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娉亦冷诮回应:“确实,有其父必有其女!
爹爹好生衡量吧!
只是有一句话要送给父亲: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年爹就是算计得太精了,才枉送了我娘的性命!”
“住口!”米皓骤然恼羞成怒地咆哮了一句,“你不准再提她!”
米娉冷笑:“若是我与你没有血缘关系,我一定要作证,将你送上断头台,毕竟,你害了他,害了我心上人。
祈潇在牢里所受的苦,每一天,度日如年,生不如死,那是你对他的折/磨。
他所受的每个苦,就像是我亲自承受的一样。
你可知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可是不行,我是你生的。
我不能这么做。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接受陛下和皇后的建议。
你应该清楚,你所犯下的罪行,其实,已经足以满门抄斩了。
现在陛下和皇后对你,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如果你执迷不悟,也于事无补,陛下和皇后那么厉害,肯定也有办法收拾你。
不如你自己奉献出来,名义上就是将功补过,于大家都好。
你能安度晚年,也是一件好事。”
米皓苦笑:“那就多谢娘娘的好意了。”
他拱着双手作揖,神态语气都极尽嘲讽。
米娉道:“以后我就不再是娘娘了,陛下将还我自由,与祈潇结为连理。
以后你也不再在朝廷为官了,我是不是妃嫔,对你来说,也不再重要了。”
米皓睥睨着米娉:“你跟你娘一样,也是薄情之人。
若没有我,也许你早就死了。
你该清楚,有没有人,符昊天一样会对何泰下手。”
“是,所以,今天没有跟你算帐,只要你把那些银两都吐出来,这个要求不过份吧?”米娉挺直小蛮腰,正义凛然地盯着父亲。
“你赢了,我自会好好交待。”米皓怫袖而去。
经过巷子时,米皓看见一顶轿子被抬着,远远的走来,那轿子的窗帘被挑开了,露出一张清瘦的脸,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米皓从那笑容里感受到了挑衅,他鼻孔里轻轻哼哧了一声,白了一眼,板正脸孔往前看,装作不在意冷漠着脸往前走。
祈潇赢了,以后还会是他的女婿,并且前程似锦。
米皓再气忿,也不能再拿他怎么办,只能淡漠,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祈潇心底也郁结着忧忿和委屈。
多年牢狱折/磨,他的身子骨儿早就被折/磨坏了。
如今每呼吸一下,都会感到疼痛,骨头断裂,全身酸痛,经脉瘀滞,所有的一切都缘于米皓和符昊天的折/磨,如果要恢复,需要一段长时间的调养。
更不稍说,这十二年日日夜夜的生不如死。
祈潇怎能不恨?
可是,米皓如今是他岳丈,再恨,也会看在米娉的面子上不予追究。
想起何小莲,祈潇心酸难忍。
他放下了帘子,坐进了最深的里面,就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祈潇的心跳得飞快,马上就要见到小莲了,可他的模样却已经大变。xiumb.com
经过几天治疗,他总算能坐起来了,可仅仅是能坐起来而己。
在小莲面前,祈潇不免自惭形秽。
十二年过去了,想必何小莲已经长得十分出挑,否则是不可能被送进宫。
那自己呢?
这么个残破的样子。
祈潇捶了下毫无知觉的腿,眼睛里瞬间布满了红血丝,泪光盈动,极力忍住不让它掉下来。
当他得知陛下和皇后所有的计划之后,祈潇欣喜若狂。
可随之,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与自卑之中。
如今的娉妃,想出这种方法解决此案,固然聪明,既愿意为他翻案,又保全了她爹的命,可这么做的目的,只是同情他么?
和他成亲,出于同情应该是大多数吧,即便是还有爱意残存,可她风华正茂,而他已垂垂老去,再见到他如今模样,那残存的爱意,怕是会风吹云散了吧?
见到米娉之后,祈潇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她亭亭玉立于眼前,如天仙降凡,那一袭月蓝色的如意云衫,将她衬托得娇艳动人。
而他只能被人抬着,坐在一把轮椅上,半倚着仰望她。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凄楚的笑意,而她眼含热泪,泪花扑簌,几乎遮挡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祈潇的样子。
浣梦连忙递过帕子,让米娉拭泪,米娉这才回过神来。
浣梦知晓两个情深绵长,连忙去令人把茶和点心奉上。
祈潇哑然开口:“你果然长大了,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水灵,越来越美。
而微臣却老了,变成今天这付模样,你见了我,是否后悔答应皇后娘娘要与我再续前缘?
如果后悔,可与皇后娘娘言明,你我婚事可以作罢!”
他的嗓音也老了,带着沧桑,沙哑、低沉、缓慢。
那清俊的脸,皮包着骨,瘦得两颊都陷入两个深窝,但是他的鼻梁依旧直而挺,他的眼睛依旧锐利如鹰。
他的身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但是他不服输的骨气却能够从他的态度之中,完整地体现出来。
米娉冁然一笑,眼睑下垂着泪珠:“你可知道什么是一眼万年?什么是情有独钟?什么是至死不渝?什么是海枯石烂?什么是天荒地老?
所有能因对方容貌形体改变,因岁月流逝,因家境际遇变化而产生变化的感情,都不算是。
祈哥哥,你依旧是我何小莲祟拜的英雄,也依旧是我的夫君。
我们早就已经成亲了,不是吗?
我的夫君永远只能是你。”
祈潇一听,眼泪瞬间盈聚,掉了下来,他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
米娉上前,半蹲着,伸出双手搂住了祈潇。
她将头倚在他瘦削的肩上,轻/颤着吐出一句:“夫君,你受苦了……”
祈潇心里更加难受了,他低下头,任泪水泗流。
虽然这个样子很没出息,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夫君,你受苦了……”
四目相对泪涟涟,祈潇心里盛满了感动和凄楚。
回想当年的小女孩,只有七岁,祈潇在她面前自信飞扬,一心想要保护她,也深信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保护她。
可现在,居然要她来保护。
而他呢……
“我怕拖累你……”短短几个字,已经道出了祈潇内心的矛盾。
米娉将他抱得更紧,轻叱:“快别说这样的话,我不依,以后我们在一起,一定会越来越好。我们在一起,只能让彼此更好。
你若是不能失去我,就该明白我的心情与你一样,我也不能失去你啊。
你失去我会痛苦,我也一样。
所以,为了让我开心,不要逃避,也不要说自惭形秽的话。
我相信,你的身体会康复,你以后会前途无量,我以后一定会是全京城最风光的夫人。”
“好,”祈潇咬牙立誓,“以后,我一定让你当全京城最风光的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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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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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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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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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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