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酒会之后,陈建州变得更加奇怪。
以前他很喜欢来电视台见我。就算再忙,他为迁就我,总会抽时间来电视台。可是,从那天之后,我们见面,他总是约在外面,甚至连电视台附近都很少来。
掐指算一算,我们在一起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初是他太忙,后来是我太忙,我们总是没有时间独处。
我知道,我和陈建州之间缺乏一种亲切感,我一直怀疑他,而我要忙的事情太多,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顺利地当上副主任。
等我忙完了这件事情,一定好好理清楚我和他的关系。
现阶段,我只好先把感情的事情放到一边。
这一天,我就接到张心慈的电话,她约我喝下午茶。
我还正在想,和延枫那边怎么还没有行动,这不马上就来了。
我刚放下张心慈的电话。小白拿着一盒包装精致的东西走了进来。
“这是张姐让人送过来的,说是在韩国买的红枣汁,纯天然,无公害,绿色食品,对皮肤非常好。”
我看着文件,说道:“给我留下一盒,然后给外面的姑娘们分了吧。”
小白笑道:“大家都等着你发话呢。这东西刚送过来的时候,咱们姑娘们眼睛都亮了。”
我拉开抽屉,拿出一叠百货商场的消费卡,说道:“这是前些天一个朋友送我的,把这也大家伙分了吧。”
小白拿过来看了一眼面额,亲昵地推了我一把,说道:“清姐,我代表大家说一句。爱死你了。”
我回敬地推了他一把,也说道:“metoo.”
小白又说道:“台里十点钟要开电视节目研讨会,要你与会参加。”
这种会议,我一般都不参加。小白本可以为我挡掉的,看来,他还是揣测出一些端倪来了。
小白试探地问道:“还是老样子,我给你写个假条送过去?”
我正要答应,可是临时改变了主意,说道:“现在我正好有空,去参加一下也无妨。”
小白的眼睛划过一丝狡黠,说道:“清姐,你最近,可有点让我捉摸不透。”
我赞扬他道:“我就喜欢你这股聪明劲,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小白有点兴奋,说道:“姐,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拿起会议记录,边往外走,边做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白心领神会,然后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2
汪主任也出席了会议,他一见我走进会议室,马上热情打招呼:“小清啊,来这边坐。”
他指的是让我坐到他的旁边。
我扫视了一下会场,人还挺多,大家都轻声交谈着什么。
我看到李总监、张妃也在列。
李总监坐在汪主任对面,正闭目养神。而张妃见汪主任对我这般热情,早给我摆了一个不屑的脸色,等我看。
我并不在意,热情地坐到了汪主任的旁边。
李总监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下。我忙向他点头示意,他眼皮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我悄声问汪主任道:“他怎么会来参加会议?”
汪主任低声说道:“看来是坐不住了。听说那两边斗得厉害,陈成把市领导都搬了出来。”
汪主任见我不说话,写了一句话递给了我。只见上面写着:“就让他们斗吧,斗得越厉害,对咱们越有利。”
我朝汪主任笑了笑,把纸条折好,然后撕得粉碎。
我明白他的意思,两方势均力敌,领导就无法选择。做领导的,肯定想让手下利益均沾,才好展开工作。如果领导无法选择,就会考虑第三种方案,两方都不选,两方都不得罪。
那么,副主任就顺理成章产生了。
不过,现在肯定是陈成占上风。李总监这只老虎得发发威才行。
李总监有一个习惯,特别喜欢抽烟,一支接着一支,几乎不间断。这就是他不喜欢开会的原因,因为不能抽烟。
我猜李总监肯定熬不过二十分钟。
果真二十分钟不到,李总监便打了招呼,抽身离开了会议室。我也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一旁就是一个茶水间,有一个还算宽敞的阳台,大家都在那里抽烟。
我给小白打了个电话,说道:“小白,你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和我聊会天怎么样?”
小白有点不知所以,但是知道我肯定别有用意,于是照做了,说道:“我进了你的办公室,想和我聊什么呀?”
我推开茶水间的门,说道:“就是说啊,我快为难死了。”
小白慢悠悠地说道:“我现在正坐在你的办公椅上面,我马上要把脚放到办公桌上。”
我倒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该支持谁。那天参加陈成的酒会,他好像还蛮有诚意的。这个人能力还行,平常没怎么接触过。你觉得呢?”
小白说道:“我在喝咖啡呢。”
我装作开心地笑了,说道:“是吗?他真的这么说?”
小白说道:“咖啡味道不错。”
我听到了阳台上的椅子动了一下,知道李总监在偷听,于是说道:“我觉得对位置是挺重要的。枫哥做艺人还行,做行政没有陈成老练。既然陈成这么欣赏我,他做了主任,对我会不会另眼相看?”
小白说道:“我在吃你的零食。”
我赶忙说道:“当然,我当然得出力。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张姐跟我关系很好,我要不要约陈成和张姐一起吃个饭?”
正在这时,我听着李总监咳嗽了一声,我装作慌张地说道:“哦,我正在开会呢。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小白说道:“好,拜拜。”
我挂了电话,走进阳台,看着李总监正在那里抽烟,佯装吓了一跳,说道:“对不起,李头,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李总监掐灭烟头,只看了我一眼,没有言语。
他站起来,径直往外走,临出门时,忽然回过头,对我说:“小苏,你还年轻,站对位置很重要。”
我佯装守口如瓶,说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他似笑非笑,然后就走了。
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刺激到李总监,他见到我,话从来没有超过五句,总有一种高深莫测之感。可是,汪主任说他已经坐不住了,他们认识了几十年,总不会错的。
那么,我就当逼他反击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3
下午,张心慈已经在某商场的咖啡厅等我。
她难得出来,盛装打扮,却带着一副黑超。也许,她还幻想记者会偷拍她吧。
我故意拖延了十分钟,一见面就说道:“不好意思,临时有个事情,我来晚了。”
“这没什么。我知道你工作忙。”
她把桌上的提拉米苏推到我面前,说道:“我点了你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味道的。”
我开心地尝了一口,说道:“真好的,谢谢你,亲爱的。”
我正要叫服务员点单,却看着服务员端着一杯咖啡过来。张心慈亲自端到我面前,说道:“你最喜欢的卡布奇诺。”
我甜甜地说道:“谢谢。”
我认识张心慈的时候她正当红,很有明星架子,一般都是我恭维她。她今天能够这样对我,看来,是铁了心要做一个贤内助。
张心慈本性有点憨,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嫁给和延枫,要不然也不会明知和延枫有外遇也委曲求全。
她的那些小心眼和姗姗比起来,简直不及万分之一。
我和她聊她的孩子,这是她平常最喜欢聊的话题,可是今天她却有点心不在焉,想要快速转移话题。可是,我总是很好奇地问东问西。
聊了很长的时间,我终于停止了孩子的话题。张心慈正欲开口,我的电话却响了。
我说声不好意思,然后就出去接电话。
其实,不过是个平常的事情,一两分钟就可以交待清楚,但是,我故意多聊了一会儿。
等我回来,张心慈已经按捺不住,急急地说道:“你呢?说说你最近的工作吧。”
我闲闲地说:“嗐,还不就是那样子,东忙西跑的。不过是混口饭吃。”
我喝了口咖啡,说道:“好容易休息一下,今天不谈工作。”
张心慈一只手攥着餐巾纸,不知道再如何进行下去。
这也难怪,她十几岁就选秀出道,一炮而红。日常生活和工作全由经纪公司安排,一直活得像一朵温室里的花朵,这样娇滴滴地过了很多年。江湖险恶,从未见识过。
这时,有两个人走了过来,试探地问:“请问,你是张心慈吗?”
张心慈没想到还有人认出她,有些惊喜道:“哦,是。”
那两个人有些兴奋,说道:“我们特别喜欢你演的戏。可以拍个照吗?”
张心慈友好地和他们拍了照。两个人满意地走了。
张心慈似乎有点意犹未尽,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惆怅。
我挑了一块方糖,放到咖啡杯里,问道:“你还怀念以前的日子吗?”
她苦笑了一下,眼睛里有泪,说道:“我不怀念。也许你觉得是假话,可是我真的不怀念以前的日子。我是歌唱比赛出身,可是没有人找我出唱片。我不喜欢演戏,我却演了一部又一部戏。我以前号称‘横店一枝花’,我曾经有一年半时间从这个剧组出来待在那个剧组,过年都没有回家。”
她情绪有点激动,拿餐巾纸拭了拭眼角的泪,说道:“人们骂我不会演戏。我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质疑声和谩骂声。我想改变人们对我的想法,所以只能拼命演戏。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表演,但是我想,我演着演着也许就会了呢。做演员的那些年,是我最讨厌自己的日子。我怎么会怀念那些日子。”
我安慰她道:“还好,你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见我这样说,眼泪反而不住地往下流。她没有再说下去,却把头深深地埋下去。
过了好久,等到她情绪平静之后,我才说道:“我其实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她惊讶而疑惑地看着我。
泪水冲洗了她的妆容,生过两个孩子的她,初生老态。
“你不觉得,枫哥从政之后,你们的夫妻关系会更差吗?”
她的眼泪又漫了上来,没有说话。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他现在是个公众人物,极力维护自己好爸爸形象,所以说话行事还有所顾忌。如果他当了文艺部主任,演艺事业肯定会慢慢放下。到时候,没有了媒体的约束,他……”
张心慈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头一低,大颗的眼泪滴了下来。
我顿了顿,语气轻柔地说道:“你最应该做的,不是帮他争取这个职位,而是保护好你的家庭。”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他这人特别的固执,我的意见又听不进去。”
“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会不会听我的。”
“什么想法?”
我想了一下,说道:“算了,别人一定会误会,我挑拨你们夫妻关系。”
她握着我的手,说道:“小清,我不怪你。”
我反握着她的手,说道:“我要是你的话,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他当这个主任。”
她的手往后一缩,说道:“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原谅我。”
我笑了笑,说道:“就当我没有说过这话。”
我转头看向玻璃墙外面,忽然看到一个女人挽着陈建州的胳膊等电梯。
我怀疑自己看错了,连忙跑出咖啡店。但是一眨眼的功夫,陈建州就不见了。
我马上掏出手机,打给陈建州。我一连打了很多通,他都没有接。
我失了魂一样,走进咖啡店。
张心慈诧异地问道:“小清,你怎么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跟他人言说?
但是,转眼想到自己的目的,这样一种失落无依的痛楚,正好与张心慈同病相怜。
于是,我让自己流泪,问道:“男人的话是不是都不能相信?”
这句话说到张心慈的心坎上,她面露哀戚之色,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我真的很怕,我即将说出口的这个事实:“我好像看到,我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张心慈没有说话,只拍了拍我的手背。
这一个下午,我们说了男人很多坏话。我讲李威背叛我,叶师勇利用我,掏心掏肺,动情之处,声泪俱下。
张心慈陪着我流泪,她有很多话羞于说出口,但是忍不住遮遮掩掩地说了很多。
女人可以为了男人为敌,也可以与男人为敌。
4
我和张心慈分别之后,陈建州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惊讶地问我:“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给我打了这么多通电话?”
我冷静地问道:“你在哪里?”
陈建州轻柔地笑道:“你猜?”
“我猜不到。”
“我正在上海。刚刚在开会,手机静音,所以没有听到你的电话。现在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让人给你空运过了上海南翔小笼包,你最喜欢吃的香菇馅儿。现在应该放在你办公室的桌子上了。”
我将信将疑,只“哦”了一声。
陈建州发觉了异常,问道:“你怎么了?”
方才那一幕,也许是我看错了,于是说道:“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今天要下雪,多穿点衣服。”
陈建州笑道:“我知道。”
挂掉电话之后,我马上给小白打电话,我还没开口,小白就抢着说道:“清姐,有人给你空中特运过来小笼包,特制包装,现在还热乎着呢。”
我才稍稍放下心来。
小白这时才问我:“你有什么事?”
“哦,我害怕你把我的小笼包分了,所以打电话警告你一下。”
小白开玩笑道:“你还别说,你要真不打这个电话,我说不定就分了。”
我警告他道:“这次不行。我一个人吃。”
“我们都知道是你的那位给买的,所以大家都识趣。清姐,有人空运给你一笼热腾腾的包子,你快让咱们的姑娘们羡慕嫉妒恨死了。”
听了小白这话,我才觉得,陈建州此举特别的窝心,我应该感动的。
可是,我对他依旧无法安心。
我回到办公室,看到陈建州给我买的小笼包,满满两屉,我一个人是吃不完的。但是外面的人又太多,根本不够分。
我现在还不想带回家,因为我还没有告诉爸妈我谈恋爱的事情。以前每一次恋爱都让他们失望,这一次我是下定决心要谈一次有结果的恋爱,所以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我思来想去,只有李海潮一个人可以分享,但是想一想李永诗的那张嫌弃我的脸,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正在这时,小宋给我来了电话。
小宋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小清姐,海潮哥并没有女朋友。那个叫李永诗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你可以放心了。”
我哭笑不得,说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情?”
小宋才不理会我的话,说道,“今天有人请阿姨和采薇吃饭,家里就只有我和海潮哥,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
我本来正要吃包子,忽又放下,说道:“好啊。”
挂了电话之后,我看着眼前的包子,已经凉了,不好再送给别人吃。明天更不能吃。
我把包子扔进垃圾桶。
6
我来到李海潮家,家里静悄悄的,只厨房的灯亮着,小宋一个人在那里做饭。
我走进厨房,小宋见我来了,忙说道:“小清姐,就剩一个汤了,马上就好。”
“你海潮哥呢?”
“阿姨要在花房做一个花架,今天木材运了过来,海潮哥在后院摆弄那些东西呢。”
“那我去看看他。”
我来到后院,只见后院里灯火通明,李海潮拿着电钻在钉钉子。
他面前已经有一个快成形的花架。
夜空上飘着细碎的雪花,闪着动人的银光,从李海潮头顶倾泻而落,而他异常的专注,丝毫不为其所动。
过了好久,李海潮才察觉到我的到来,惊喜而笑,问道:“你怎么会来?”
我走近他,说道:“来吃饭。”
雪花落得更密了一些,我手掌摊开接着雪落,说道:“下雪了。”
李海潮抬头看看天,说道:“我得在雪下大之前把这个做完,就还剩几个钉子。”琇書網
我好奇地问道:“李海潮,你说你什么不会呢?”
他放下电钻,说道:“你说什么呢?”
我掰着手指头说道:“陶艺、摄影、攀岩、篮球、网球,厨艺还很好,对了,你还谈得一手好钢琴。”
我仔细想了想,补充道:“还读得通文言文。怪不得有些小姑娘,爱你爱得不得了。”
他泄了气似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要夸我,原来是取笑我。”
我不承认,“我哪有。”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心里乐开了花:你没有谈恋爱,真好。
他见我凝神,嘴角含笑,忽然心中一动。他盯着我,神情慢慢由飘忽转而坚定。
我开玩笑道:“怎么?真的想亲我?”索性闭上眼睛,说道,“好啊,你亲啊。”
我谅他也不敢。
果然,他没敢动一下。
我睁开眼睛,得意地望着他。
李海潮偏过头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笑着看着我,说道:“你说我不敢亲你?”
我有点纳闷,眼看着他眼神变得真挚,然后头就要低下来,忙大叫一声往后退,然后求饶道:“海潮哥,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开你玩笑了。”
李海潮一步步逼近,眼睛里火花四溅,说道:“我没有开玩笑。”
他特有的低沉的男中音,听得我骨头发痒。
我靠在了身后的花架上,“嘿嘿”一笑道:“我是开玩笑的啦。”
他一只手臂扶在花架上,胸口是似乎提着一口气,温柔如海水一样荡漾汹涌而来,漫过了我的脖颈,让我再没有力气说话。
雪花浪漫地往下坠落,我看着李海潮的鼻尖落下一点两点的雪花,然后消失不见。
李海潮要低下头了,我握紧双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寂寂的一刹那我想到了好多事情。
我想到了,我们以前是接过吻的。
大学时代他的摄影社团跟舞蹈社团搞了一次联谊,我跟着去了。
晚上大家一起玩游戏。转酒瓶子的游戏,瓶口最后对准了谁,谁就找个人接吻。
大家的目的就是为了凑对。当时有这样一个说法,被女孩子亲到就代表名花有主了,这两个人就可以离开大家去约会。
我知道,有个女孩子对李海潮有意思,为了打消她的念头,瓶口转到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吻了李海潮。
那是我的初吻。
对了,还有一次,那是我参加工作以后。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醉酒之后爱哭,还爱乱亲人。
那是我们剧组聚餐,饭后到ktv唱歌,我喝了好多酒。大家快散的时候,李海潮过来接我。他一进门,我娇嗔地喊了一声“海潮哥”,借着酒劲,抱着他一阵热烈乱亲。
可是,这一次是他要亲我。
我觉得是他在开玩笑,因为我们经常这样较劲,可是,当他的头就那样低低压下来的时候,我竟然期待了。
猛然间,我的额头被撞了一下,我“啊呀”叫出了声。
我没有等到李海潮的吻,却等到他拿额头撞我。他很得意,“吓到了吧,以后别开我玩笑。”
我捂住额头,踢了他一脚,说道:“切,我早就知道你不会亲下来。我是在等着看你怎么收场呢。”
他猛一下,又把胳膊支到花架上,胸口直逼过来,问道:“要不重新试一下。”
我一把推开他,说道:“无聊。”
我走开了,心里却在想,为什么没有亲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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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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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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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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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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