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琪侧过身一本正经地向梁宇解释:“我的意思是,上了新闻,这些记者为了第一手资料,肯定去过他家拍摄啊,有拍摄肯定有房间画面的,有画面你不就可以找线索了?”
梁宇拧着眉转头看了眼嘉琪,简直难以置信,说道:“你今天是开挂了吗?”
嘉琪骄傲地仰了仰头,“我这个人是最讨厌外挂的,你在说什么呢。这叫自强自立,奋斗不息。”
梁宇趁机揶揄了她一下:“那这世界,还是有点希望的。”
嘉琪瞟了他一眼,不作理会。
梁宇在下个路口左转准备去公交移动电视台,刚开出一百来米,他的手机就响了,他瞄了一眼是队长打过来的,赶紧接了。
“你人在哪儿?”张队长这语气跟闷炮仗似的,不太愉悦。
“外面查点事。”
“你赶紧回来,下午要开全体动员会,晚上有行动。”队长说完话,马上就把电话给挂了。
梁宇重重呼出一口气,闷声不响地调头。
嘉琪看他的样子,冷着一张脸,跟刚才被她两句话挑起兴奋的那个梁宇判若两人,现在看起来像个流氓打手,一点也不好惹。
到家楼下的时候,梁宇让她回家里等着,有消息会通知她,嘉琪看他说得很严肃,只能乖乖回家。
梁宇整个下午的工作是参与誓师会,“清毒行动”从今天开始,晚上几个大队要突袭市里的娱乐会所,同事们蹲了好几天,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今夜要收网,梁宇估计又是一个不眠夜。
他悄悄在底下用手机发了条微信:“通宵办公,不回。”
发完又觉得有点多余,刚想撤回,对方已经回复了,“收到。”
梁宇看着那两个字突然心里不爽快,怎么回得这么官方,没有一点温度,突然又好奇,她跟李勋发消息,也是这么简短了当的吗。
他正看得出伸,旁边的同事用肩膀靠了他一下,他一抬眼,刚好对上张队长盯着他看的视线,他赶紧移开,把手机锁屏,放回口袋里。
会议结束以后,梁宇往外走,郭弘凡追到他身边来,笑道:“你这狗鼻子,还真有点灵。”
梁宇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问道:“有进展了?”
“托你的福,我又仔细查了一遍,还真让我查出点东西来了。那个跑到8楼修电脑的人,你猜是谁?”
“谁?”
“方是民。”
梁宇停步,仔细在脑子里想了想这个名字,“前几年扫黑除恶,抓的那个什么都会的犯人?”
郭弘凡点头,说:“没错,就是他。”
“说说,怎么知道的。”
“要不还是说做什么别做贼,做贼就别心虚。这个人穿了一身电信工装进电梯,本来背对着好好的,回头贼眉鼠眼瞟了监控一眼,我停下来仔细看了看脸,觉得怎么有点眼熟。”
郭弘凡手背往手掌一拍“啪”地打得一响,继续说:“我一想就想起来是以前抓过的方是民,按刑期,应该是去年11月才放出来的。”
梁宇边往外走,边说:“是他就正常了,一个早年做过电工,又在燃气公司混过的人,摆弄这些东西,没什么问题。”
“我又问了问住户,这人是不是从头到尾一下都没离开过她的视线,她说,这个修网线的偶尔会到外面看看,摆弄个5、6分钟。”
“人对时间概念不可能那么准确,有那么几个5分钟,也够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找不到方是民这个人,他出来以后在家呆了2个月,后面就不知道哪儿去了。”郭弘凡说到方是民的失踪,就有些发愁。
“边清毒,边抓吧。”
郭弘凡瘪了瘪嘴,大行动在前,肯定是要先做好全国性的工作的。
晚上12点,梁宇跟着队里等在ymclub外面,队长一声令下,他们几个人破门而入,夜店震耳欲聋的音乐轰隆直响。
满大厅昏昏暗暗,射灯扫到的人,随眼都能看到几个瞳孔涣散的,仰着头傻笑,梁宇他们几个逮着人,往身上一搜就出了货。
他们探向夜店深处,一些在包厢里的人兴奋得忘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哥趴在软椅上不停地游泳,看着警察站在一旁,吼道:“还不快游?鲨鱼要追上来啦!”
梁宇无奈摇摇头,向他泼了一杯水让他清醒一下。
这些人,全都落入了警察的手铐。
至于那些冲到厕所想销毁证据的毒贩,或者想从后门跑的,都被埋伏好的同事一网打尽。
晚上清了三个店,差不多就四点半了,这些贩毒末端的人一般都好抓,掐准时机一逮一个准,那些在他们上游放货的人,才跟泥鳅似的滑。
梁宇两天没怎么睡,抓了这些人以后,赶紧又在车里眯了一小会儿,醒来后把人押到局里,直到早上接班的同事开始第一轮审问才回家。
嘉琪对于梁宇晚上工作不回家的事,异常高兴,通宵办公,早上必然要睡觉,那么跑步这件事情刚开始一天就可以结束了。
嘉琪给妈妈打电话确认她去看了医生以后,为了庆祝,她打游戏打到了凌晨2点,美滋滋地睡觉,然而……
“砰砰砰!”
嘉琪在床上又是一个鲤鱼打挺,她想了想这声音应该是创伤应急反应留下的幻觉,还是继续睡觉。
“砰砰砰!”
嘉琪在迷迷糊糊中,越来越感觉到这个幻觉的真实,她从床上坐起来,清清楚楚听到有人在敲门,一下子睡意全无,嘉琪开始害怕了。
又是“砰砰砰”三声过后,外面这个人说话了:“起床,跑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嘉琪翻身就去拿手机,早上5点过1分,捧着手机的手渐渐颤抖了起来。
他一定是魔鬼材质做的,一定是。
梁宇逼着嘉琪在篮球场跑了25圈,回到家直接昏倒在了沙发上,吓了嘉琪一跳。
嘉琪喘好了气,推了推他的身体,跟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她害怕了,赶紧将手指放到梁宇鼻下,确定有热气穿过才放下心来,总不能被人污蔑诈骗还被人冤枉谋杀警察吧。
她再次推了推梁宇的身体,“喂,你这么睡沙发上会着凉的,喂!”
梁宇一点意识都没有,嘉琪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发烧,应该没生病,既然没生病,嘉琪选择放弃了叫醒他这个举动。
梁宇这么一昏,就昏到了中午12点多,两眼一睁发现自己倒在沙发上,身上还有一条薄毯子,他抓了抓这条黑色薄毯,虽然不习惯,却有几分舒服。
这么多年,梁宇有太多次直接在家里晕倒的时候。每次都是原模原样地醒来,有时倒在地上,被冰冷的地板给生生凉醒,如果不是体质好,他一年都不知道要伤风感冒多少次。
他撑起身子来,正好与嘉琪的视线一撞,她正在餐桌上扒饭。ωωω.χΙυΜЬ.Cǒm
“别这样看着我。”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上方还有一粒白饭,又指了指对面,“我给你买饭了。”
梁宇满意地笑了,从沙发上起床,去厕所洗了个澡,回来坐在餐桌边开始吃饭。
嘉琪昨天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梁宇光明正大出去办案,怎么可能查到一半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叫回去干别的事,最让她感到不安的事情,是梁宇拉着她查案,没有其他警察帮忙。
趁着这个机会,嘉琪赶紧问上一句:“你们领导,是不是不让你查我的案子啊?”
梁宇拿筷子的手一顿,然后继续夹菜,回答:“不是。”
“你们查案子,都这么单打独斗的吗?没有同事帮你吗?”
“我喜欢一个人行动。”
“你没朋友帮忙吗?”
“你话太多了。”他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嘴里,有点不耐烦的意思。
“你没有朋友……”
梁宇不在意她的这个评价,嚼了嚼嘴里的东西,吞咽后告诉嘉琪:“警察办案也有主次,大案要案优先处理,不能让大多数人受影响。”
“但是我们俩这么查,工作效率也太低了,你接个电话就要去缉毒,再接个电话是不是要去扫黄了,这得查到什么年月才有结果啊?”
“这不需要你担心,吃饭。”
嘉琪闭了嘴,她很清楚她这么烦着梁宇,梁宇也没办法,不过据她这两天的观察,想要弄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光靠他们俩是绝对不够的。
这顿饭还没吃两口,梁宇的手机又响了,他接了“嗯”了一声,匆匆吃了几口,去客厅扯了张纸巾擦嘴。
“那你想想谁能帮忙吧。”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的东西都没嚼完,随后就拿钥匙就出门了。
嘉琪看着他吃饭吃得这么不安稳,感慨警察也真是辛苦,很多看不见的地方,都有梁宇这样的人在为安稳的环境默默付出,却极少有人说他们几句好话,想着想着竟然有些心疼梁宇。
夜里抓了几个带粉的,梁宇到局里就接手,从下午审到了半夜两点,终于把他们的嘴给熬开了。
这些毒贩全都是潜伏在吴东市夜店里面的小耗子,有几个还是长期贿赂夜店经理,占着场子供货的。
他们在这些地方卖药卖了有两个月了,都是些摇头丸、白粉之类的常见毒品,十年以上的刑期是跑不掉了。
问题在于,给他们供货的上游,到底是些什么人。
这一次的毒品案跟以往有些不同,以前梁宇抓的毒贩,随便翻翻手机都能找到向他们供货的人,现在这群贼头鼠脑的嫌疑人,死活说不出来是谁在给他们供货。
这些小耗子们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根本就不知道上游的人是谁。
他们之间,都是上游有货联系末端,末端拿现金到指定位置换货,验了货没问题以后,这些小喽啰都会乖乖留钱,一是怕断了货源,二是供货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他们也怕以后会缺胳膊少腿。
上游跟他们沟通,用的是国外一款叫telegram的聊天软件,这款软件是俄罗斯人做的,通讯用的加密算法,连俄罗斯政府都没能破解,想要用技术手段追踪,很难。
末端被抓,还有几个给上游的账号发了通报消息,加上这次是全国的行动,动静又响,要抓,必定要凉一阵才行。
趁着队里缉毒正陷入焦灼,梁宇审完嫌犯的第二天,专门抽时间去了一趟太亨金融公司。
这栋市中心cbd的21层,电梯开门便是太亨金融的大门,窗明几净,里面坐前台的小姐穿了一身淡蓝色收腰西服,在梁宇跨入大门前已经站起来,给出标准的微笑。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梁宇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说:“来调查你们员工爆炸案的,有几个问题想问问。”
这位前台并没有露出类似惊讶,或者害怕的表情,她相当冷静地回答:“好的,请您稍等。”
她拿起了前台桌子下的白色座机电话,拨通了一个短号,说:“赵总,警察来了。嗯,好的。”
前台挂电话以后,对梁宇指着旁边角落的咖啡色沙发座,说:“请您在这稍等一下。”
没几分钟,门口外电梯里出来一个高挑的大美女,她身边跟了一个穿着灰西装,带着黑色细框眼镜的男人。
大美女进门往左一看就看到了梁宇,她微笑问道:“你好,我是太亨金融总经理,我叫赵娟,请问贵姓。”
梁宇亮出自己的警察证,说道:“吴东市公安局,梁宇。”
她仔细看了看梁宇的警察证,确认无误后,向他打招呼道:“梁警官你好,请问是什么事情劳动梁警官来我们公司?”
“你们这里一个员工叫路嘉琪,失踪了,这事赵总应该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她诈骗了我们客户两千万,现在人都不见了,我们已经报警。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王束河警官在帮我们抓人,这案子,转手给梁警官了吗?”她表面上笑得有些无奈,“怎么我们没接到通知呢。”
“我不是来问诈骗案的,这个嫌疑人家里突然爆炸,人又失踪了,有刑事犯罪嫌疑,需要赵总配合调查。”
“这件事派出所的郭警官已经来问过了,梁警官不知道么?”
梁宇没有马上回她的话,他现在说一句,对方就堵回来一句,表面上在这里笑盈盈地配合他,实际上一点配合的意思也没有。
“是我让他先来的,这案子比较复杂,所以我亲自来看看,现在要看看嫌疑人平时工作的资料,方便吗?”
赵娟的脸上笑意盈盈,回答:“当然可以,请梁警官出示一下搜查令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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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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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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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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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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