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嫌头发碍事,随手一抓把头发扎了起来,然后又继续埋头苦干。
树枝都被撬断了几根,她又急忙去找稍大点能用上的树枝回来,继续之前的救援。
她的掌心被磨破了一层皮,血早就染在了树枝上,但她早就没了知觉,犹如机器一般一直重复一个动作。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搬开了车门,可指甲夹在门缝中,满手的鲜血。
她咬咬牙,用力将手抽出来。
十指连心,疼痛可想而知,精致的五官都稍微有些扭曲起来。
安澜一心只想将车里的陆云谏搬出来,可老天爷好像是在跟她开玩笑。
驾驶室因撞击所以发生了严重的变形,陆云谏的身体就卡在了车里,无法动弹。
她已经麻木的哭不出来,立马手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
安澜重新拿出手机,试图求救。
和之前一样,手机完全没有信号,她苍白的唇被咬破,染了血,一丝血腥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安澜吸了吸鼻子,立马低下身体去探陆云谏的呼吸,很明显,他此时的呼吸已经弱了下来。
如果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是他会死在这里。
她紧紧抿着唇,伸出手拍了拍陆云谏的脸,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已经分不出来到底是他的血还是安澜手上的血了。
“我没有放弃,你也不准放弃,听到没有!”
说是为他加油打气,还不如是给自己希望。
安澜站起身来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神逐渐多了丝坚定了冷静。
后来她又尝试着拽了陆云谏几次,依旧无果。
她蹙着眉头,想起来陆云谏车子的后备箱里或许有工具箱,便立马去打开了后备箱。
还好,后备箱里的确是有工具箱的。
她急忙拿着工具回来,开始重新想法子移动陆云谏的身体。
借着手机电筒照亮车子内部情况,安澜才发现,他是脚卡在了车内。
她先是拿出工具想敲开夹住陆云谏的部位,但是因为车身是卡在两棵树之间,所以就格外的艰难,而且救援也显得很是缓慢。
安澜没有办法,只能一点一点的将刹车的位置用铁锤撬开,同时又得小心的避开他的脚,进展虽慢,却是有效果的。
因为用力太久,她的手已经开始不受控的颤抖起来。
逐渐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黑夜褪去,逐渐有了光亮。
她放下手机电筒,如果不是抓着车门,整个人差一点就栽倒在地。
擦了擦额头,全是汗珠子。
给了自己大概一分钟的休息时间,安澜立即又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把陆云谏脚边被卡的位置给撬开。
但是他的身体还是移不动,方向盘也是其中一个因素,安澜只能想办法把方向盘撬开。
大约又用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把陆云谏给救了出来。
此时,安澜整个人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
她完全不顾形象的倒在泥土里剧烈的喘着气,盯着微微泛白的天空,眼神显得有些呆滞。
但是安澜没有休息的时间,她偏头看了一眼陆云谏,又撑着身体站起来。
“会没事的。”
她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因为陆云谏身上多处受伤,所以安澜也不敢轻易的再移动他。
她将他身上的外套脱下垫在他身下,然后又把他衬衣给解开查看他的伤势。
结实匀称的胸膛上一片血痕,她不敢伸手去碰,蹙着秀眉又检查其他地方。
除了多处受伤的地方以外,他的右腿也骨折了。
天亮了,运气好一点也许会遇到路人,所以她绝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但是他有几处伤口实在是严重,必须得做处理。
中途陆云谏恢复了一些意识,他睁开眸子时,耳边便传来布条撕裂的声音。
他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微微动唇,却发现自己嗓子干涸发疼。
为了把布条撕开,安澜用力的表情的无法控制,手上没力气,她干脆就用上了嘴。
从陆云谏的角度看过去,她显得有些龇牙咧嘴的。
这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个样子,身上很疼,可眼里却忍不住有了些笑意。
看到一身狼狈的她,陆云谏心头微动,他抬了抬手指,想坐起身来,却没有一点力气。
安澜注意力十分集中,完全没有看到他已经醒了。
“你知不知道这件衬衣有多贵?”
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略显慵懒的声音。
给他包扎伤口的动作顿住,她愣了愣,又迅速的抬眸去确认是他是在说话。
内心明明是狠激动的,可她偏生脸上控制的极好,嘴上也始终不饶人。
“我以为你死了。”
她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陆云谏皱皱眉头,看到了她手上的血,眸光沉了下来。
“手怎么搞的?”
“别误会,我不是为了救你。”她将布条裹在他受伤严重的地方,低垂着眼眸,使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是为了救我才摔下来,我不想欠你,也不想以后你老婆来找我的麻烦。”
听着他的声音,她内心似乎没有那么恐惧了,可和他说话的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
陆云谏也能感受到她的疏冷,看起来,她真是恨透了他。
看着她笨拙的为他包扎,他不由抿了抿唇。
“你这样包扎,是没有用的。”
“你闭嘴吧。”
空气逐渐陷入了安静。
“你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话音落了一会儿,也没有得到回应。
她抬眸去看陆云谏时,发现他又闭上了眼睛,安澜慌乱的用手去探他的鼻息。wWW.ΧìǔΜЬ.CǒΜ
鼻息已经逐渐微弱了。
“陆云谏,天亮了,再坚持一会儿。”
她半蹲着身体,对着他的耳朵轻轻道。
等说完,她又费力的将人背在身上,想到大路上去求救,可是从昨晚到现在的救援,已经消耗了她太多体能。
安澜才刚背起来就一下子摔倒在地。
她不甘心,死死地咬着牙想再次站起来,可这次,整个人直接跪了下去。
安澜手指扣着泥土,眼泪从眼眶中迸出,心底逐渐衍生了绝望。
“有人吗?”
就在她绝望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呼喊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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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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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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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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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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