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跟笛子琵琶古筝讨论:
“咱老头是不是修炼到金丹大圆满,下一步该羽化成仙了吧。我咋越来越听不懂他的话了。”
助理面无表情的解释:“教授的意思是,像咱们这种满身缺点的人,别凑过去讨骂。”
蒋教授多偏心眼呢,他甚至打算把自己组里的‘鼓王’借给严成锦用。
助理抵死不从,说什么也不肯把台柱子借出去。
教授只能退步,让严成锦跟‘鼓王’学习。
时间在排练中走的很快,马上到节目录制当天。
闻佳音今天没事,和严成锦一起来录音棚的。
蒋教授年龄最大,工作人员便安排他们组第一个彩排,方便教授休息。
闻佳音在台下看着。
她想听严成锦的歌,不肯摘助听器,但又担心啸音,便坐在挺远的位置。
单侧耳朵的听音效果和双侧是不同。她有些好奇,如果是正常人,这首歌该多好听。
她突然很讨厌自己听不见。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
严成锦不知道闻佳音在台下。
他以为她在后台,才想给她打电话,有工作人员过来问:“严老师,您对舞美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严成锦从来只管音乐,没考虑过这些。
工作人员见他为难,提议道:“要不您聊聊这首歌的灵感,或者您想表达什么意思?”
严成锦不好意思说自己被科学家的科研精神感动,只好含混的说:
“也没什么想法。我就是觉得,大家,挺不容易的。”
“不论做什么吧,别人只能看见你光彩夺目的那瞬间,背后的痛苦和委屈,只能自己独自消化。”
工作人员一愣,别的组都是家国大义,弘扬传统文化什么的,没想到严成锦这样坦白。
唢呐打个响指,“我就说为什么我吹起来热泪盈眶,因为这就是我自己的故事啊。”“我从无知,到专业。我们的音乐,从被人嫌弃老土,到成为国家的骄傲——”
他学蒋教授捏自己眉间,“我们实在太不容易了。”
他的同学和他有相同的心路历程,同样感动。
老周想起他们这些年的不容易,也有些动容。
只蒋教授独自冷漠。他冷声说:
“你那不是热泪盈眶,是底气不足,技巧不够,基本功不扎实。明天到我办公室报到,我盯着你练。”
唢呐垮下脸,恨不得给自己吹个头七。
他们这组阵容实在吓人,别的组都来围观。排在严成锦后头的制作人绝望了,现在不是拿不拿第一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别输的太丢人。
蒋教授听见他的抱怨,叫来助手,小声吩咐几句。xiumb.com
助手立即和该制作人交涉:“咱们换个顺序吧,我们组接严成锦这组后头。”
天降喜事,该制作人非常高兴。他问:“你这么有信心?”
助手板着一张脸:“我这叫早死早超生。”
闻佳音毕竟是老板,忙里偷闲看了场彩排,很快被逮回去工作。她和严成锦时间凑不到一起,连吃饭时的不能见上一面。
也是很异地恋了。
下午五点,最后一次大联排。
节目组压根没参考严成锦的想法,直接给安排了个金戈戎马的舞美。
节目组还算有点良心,担心艺术家们接受不了,特意让总导演和总策划出面解释。
不是节目不尊重人,是没钱了。他们把钱都用在音乐上,就连这舞美还是循环利用的。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最近有个介绍国家文物的节目很火,节目组争取蹭个热度。
严成锦很有做老板娘的自觉,表示咱们是个音乐节目,音乐最重要的,其他无所谓。
也是很会为小闻董省钱了。
晚上八点,直播开始。
还真给严成锦说中了,有制作人受‘填塘’启发,拿秦腔混搭摇滚。
老周听了一会,对严成锦说:“你别说,还真有劲,有空咱们也来一个。”
蒋教授瞥他一眼,“秦腔本就是中国的摇滚。”
老周觉得他们搞艺术的情绪很不稳定,虽看不惯蒋教授,但怕他再给自己一下,只能憋屈的选择闭嘴。
不过也没用他忍耐多久,很快轮到他们上场了。
观众还沉浸在上一位歌手高亢的尾音里,清冷的琵琶很快把他们拉进严成锦的世界。
后来,网上有人这样评价这首曲子:
像雪崩一样。
雪是悄无声息落下的,不动声色累计如山。等到崩塌那瞬间,气势磅礴,浩然而下。
天地之间,再无可阻挡。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有观众小声抽泣起来。
按照节目流程,主持人邀请严成锦分享自己的创作心得。
严成锦接过话筒,介绍道:“这首曲子叫《将将行》,是一位将军在出征之际,回忆自己从小兵一步步走来的岁月。”
艺术不需要注脚,人们可以随意塑造自己的哈姆雷特。
本来介绍到这里已经结束了,但想到闻佳音正看着自己,严成锦又说:
“我希望,我们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慢一点也没关系的,只要一直往前走,总有一天——”
话没说完,严成锦的面具掉了。
彩排时虽然没问题,但担心自己镜头恐惧症发作,严成锦还是问道具组借了个面具。
他接住掉下来的面具,冲镜头无奈又懒散的笑。
面具有些粗糙,在他眼角压出一抹红痕。那抹红痕被拉扯出张扬的弧度,给他那张脸添了些肆意的邪气。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等严成锦鞠躬退场,观众才想起来尖叫。
不知谁喊了一声:“兰陵王!”
接着又是一片沸腾。
老周没听清,“啥玩意?南泥湾怎么了?”
“下一组唱的歌吧。”严成锦一点没把这骚动放心上。
他急着回休息室,他想问闻佳音,喜不喜欢自己送她的歌。
节目组吸取上次教训,这次休息室准备的很充足,不但有带按摩功能的大沙发,还有能看见舞台的小电视。
闻佳音坐在严成锦位置上,看见刚才那惊艳一幕。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严成锦。
她的心跳不自觉加快,脸也红了。
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为了平复心情,她随手从桌上捡了个东西,心不在焉拆了起来。
周和颂也觉得他老大很帅,正对着电视模仿那表情。他抽空了个回头,没想到天塌了:
“你疯了吗,为什么拆我耳机。这可是‘enormous’最新款啊,我上个月的零花钱!”
他还想冲闻佳音喊,严成锦回来了。
“怎么和我们小闻董说话的。”严成锦不满,“不就拆你个耳机吗,给你装回去不就完了,小气劲。”
周和颂猛狗落泪,“老大你都不疼我了!”
严成锦给他肉麻个半死,把人扒拉到一边,拉了把椅子在闻佳音身边坐下:
“你喜不喜欢刚才的歌。”
他和闻佳音说话时总不自觉压低声音,听起来很宠溺的样子。
闻佳音瞄一眼他眼角的红痕,立即低下头,不太敢看他。
严成锦不高兴了,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他声音里带了点委屈:“为什么不看我。”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闻佳音竟真有些不敢看他了。
她才移开视线,就听周和颂在旁边大叫:“老大你竟然撒娇,你恶心心。”
老周和陈序默契地捂上他的嘴,把人拖到外边。
陈序还体贴的帮两人关好门。
闻佳音拍严成锦的手,“放手。”
“不要。”严成锦仗着自己手指长,一只大手包裹住她的脸颊:“快说,喜不喜欢。”
闻佳音被他折磨的没办法,只好说,“喜,喜欢。”
严成锦得寸进尺,“感动吗。快回答我,感不感动。”
闻佳音无奈,“感动的,特别感动。”
严成锦这才肯放过她。
闻佳音怕他发现自己脸红了,借着复原耳机,赶紧低下头。
她小声嘟囔,“你真幼稚。”
严成锦凑近她耳边,笑着说:“公主陛下,你耳朵红了。”
闻佳音不承认,“我才没有!”
突然,她瞪大眼睛,“诶,这是什么?””
严成锦以为她故意转移话题,才想说自己不会第二次上当,却见她在桌上捡起一个耳机零件,仔细看着。
严成锦顺势握住她的手,“装不回去吗,没关系,我重新给他买一个。”
闻佳音一只手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艰难地在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
“你看看,它俩是不是一样的?”
这是助听器上某个零件的照片。
许大年那产值过剩的东西,没想到耳机也能用
一首歌火到什么程度才算红了?
最近一个星期,就算去厕所,老周也能听见这首《将将行》。
他能终于受不了了,催促道:
“你赶紧找人写个正经词,把这首歌发了吧。”
“我tm随手刷个短视频,养猫的卖花的抓小三的,全是你那首《将将行》。就这,我还没算上那些被填酸词翻唱的。”
王德福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经纪人,每天在网上收集严成锦的数据,吃喝拉撒都不放过,跟变态似的。
他很同意老周的话,“最近你热度不错,是发专辑的好机会。”
严成锦思索片刻,同意了。
他已经准备好。
接下来几天是在录音,编舞和协调团队拍摄mv中度过的。
某天晚上,许久不见的两人在家中碰头。
当时闻佳音从书房出来,准备回卧室睡觉。严成锦恰好回来。两人在客厅撞个正着。
闻佳音也不睡觉了,从厨房跟到洗手间,一直跟在他身边。
严成锦这几天日程排得很满,看起来有些疲惫。
闻佳音有些心疼,“我能做什么?”
严成锦随手抹了把脸,和她开玩笑:“又是老板帮我解决了我解决不了的问题,然后要我尽快拿出成果吗。”
“不是的。”闻佳音把毛巾递给他:“是闻佳音想为严成锦做点什么。”
“虽然我知道没有容易的工作,但看见你很辛苦,我还是会担心。”
严成锦一直不说话,从镜子里看她。闻佳音被他看红了脸,凶巴巴的说:“看什么看。”
严成锦说:“我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但又怕你打我。”
闻佳音不满,“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说吧,我保证不动手。”
严成锦慢慢凑近,看着她的眼睛:“真的?”
又是熟悉的薄荷烟草味。
明明两人用了同一款的洗护用品,但他身上总带着薄荷和烟草混合的香气。
这香味有些霸道,很有存在感。
他洗脸时沾湿了脖子,那些水痕顺着他脖颈线条向下,打湿了他的t恤,那些半透明的布料贴在他胸前,闻佳音能看见他肌肉的形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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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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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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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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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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