嘴角,“谢谢。”
许若书笑起来,“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又道,“你现在比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好多了,常常说话了,你看,这可不是一个大进步嘛,是吧!”
“……嗯。”
哎,这可是自己的功劳啊。
许若书喜滋滋地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保护我方初恋更新,你真的很想记起来吗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