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导脑子好像被锤了一下,幡然醒悟,又皱着眉眼急道:“我哪记得那么细致,这每天起早贪黑的这么多事,这么小的事情,早就忘了。”
“总之,一楼道具房不能再住人了,还有,魏嘉炎那间房有谁在住么?”
林导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说出了:“我在住……”
“那间房谈玄机也说过……”尤靖靖话到嘴边,觉察到说导演会犯淫邪不大对劲,勉勉强强说成了两个字:“不好。”
“魏嘉炎那间房是这个别墅里最好的房间,不住人不浪费了么。”
“那住了人出了事,不就浪费得更大么?您赶紧搬出来吧。”
“诶你……”导演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今天伍洋的事情就活生生发生在他眼前,这事发生得莫名其妙,让人心里发怵,不怎么舒服。
他也只好妥协,说:“诶呀,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说完,导演不想再搭理她,烦躁地走开了。
尤靖靖只得无奈叹气,心想:谈玄机每天肯定也要面对很多这种不听话的顾客吧。
脑子里刚过了这么一句,尤靖靖突然感觉自己跟中了邪似的,她呸呸两声,怎么莫名其妙地想起他了,甩了甩头散去脑中这个名字,赶紧回房睡觉。
伍洋在医院呆了两天,第三天,他就拖着一只打了石膏的腿回到拍摄现场。
“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大家的拍摄。”
这个阳光小伙说完这句话,一瘸一拐地到厕所换了一身古装回来,导演拍了拍他的肩膀,即是感激他也是鼓励他。
为了表示慰问,制片人白齐下午也来到片场,给伍洋带了一歌保温桶装的骨头汤,陪他聊天说了一会话。
林导演见白齐来了,又把他拉到一旁影壁的附近,悄悄跟他说:“这剧组出这么个意外,实在晦气,要不你还是给我们换个地方住吧!”
白齐眼一瞪,骂道:“你怎么还相信这些?”
“换个地方住费不了多少钱,哪怕从我们这一栋搬到旁边一栋也行啊,你就当花钱买个心安不行么。”
“别再说了。”白齐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搬走了,剧组其他人怎么想?传出去了这剧会有什么影响,你不知道么?”
被白齐这么一提醒,林导演又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了,如果这个剧跟太多怪力乱神的现象扯到一起,很可能连观众的面都见不了,几个月功夫可能就化为泡影。
白齐语气放得柔和了些,继续劝林导:“你是主心骨,脑袋犯清醒点,这些东西都是糊弄人骗钱的,意外发生了那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意外,也不是搬个房子他就不会出意外的。”
林导演被他说得心里头生起一股闷气,怎么换个房子能扯出这么多事来,一边又提醒自己,也许白齐说得对,不该信这个邪,不信这个邪可能也就不会出这个事了,他也就不再坚持要换房子了。
伍洋的武戏都由替身完成,文戏只要不漏出打石膏的脚,掩藏好就行,几天的戏拍下来没再出什么意外,终于能让剧组全体人员稍稍安心。
这天尤靖靖晚上要拍一场祭奠的戏,在枯井旁烧些金纸钱,天黑了,摄像机位也都搭好,她跪在指定的点上,导演喊:“action。”
尤靖靖把手里的金纸钱往身前的火堆里扔,嘴里念着台词:“红玉,这红墙砖瓦间,也只有我记得你。”
她左前方的鼓风机开始吹起微风,火堆里的火星子往外扑出来了一点。
“原来姐妹两个字,在权力面前……”
“呜——”的一声,鼓风机不知怎么地突然吹起了狂风,火堆里半烧着的纸片飞了出去,堆里燃起了明火,越烧越旺。
尤靖靖赶忙往后一仰,退下好几步,衣角被一点小火星粘上,烧了起来,她赶紧脱了鞋子打蟑螂似的,“啪啪啪”好几下把火打灭。
林导在惊慌中不失镇定,大喊:“快关掉!”
混乱中一个人将鼓风机的插头扯了,鼓风机虽然停了,火星子四处飘散,大家抱着仪器,拿着东西四散而逃,林导又马上指挥:“别光顾着跑,拿东西来灭火!”
场记们拿着几个灭火器,先把火堆子灭了,只是先前飞起的火星把墙角的杂物点燃了,也起了明火,还有这小院子房檐上吊着的布帛烧了起来,房屋仿古又是木头做的,把檐角都点燃了。
这下子院子里四处着火,场记们手忙脚乱,手里的灭火器太小,根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林导指挥大家把地上的火想办法灭了,赶紧报了火警。
等消防员过来浇灭房檐上的火患,房屋顶上那个角已经烧毁了一大半,成了一大块黑色,所幸没有人受伤。
这事上了第二天的新闻,让这部剧的名字顺带着进入大众视野,李品嘲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由于起火的事情,整个剧组也被影视城的管理层禁止进入园区拍戏,全体人员不得不提前进入休息期,林导和制片人白齐每天都去跟园区管理层沟通,一是赔偿的问题,二是想继续拍摄,总不能赔了钱还不能赚回来。
只可惜过了三天,这事还没有谈妥。
尤靖靖没得戏拍,每天晚上都出去散步想着角色的事情,休息的第三天,她刚把自己房门一关,转身就被一直往后退的编剧庄林撞上了。琇書網
庄林“啊”地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大叫:“别找我,别找我!”
尤靖靖看她来的方向,什么都没有,她蹲下轻声安慰:“庄林,庄林,是我,你睁开眼看看。”
编剧听见她的声音,才稍稍缓过神来,慢慢放开手,看清楚了尤靖靖的脸,她一把抓着尤靖靖的胳膊,颤抖着声音说:“有鬼,有鬼。”
“你冷静一点。”尤靖靖想起谈玄机说过的话,鬼都是人脑袋里,精神转不通而产生的副产品,安慰她:“你只是太累了,看见幻觉了。”
“不是,是鬼,真的是鬼啊。”
“庄林,你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吧?这世上哪儿有鬼,都是看走眼了,你回房泡个澡,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她双眼无神,嘴里喃喃:“好好睡一觉,好好睡一觉?”
尤靖靖扶着她,安慰:“我陪你回房,陪到你睡着行么?”
她三魂丢了七魄似的,点了点头。
尤靖靖招呼好庄林睡下,再一看手机,已经9点了,太晚了也不好再出去散步,只好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尤靖靖风雨无阻出去散步,在外头走完一圈回来,又听到别墅旁边花丛里,窸窸窣窣地响着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往前走一步,这窸窸窣窣的声音抓住了她的耳朵,昨天庄林说有鬼,她倒要看看是什么鬼?
她踏上旁边的路环,往花园里面探去,花园深处有一棵大桂花树,桂花树后头,被灌木丛挡住的地方,导演和董欣两个人,上衣完好,下衣退到膝盖,两个人叠在一起正在……
她赶紧返头逃跑,后面林导呵斥一句:“谁?”
尤靖靖刚跑出花园,跑到路边,只听见后面骂道:“尤靖靖!”
她只能脚步一停,慢慢转过身,两个人裤子已经穿好,董欣正躲在林导身后,一张脸红得发紫,一双眼睛愤恨地瞪着她。
林导不敢大喊,左右看了看没人,哑着声音叫到:“你先过来。”
尤靖靖只能迈出步子,慢慢走到桂花树后面,灌木丛外。
林导质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
“你,”林导拽了拽拳头,继续警告:“你可不要到处去,胡说。”
尤靖靖觉得这人三观有问题了,他们都这样了还能用‘胡说’来形容么,她马上怼道:“我能胡说什么呀,你们……你们也太不害臊了。”
董欣骂道:“你才不害臊呢,你还不要脸。”
尤靖靖脸一抬,正要骂回去,可那两个人身后,别墅后方的空中,突然一个黑影在天空中飞了过去,她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浑身被吓得动弹不得。
林导和董欣看她傻了眼,顺着她的视线一看,脸色渐渐惊恐,“啊”地惨叫一声,“鬼啊——”,两个人手拉这手,跟被老虎追赶的羚羊似的跑了。
尤靖靖从傻眼的状态恢复的时候,用两条哆哆嗦嗦发着抖的腿跑回房间,她把门一关,喘了好久的气,立马打电话给了陈小桐,声音颤抖得像信号出了问题:“陈小桐,我看见鬼了!”
陈小桐二话不说第二天拖着谈玄机到了别墅,两个人一进尤靖靖房门,里头床帘拉得大开,日光明亮,但是顶上的吊灯、桌上的台灯、床头灯全都开着。
尤靖靖抱着腿,盖着被子,呆呆坐在床上。
她一个晚上没睡,一闭眼就是那个突如其来的黑影。
谈玄机坐在床边,轻轻问:“怎么了。”
她一把抓住谈玄机胳膊上的袖子,喊道:“鬼,是鬼,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黑影,从后面飞过去,那个地方架不了东西,飞的高度比别墅、路灯、比树都要高,不可能是用线或者用什么东西扯过去的。”
谈玄机忽而笑了,放心说道:“还有分析能力,脑子还没傻透。”
尤靖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抬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他:“我没跟你开玩笑。”
“鬼呢,是肯定没有的,你带我去看看,你在哪里看到的鬼?”
尤靖靖虽然精神不济,还没完全疯掉,她抓着陈小桐下床,带着陈小桐和谈玄机下楼,来到她昨晚看见鬼的地点。
尤靖靖脸都不敢对着那边,用手指了指,轻声说:“就是这。”
谈玄机拿出了自己的罗盘,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又往前面走了几步,看着天空,又回头看看别墅,视线最后落在了一辆大巴车上,问道:“这辆大巴车,是谁停在这里的?”
陈小桐陪着尤靖靖,眼睛看了看,回答:“是导演,这是以前用的那辆大巴车,导演嫌小了,制片人换了一辆更大的,这辆车就暂时停在这里了。”
谈玄机惊讶道:“导演?”
尤靖靖散了散心中那股子阴郁,问他:“这辆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谈玄机哼地一笑:“大有问题,你过来,我指给你看。”
尤靖靖的手拽紧了陈小桐,不敢往前。
谈玄机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猛地一扯,把她扯到他刚才站的位置,他指着大巴车和邻座的别墅夹出的一个角,那个角的后头就是更远处别墅的一闪窗户。
“窗户?”
“不仅是窗户,这辆车、后面这别墅和后头的窗户,连成一体,形成一个暗鬼偷窥格,直直对着这个别墅?”
尤靖靖重复:“暗鬼偷窥格?”
“这格局,古代的说法是宅内容易见鬼。因为那扇远处的窗户好像一个人的眼睛,所以住在这里的人总像被人偷窥一样,人在这种环境中,精神容易受影响,总觉得有人,但是又找不到人,自然而然就认为是鬼。”
尤靖靖反驳:“我不是受这窗户影响,我明明看到有东西飞过去的。”
“我早说过,要你们搬家,我也说过,就算世界真的有鬼,你一定也看不到它。”
尤靖靖心里毛毛的,她倒真的希望看不到。
“你与其担心鬼,不如担心人。”
陈小桐问他:“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
谈玄机脸色肃然,继续解释:“按格局说,车属金,停在了别墅巽宫的外头,巽宫属木,金克木,外形克宅形,大凶。还有,这辆车停在这里,堵住了通道,环绕别墅的水龙不通,气流不顺,衰坏之气出不去,所有的凶处都会加速克应。一箭三雕,手法娴熟,怕是个高手。”
尤靖靖心里那种对鬼的怕意没了,现在对人反而比较在意了:“所以你才问我们,这车是谁停在这里的?”
“不错,一定要弄清楚是谁,这个人,百分之百有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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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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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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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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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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